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之下有什么?
萬古歲月,不是沒有人嘗試解開金山之謎,然而無一例外,所有人都止步于無盡之火巖,只好在心中不斷猜測,或是想象。哪怕修為達到化神,也斷然無法獨力開掘到萬米之下,這一路上,巖石堅硬如鐵,發掘之人不僅要承受火毒之苦,更有大量火怪無視生sǐ,加之修士在這里本身受到的壓制,根本是難如登天。
若只是這些,依舊擋不住凱覦者的目光,更為重要的是,當他們嘗試將山石挖開,達到一定深度的時候,周圍的火焰之力會從四面八方涌來,在金山之下形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煉獄火窟。簡單對比一下,那幾乎就相當于化神火修的神通所致,而且是無時無刻,永無消解持續攻擊。誰能在化神修士持續不斷的攻擊下做成這些事情?沒有,一個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完成,若是糾集人手一同開掘,又需面臨分配的難題,在不能確知下方到底有什么的情況下,誰會做這等蠢事。
別人不行,尚未結嬰的十三郎卻做到了這一切,不是因為他的實力強,而是因為他的堅韌,他的運氣和力氣,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他手里的那根爪子!金烏之爪不僅是最最堅碩最適合開掘之物,還因為一縷冥冥中的感應,生生激發了其在火焰靈域的傲氣,為十三郎排除掉最最艱難的環節。
按照道理講,金山的火焰哪怕再強大十倍,也遠遠達不到激發金烏之怒的程度,然而正是因為那種讓所有修士畏懼的火毒,雖只是幼年,卻讓這位火焰君王感受到一絲威脅,本能地要將其壓制下去。
或者是,吞掉它!
草原上的野牛與獅子是sǐ敵,牛群如果碰到幼獅,哪怕是剛剛出生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幼師,也一定會用尖銳的利角,用其龐大身軀縮擁有的無匹力量將其頂sǐ;假如對象換一換,比如野豬,比如馬,體型雖然大很多,野牛卻從來不會有這種欲冇望。
同樣的道理,盡管這里的火毒在金烏眼里不值一提,盡管金烏來到這里的只是一根爪子,然而血液中固有的因子,卻讓遏制不住發乎本能的怒氣,不斷將周圍的火浪擊退。假如換一個人,比如那些快要超越化神的存在,便是施展再強大的神通,也難以讓金烏睜開眼睛。
巨龍永遠不會因為螞蟻個頭長得大就生出憤怒,這是境界的差距。
反之亦然,金山之火同樣對金烏憤怒且憤恨,不斷如潮水般涌來,又潮水般后退。及致最后,整個金山的火焰都集中了起來,不停地朝十三郎所在之處聚集,力圖將其焚燒成虛無。
只可惜,那是金烏的本體!而且是其力量最為強悍,火焰之力最為強盛的第三只爪,金山之火終究不能如它一樣凝聚成一體,無法拼過對方。
這是一場注定不公平的戰斗,更不要說,拿著金烏之爪的蕭十三郎又何嘗是好相處的,他體冇內同樣存在著極為不凡的火焰,只不過現在力量太弱,難以發揮罷了。
外面的一切,十三郎都不知道,他不算強大,然而在沒有火焰的威脅下,對付那些靈智低下的火怪卻又足夠,加之他挖掘通道用的是肉冇身之力而非修為,一步一步,硬是憑著蠻力掏空整個山腹。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萬古不見天rì的秘密被掀開,呈現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座陣法,由四座雕像鎮守、由五顆整體形狀如星星摸樣的符文之陣所共同組成的陣法。
陣法的中冇央,有一個丈余大小,難以描述其形的……東西,乳白色的光芒就是從它身上發出,穿透陣法的刮鎖,照射在周圍的石壁上。
奇怪的是,明明光芒是朝墻壁上照射,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釋放,而是有點像吸收。不,就是在吸收!
絲絲縷縷赤紅與黑色的煙絲從四壁上滲透出來,順著那種乳白光芒,就好像順著蛛絲向前攀趴一樣,不斷朝那個東西里面匯集。只不過,那個東西空有貪婪的欲冇望,卻沒有與之對應的胃口,許是無盡歲月中吞得太多,它不時會向外反哺,將赤芒與黑絲凝聚在那四座雕像之上,形成一層hòuhòu的繭。
又或許,這本就是它的手段,用來對抗雕像鎮冇壓之力的手段。
那個東西……,粗看是一個四分之一的球體,表面光潔但分布著細細的紋路,紋路呈現一抹黑紅的顏色,將大片乳白分割開來,形成一圈圈的疊紋。隨著周圍氣息的加入,其上的紋路好似變得深刻且生動起來,就像去”,像是在跳動!不是跳動,是搏動,就像血液流過血管那樣,搏動中起伏。
透過石壁上的窟窿看清眼前的一切,十三郎的雙眼驟然收縮,心里陡然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有一只兇殘的眼睛在心里睜開,惡狠狠地盯著他。
幾乎在同時,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聲彷如萬古之前發出的嘆息,隨之涌現出一股滄桑到腐朽的味道,仿佛身體在瞬間經歷了無盡歲月,將要化為灰燼與虛無。
“真的是他!
