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蓮出身神秘,誰也不知道她從哪里來,師承何處,更別說什么親人族系。”
“她的才智天賦就不提了,不管是傳言還是親見,無人能夠說得準。非要的說的話,只有驚天地泣鬼神,空前絕后可以表其萬一。”
“可以肯定的是,她被五雷尊者視若己有,寵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里一方面因為其天賦驚人,還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其氣質。”
“氣質?性格吧?”
見她如此慎重其事,十三郎忍不住插了一句。他覺得假如搞什么哲學辯論,這個世界恐怕沒幾個人是自己的對手,言語間不覺帶上幾分壓制的味道。
“不是性格,就是氣質。”
嚴萌以罕見的認真態度說道:“通過一些渠道,大家得出的結論相差不多;夜蓮生來就具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凡是與之接近的人,無一不會受其感染,生出親近敬畏甚至不忍,很難講得清楚。”
“不少人在道出與夜蓮相關的信息后會覺得內疚,甚至會頹心喪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惡毒不可原諒的事情,無法得到……得到救贖一樣。”
“這是唯心主義。”
十三郎嚇了一跳,心里想此女不入佛門實在可惜,絕對的宗教天才。
“的確是氣質,很可怕的氣質。”
“可不是嗎?據說這種影響無處不在,不受修為限制;只要時間足夠。只要她想,就可以感染任何人。甚至有人說,五雷尊者都逃不脫這個魔咒,把她當親人一樣看待。”
嚴萌的聲音里帶著一股酸味兒,顯然懊惱這種氣質沒生在自己身上,顯然也沒有受到這種氣質的影響。
十三郎笑著說:“我看你就沒什么事兒。”
他不覺得這個女孩的醋意多么可恨,與立場無關。純粹發乎本性、且不加掩飾而已。
“那當然了!”
嚴萌得意炫耀,隨即落寞說道:“其實我知道,不是因為我厲害。是因為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或者是……她不愿意罷了。
“對女人也有這么大影響?”
十三郎再次表達驚詫,心想女人之間是天敵。怎么可能如此服膩。
“如果把我和她放在一起,戰力受損兩成。”
柳若衣淡淡說了一句,以最直觀的數據向十三郎證明。
“我不如你。”曲回的態度更加嚴謹,輕易不給出標準。
“就算實打實的戰斗,我也沒有信心取勝。”賈克的話更具有震撼性,也更加坦然。
高手相爭,毫厘之差足以改變勝負結局,將這幾人的話綜合起來,足以讓人得出結論,那位萬世之花已然天下無敵!
起碼在道院學子中如此。
“男女通吃。老少皆宜,那就只有……”
十三郎想說這分明就是林仙兒與憐花宮主的結合體,王語嫣與小龍女轉世,難道只有修練寶典、視女色如糞土的不敗兄才能對付得了她?
“少爺出馬,肯定擺平她!”靈機惡狠狠地說。
“滾!魏無牙啊你!”十三郎勃然大怒。令人好生不解。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今年,準確說是年前的時候,夜蓮就逐漸發生變化;高潔神圣仍在,還多出不少嫵媚妖嬈,甚至是……魅惑!”
柳若衣接替嚴萌。將近期發生的變故描述出來,神態凝重地說:“夜蓮麗質天生,無需任何雕琢便是天下絕色,氣質更能渲染靈魂,令人生不出傷害之意;如今又加上魅惑,已非顛倒眾生所能形容。”
嘆息一聲她說道:“不怕蕭兄笑話,無論哪個分院選拔主副將時,都會有人不服,我與曲兄皆不例外。唯獨十三分院,眾望皆歸于一身,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想在道院鶴立雞群,的確不容易。”十三郎微微點頭,對此表示理解。
賈克補充道:“蕭兄已然見過冉不驚,在你看來,此人如何?”
十三郎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了大伙的意思,遂說道:“知道了,夜蓮很厲害,厲害得不像話,厲害得不像個人;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大伙兒聚集在這里,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去對付她?”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不是為這咱們來干嗎?難不成為了吃果子喝茶閑聊嘮嗑?
“好吧好吧,必須得承認,大伙這么看得起,讓我很感動。可感動歸感動,事情不是這么來的。”
他心頭一陣無力,暗想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成了拯救世界與水火的英雄,真真是豈有此理。
“首先我不想進內院,犯不著白白惹上這么一個大敵。”
他說道:“不說我現在還是個殘廢,即便我的身體恢復正常,什么都處在最佳狀態,你們又憑什么認為,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小修士能與她相比,憑什么和那位顛倒眾生,看一眼就讓人失魂落魄的神仙妖精美女斗呢?”
