“靈氣風暴?妖靈山脈常有風暴,少爺何須在意?”
視線在山里無法及遠,厲風不是修士沒有神念可用,只能根據宗鳴的表情判斷情況。在他看來,二少爺或許是因為此行獲益非淺,心神激蕩之下有些失守。
“不一樣。”
宗鳴臉上陰云不散,說道:“這場風暴似從地面而起,應該是人為。”
人為引發靈氣風暴?如果是修士,其境界恐怕不低。這里距離魔域太近,已經少有高階修士出沒,厲風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魔獸?據說魔域那邊有時候會有魔獸流竄到這里。”
“不太像……”
魔獸在某些情形下確實有可能誤入靈域,然而想到此地到魔域的距離,宗鳴心頭難消疑慮,說道:“魔獸施展神通,確實有可能引發靈氣風暴。如果它能夠存活至今的話,其實力……”
“要不要去看看?”厲風不愿再做無謂猜測,建議道。
“不必了。”
宗鳴猶豫間,那位蒼老的聲音響起,淡淡說道:“風暴發生處離此不算近,飛行不便,趕去需要不少時間。況且此時風暴已歇,無論是人是獸,都不會在那里久待。想要查明原委,恐耗時良久。”
話很有道理,從老者口中說出卻很沒道理。妖靈山脈上空不安全,宗鳴自不敢隨意飛行;若以老者的實力,區區數十里路程,小心一些當無大礙。
趙四被人滅殺沒多少時間,附近突然出現靈氣風暴,怎么看都應該探個究竟。老者如此說,宗鳴已然不好強求,不覺有些躊躇。
“行前師叔就不情愿,若堅持前往,怕是要令其不快。只是不知道,師叔是不是有其它想法,萬一此事與三弟有關,那件據說是混沌之寶的……”
思量中,忽聽老者道:“即將抵達落靈,少爺不想盡快查明三少爺死因么?”
“師叔說的是。”
宗鳴被他再次截了先手,不禁自嘲一笑,說道:“或許是因為收了那個怨靈,弟子有些疑神疑鬼,總覺得此事和我有所關聯。”
“極怨之氣的確容易引發心亂,少爺雖修習了六欲之術,亦需謹慎些,且莫被她有機所趁。”
老者沒有理會宗鳴言語中的未盡之意,說道:“我看此靈對你怨念極深,若是難以控制,不妨……”
“師叔多慮了。”
宗鳴不待老者說完,干脆開口道:“弟子只是一時麻痹,以后斷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請師叔放心。”
老者沉默下來。他明白宗鳴的心思,更清楚怨靈成長起來的威力與后果,心知讓他放棄絕無可能,只能嘆息一聲,就此不語。
被這么一攪,靈氣風暴的事情不了了之。宗鳴不愿再就此時談論下去,壓下心頭的那一抹不安,吩咐道:“離落靈城已經不遠,讓他們加快些速度。我倒要看看,是誰不把滄云宗放在眼里,膽敢謀害三弟的性命。”
厲風連忙應是,馬車隨之軋軋啟動。拉車與趕車的都感覺到車廂中有些異樣,不覺多用了些力氣;看上去,平添幾分肅殺。
一只青蟲躲避不及,又似為馬車的氣勢所奪,呆呆的停在路上,隨即被碾得粉碎。幾滴粘稠的汁液飛濺到空中,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幾點腥紅。
…
…
“原來,這就是基!”