“誰?他是誰……你是碧落?”
連續問出幾個問題,十三郎此時才發現,眼前呈現出一片真空,那些乳白色的光芒同樣被金烏所逼退,仿佛大海憤怒起來,卷起陣陣狂濤。
周圍石壁都被震動,幾個符文之陣光芒大放,同時四具雕像也都像活過來一樣,散發出十三郎無法想象的威壓,試圖將光芒壓制會那個不完整的球內。
它們做不到。
無論陣法如何努力,那些光芒都始終保持著與周圍石壁的鏈接,不停的吸收著黑氣與赤芒,如進食。
“我就是碧落,也就是你手里這根爪子的主人!”
聲音中帶著掩不住憤怒,以至于十三郎連她是雌是雄都難以分辨,不過想想無論什么鳥,雌雄的叫聲似乎都沒有太大差異,也就處之淡然了。
肚海中洪濤漫卷,十三郎就像是一葉扁舟行駛在颶風吹襲的大海上,山尖谷底反復輪回,沒有片刻停歇。恍惚中生出一種感覺,只要對方動動念頭,他就會被洪濤拍得粉碎,連最最微笑的塵埃都不能留下。
“碧落你好,我也好,咱們大家都好,對吧?”
此時此刻,十三郎已不在乎那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他最想確認的是,這只鳥會不會因為憤怒而殺了他,還有就是,那縷命魂到底對它的約束有多大,到底有沒有作用。
想問又不能直接問,想試又不能隨便試,無奈之下,他用這種聽起來怪異的招呼,略當試探。
千脆點說,其實就是示弱。
“呵呵,你的膽子著實不小,竟想讓我為奴!”
碧落的聲音依舊中性,語氣還算平和,語調也不算高,但能肯定的是,此刻的她很憤怒,無可遏制的憤怒。
十三郎想了想,沒有抵賴裝糊涂不認,誠懇回答道:“首先我要說,不管是誰換成我的位置,都會生出您說的那種想法。”
面對一只蘇醒的真靈,哪怕它僅僅是一縷殘魂,哪怕它一點力氣都沒有,也沒有人不敬畏。十三郎的表現一半是依仗一半是憨傻,換成別人在他的位置,不定被嚇成什么樣。
“放肆!”
碧落在他腦海中咆哮,怒吼道:“以超越真靈的存在為奴,虧你說得出。!你難道不明白,天道恢恢,尊卓有量,就算能夠成功,難道你能承受得起?別的不消說,本座只要喚一聲主人,你就會因此而遭受天譴;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求解證道,連輪回都再無機會!”
承受不起?
這種事情倒不算新鮮,民間故事里常有這樣的例子,某九五之尊私訪江山,結果被某個gǒu官抓住審問,當庭一跪就要了gǒu官的命,連砍頭程序都省了用。再有某某母子相逢,老媽朝兒子面前一跪,生生折了那個孽子多少年陽壽,等等諸如此類,十三郎著實聽過不少。
他沒有想到,在修真世界里竟然也有這樣的說法,心里著實有些不服,暗想要是這樣的話,我殺了那么多高階修士,豈不是早該天打五雷劈,sǐ得不能再sǐ?
為了不進一步激怒碧落,他不敢將這種話問出來,說道;“前輩可否容我把話講完?”
碧落沒有理他,便是默許。
十三郎說道:“我所講的是,不管是誰換成我的位置,都會生出前輩所說的那種想法,但我不會!”
但我不會!
這句話應該是謊言,偏偏十三郎說得鄭重其事,理直氣壯,還帶點威武不屈的味道。碧落似感受到他的意志,微微哼了一聲,依舊沒有搭腔。
“前輩或許知道我的打算,在前輩法體未愈之前,我會盡一切力量幫助前輩復原,就像現在這樣。”
示其恩后十三郎說道:“然而前輩想必也知道,我身上的麻煩一堆一堆,隨時都可能丟掉小命;換句話講,我若sǐ了,前輩縱然不懼宵小,可畢竟會耽誤一些時間……。”
“本座萬古長存,與天地同壽!”碧落大吼一聲,嗓門比剛才更響亮,語氣中的怨怒卻減少了許多。
“是是是,前輩之風儀,我已經看到。”十三郎心想你就吹吧,與天地同壽,咱家那只猴子都不敢說這個話,你算哪根毛。
“像前輩這樣的身冇份,肯定知道了卻因果方為道的道理,豈能置我于不顧?我為前輩兢兢業業,前輩對我略做提攜,這才是超脫五行,不受三生六道輪回之苦的正途啊!”
將佛道兩宗的大帽子一起朝碧落頭上砸過去,十三郎心里默念著三清佛祖齊在上大人不記小人過之類的無聊咒語,坦然道出自己所想。
“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不是嗎?”
本是撒潑耍賴之言,十三郎本質上認為這其實就是個面子問題,讓前輩大能方便走下神壇的臺階,沒想到碧落聞之后大吃一驚,惶然叫出聲來。
“三生六道!你知道三生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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