言罷,十三郎靜靜地看著諸人,心想諸位大爺少拍馬屁,小爺不吃這一套,也不會因為幾句奉承就給你們當槍使。
排除掉紫云榮耀這回事情,十三郎的想法再正常不過。試想一下,假如他真能把夜蓮搬倒,得益的終究還是后面那些人。說句不該說的話,十三郎遲早會去魔域,前途生死未卜;場中乃至場外的那些佼佼者,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道院支柱;把目光放長遠的話,等于是幫他們搬去一座大山。
出色的人必然驕傲,驕傲的人必然有其脆弱的一面,十三郎認為自己的判斷沒錯,似夜蓮這樣的人如果遭受重創。極有可能一去不歸,不再留在道院廝混。反之在了解到如此多傾軋內幕之后,十三郎對于誰能成為未來脊梁,誰又會在這種內耗中失敗全無興趣,根本不像參與其中。
無意的也不行!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該說點什么好。最后還是賈克仗著自己比別人親近。出言解圍。
“實力如何先不論,就說眼下局勢。”
他將目光投向袁朝年,淡淡說道:“不知袁師弟是如何向蕭兄介紹。我可以說的是,此次大比,絕不僅僅關乎道院排名。非榮辱二字可以解。”
一句師弟蕭兄,隱晦地道出賈克的態度;袁朝年的神色有些尷尬,支吾幾聲,最終沒有開口。
老實講他也很難做,以賈克的身份影響,縱然沒個準譜,大致也能察覺到袁朝年的不同之處。只是這種事情往往牽涉眾多,難以挑明罷了。
他十三郎神色微收,問道:“還關系到什么?”
“關系到紫云城的歸屬,甚至是生死!”
賈克面色凝重。凜然說道:“別問我拿證據,我沒那個資格。從內心講,似我等這樣有背景的人,反不如那些普通學子更有資格談論忠勇,也不可能被告知真正底細。”
“只要不是確定與身后勢力割裂并終身留在道院。沒有人參與其事。蕭兄之所以被老師們看重,并不僅僅因為天賦。”曲回默默補充,對此作出更深一層詮釋。
十三郎沉默下來。
他明白兩人的意思,但他總不能告訴對方,小爺我心高志遠,根本沒拿道院當回事兒。
稍頓他說道:“我會了解。然后?”
賈克說道:“賈某不是何問柳,明知不敵還要頂頭而上;我自認不是夜蓮的對手,同樣也難與蕭兄相比。”
他平靜說道:“你可以認為這是怯弱。”
“我比你更怯弱,打不過的從來不去碰。”十三郎笑了笑,神情并無多少得意。
“蕭兄這樣說,讓我等情何以堪。”
嚴萌難得正經八百一回,頃刻即露出本來面目,興致勃勃地說:“挑戰雙盟,可不是誰都干做的……”
發覺幾人目光不善,萌女意識到自己失言,羞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讓人生不出責怪的念頭。
“不管事情如何,師妹今后且不可如此說話。”
曲回保持著謹慎作風,認真規勸道:“否則影響的不光是蕭兄,還會連累自己。”
“讓她說吧,沒事。”
十三郎安慰的眨眨眼,說道:“反正她也沒證據。”
這個動作讓氣氛輕松起來,大家紛紛開顏而笑,嚴萌此時卻失了主意,羞紅著臉玩弄自己胸前的那枚玉墜,不作一詞。
“蕭兄能否戰勝夜蓮,老實講我等并無把握。可如果說學子中只有一人可勝,那就非你莫屬。”
“要戰勝夜蓮,修為實力誠然重要,但卻不是最重要的一面。蕭兄此前種種,我等早有所聞,門前一戰更是雷厲風行,令我等大開眼界。”
柳若衣瞥了一眼賈克,淡淡說道:“若衣以為,魅惑之道最怕決狠;女子雖然抵御能力更強,但終究處于被動,不可與男子相較。”
被人夸獎自己狠毒,十三郎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很想說那是你見識少,論及此道,黃蜂青竹都不及婦人之萬一;然而在當下的場合,這種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口。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雙腿之上。
柳若衣說道:“蕭兄身有小恙,我等心知肚明,稍后若衣會向老師請示,取些丹藥;雖不敢會所藥到病除,當有微效。”
曲回說道:“正該如此,曲某的老師擅長丹石之術,亦可有小助。”
嚴萌突然醒過神,忙不迭地說:“我也是!我現在就有一些。”
賈克微笑說道:“賈某自然不能旁觀,至于打通經脈的高人……就不用我等置喙了吧。”
話得都很客氣,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謂小助、微效,那都自謙的說法,言外之意是,只要蕭十三郎肯出戰,靈藥啥的,小意思。
“早這樣多好,繞這么多彎溜這么多圈,何必呢!”
十三郎心里這樣想著,嘴里說道:“多謝多謝,我會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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