凌亂不堪的靜室中,十三郎面色歡暢,靜靜感受著那種空虛而強大的感覺,思觸頗多。
“因為它的存在,我與普通修士有著太多不同。這種不同沒有辦法向人請教咨詢,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否則,必將招來殺身之禍。”
對面的鏡子中,十三郎的身影模糊不清,似乎光線經過某種折射,不能精確的將他復制過去。可以看到,他胸口上的星紋卻變得清晰了不少,那個已在回收的尖角消失不見,成為一道柔滑的弧線。
弧線與星紋渾然一體,宛如這就是它本來的摸樣。若是其它人看了,定然想象不出,這里曾經有著一個與其它四角一模一樣的尖角。
“與我猜測的一樣,完成筑基之后,這個尖角消失,第二個尖角隨之發動,卻不會對靈力漩渦造成影響。”
十三郎內視自身,仔細觀察那個漩渦的運轉,點頭自語道:“這應該是某種層次感,靈力需要達到某種層次,才會得到尖角的認可。否則的話,靈力再如何充盈,它都不會看上一眼。”
想到自己不斷輸送靈力供“別人”吸收還要被挑剔,十三郎有些自嘲,苦笑著尋找安慰的理由。
“能吸收模擬靈魔兩氣,又能完美隱匿修為,還能遮蔽神念探查,應該知足了。”
想了一下,他試著催動經脈中的靈力,逐漸形成一道隔膜,緩緩推想胸口位置。下一刻,只見他胸口上的星紋漸漸趨淡,最終變成與周圍一樣的膚色,看不出絲毫異常。
“這就是筑基的好處。雖不能瞞過高階修士的眼睛,倒也聊勝于無。”
這件事情壓在心頭太久,讓他根本不敢走出落靈城去尋找機緣,眼下既然有了遮掩手段,而且高階修士想必不會太在意一個才筑基的小修士,應無大礙。
再次感受了一番,十三郎確認自己的判斷正確,終于放下心。認真回想了一番自己筑基的過程,眼中漸有明悟。
“以前不能筑基成功,魔力不夠固然是主因;更重要的是,我錯把自己與他人修煉破境的情況類比,以至于一葉障目,看不透其內在的含義。”
“一般人修煉,都要經歷初、中、后乃至圓滿四個小層次,之后才能破階提升。”
“我的情況不同,如果猜測屬實,我應該沒有這種小層次之分。”
“假如把修煉比作用瓶子裝水的話,我在筑基成功的這一刻瓶子就已經定型。只需將它裝滿,就可以嘗試打碎這個瓶子,進而沖擊結丹瓶頸。”
“因為這個瓶子比常人大上不少,所以讓我形成了誤解,認為自己已經圓滿。而實際上還差得很遠,因此才有了數次不成功的經歷。”
“這種差距主要是因為魔力,靈力同樣不可或缺。打碎一個小瓶子的時候,意味著要構筑一個新的大瓶子;我體內的靈力雖然多,卻不足以將這個瓶子建起,所以無法成功。”
“更何況,我這個瓶子只怕要在靈魔相融、且達到某種均衡之后才可完成。如此,難度更要增加不少。”
這樣一想,十三郎心中大起凜意,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左手。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剛才吸收了多少靈氣,木片中的魔力能與之抗衡相容、并最終達到穩定,其數量只能用恐怖形容。這樣的結果,已經遠遠超出十三郎的估計,焉能不起警懼。
十三郎甚至有種沖動,想要馬上找到叮當,仔細問明那個木片的來歷。然而在看到左手的情形之后,他臉上泛起苦笑,連連搖頭。
“這下可好,只能把它黑掉了。”
木片變成了指環,先不說能否取下,這樣子拿給叮當的話,該怎么開口?
實話實說?秘密泄露還在其次,誰信啊!
傻傻地看了一會兒,十三郎悻悻然收回視線,轉而收拾起那些準備用于沖關的物品。他倒是想得開,既然木已成“環”,就只能當做是自己的戰利品。他和叮當非親非故,不客氣點說是敵人也不算錯,倒也無需太過內疚。
“大不了,幫她多治幾次病好了。”
將散落于室內的雜物收拾妥當,十三郎理好衣衫,心里如此這般想著,大步走出。
門外,叮當正苦苦相候;她還沒有從驚駭中恢復,面色發白,身體瑟瑟而抖,宛如狼吻下的羔羊。
“怎么了叮當?誰把你弄成這樣?”心中涌起憐惜,十三郎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哥哥……”
小叮當的小嘴小小的癟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帶著尚未消散的驚恐與極度的驚喜叫了一聲,隨即眼圈發紅。
“哥哥你好壞,哥哥我好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