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當舉杯,當追憶,當展望望當……
無時間。
“都是熟人,我就直接說了。”
當仁不讓,十三郎隨手一指山下,說道:“戰機不容錯過,迷糊的不迷糊的,想問的不想問的,打完這一仗再說。”
似與他的話相呼應,遠方再傳驚天轟鳴,又一艘魔靈艦自爆當場;其后情形卻與之前不同,獵妖使殘余二修奪路欲走,道盟似也戰意不足,三艦開始轉向掉頭。
“趕緊干吧少爺,不然來不及。”都知道此刻不是嘮瞌的時候,三卡嗓門一個比一個響。
咔吧人表了態,魔修長老上前一步,抱拳說道:“先生只管吩咐,本使無不遵照執行。”
霞公主只做了兩個動作,將十三郎的手臂緊抱一下,然后松開。
十三郎抬手,點指,說道:“化神以上,除蔣凡外全體出動口戰場還在打的讓他們繼續打,想逃的人,無論靈修還是獵妖使,全部扣押。有敢反抗者,殺!”
這句話說出來,三方修士集體松一口氣,山上靈修卻變了顏色。齊飛張口想要說什么,牙木在旁邊冷不丁扯了他一把,結果飛殿下重傷未愈、險些摔個跟頭,到嘴邊的話也被堵了回去。
“我在幫你。”牙木朝他擠眉弄眼。
說話間,十幾條長虹騰空而起,耳邊傳來十三郎的叮囑。
“上了戰場的戰士,最忌被人捆綁手腳;你們可以開殺戒,但不能因此肆意濫殺。”
這句話應該算解釋,十三郎補充道:“樂洪濤也在里面,他的身冇份特殊,你們不要動。”
“就這樣放過他?”一名生面孔魔修忍不住問。
“哈哈!”
三卡放聲狂笑,霞公主輕笑莞爾,小不點好奇看著是誰這么蠢,牙木嗤的一聲想開口,忽想起那人是自己的上司,趕緊憋回去。
時間緊迫,十三郎沒有回答那人的話,說道:“魔使留下,公主留下,咔吧留下一人,與飛殿下再商四盟今后事,成不成都先談著。其他人隨行身后準備,待將那名統領擒獲之后,即刻登艦。”
不管齊飛是何表情,十三郎揮手朝眾人說道:“你們可以先走了。”
轟的一聲,十幾道身影當先撲出,余下修為略低的修士們緊隨其后,唯有三卡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是粗人不懂談判,老二留下。”
“我說話不利索,交給老三。”
“不行不行,長者為先,還是大哥留下。”
“既然長者為先,我說誰就是誰。”
“這么大的事,不能你一個人說了算。”
“沒錯,少爺當年講過,這叫民冇主。”
“民冇主個屁,我是老大,我說了算!”
“哈你還真當自己是老大,要不要比比?”
“比就比,來來來……一、二、三……剪子!”
“我靠,你們兩個作弊!”
這邊鬧到不可開交,小不點瞪著大眼睛看得發呆冇,那邊又有人不高興,趕緊提出抗議。
“我呢?我留下做什么?”
蔣凡等三人均已破階晉級化神,此時藍山、伏波兩人去后,忍不住拉住十三郎的手叫道:“曾經同甘共苦,豈能hòu此bó彼。”
“咦!”小不點驚訝轉回目光,心里想沒看出來呵,蠻子居然變成了文化人。
十三郎叫過黑衣修士,對蔣凡說道:“幫忙看看他,中的什么禁。”
蔣凡微愣,神識放開橫掃黑衣人全身,里外看個透。可憐黑衣修士堂堂大拿,此時非但不敢反抗,還得配合了導蔣凡,神情驚恐,同時有些期待。
“種道之法!”
蔣凡驚呼,隨即疑惑搖頭,說道:“根子是種道,但又不太像:施禁之人比我高明太多……”
“慢慢研究,不著急。”
十三郎隨手塞給蔣凡一物,說道:“不行試試這個,別怕弄死他。”
“啊!”黑衣人哀嚎幾乎當場癱軟,蔣凡那邊卻有些驚喜,一把抱在懷里。
“紫煙爐!送給我?”
“想得美!”小不點用力揮舞拳頭。
“她是”霞公主早留意到小不點,神情疑惑。
“待會兒和你說。”
十三郎拉過小不點,說道:“我要走了。
霞公主沒再追問,認真道:“好。”
見她這樣,十三郎稍稍有些詫異,隨即意識到七十年足以改變太多事情,自嘲笑了笑,忽探乎拍拍公主的頭,動作與當年一樣,隨意,親昵。
“先聊著,等我回來。”
灑水如海,潮起潮落,斜谷與灑水交匯處,連綿水浪波波推送,沉沉浮浮,正像樂洪濤的心。
“爾等,給我好好等著!”
運足修為,用盡氣力,樂洪濤朝身后大喊。他的聲音沙啞,神情衰敗,胸前衣襟沾有鮮血未干,臉上透著瘋狂與狂躁:他就像一頭雖年輕力壯、卻已走到窮途末路的猛獅,對著迷霧與天空怒吼。
世事如棋,人生如夢,好好的一盤棋,怎么就變成這副摸樣?
四大死衛真的成了死衛,死了的衛:五艘戰艦只余一條船上修士殘缺不全,僅夠維持魔靈艦運轉,再無一絲機動之力。樂洪濤自己帶了傷,氣息不寧,修為難穩,情形慘到極點。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突然冒出來那么多魔族、燕尾修士?
他們怎么來得那么快?怎么敢公然對道盟艦隊出手?
樂洪濤想不通這些事,也不愿意去想:現在他的腦子有些亂,只能集中精力思考別的事那些更加重要的事。
想想剛才的戰斗,樂洪濤意識到自己逃走靠的不是運氣,而是對方有意留手。看起來,道盟副使的身冇份讓自己與別人不同,進而才能逃過一劫。
“既如此,就還有機會。”
很快把握住要點,樂洪濤竭力讓心神保持平穩,將紛亂線頭一一理清。
無論靈魔還是兩族,不管有誰想做點什么都只能私下悄悄進行。比如飛殿下看到牙木,非但不能刀兵相向,還得客客氣氣地打招呼。今日之戰,三方人馬公然襲擊道盟艦隊,且是在他們與獵妖使jī戰時偷襲,有大把文章可以做。
事情的原因是什么?樂洪濤當然知道,但是沒關系,且有資格不在乎。
之前開那三炮,打的是兩名獵妖修士江,上靈修遭受池魚之殃說到底是靈修內部的事?自己是道盟副使,受罰也該道盟出手,了不起牽扯道院,怎輪到其他三方主持“公道”?
道院道院怎么會處罰自己?
道盟…道盟怎么會處罰自己?
仙靈殿仙靈殿根本不會知道這件事,因為無論夜蓮還是齊飛,都不會主動說出來口退一步講,夜蓮都未必能活下來,就算能活,她又能做什么?
“身冇份啊身冇份本座頭上有天天能容我,誰能奈何?”
生平第一次,樂洪濤為自己的身冇份感覺慶幸為之得意洋洋。
靈魔傳送被毀,如沒有鐵證,怎能賴在道盟身上?非要這樣講的話,結果無非天下大亂。反過來,三方公然襲擊道盟艦隊,此事若能利用得好,天下注定大亂。
“天下大怎呵呵,給哈,哈哈哈!”
“主上,主上?”
許是笑聲中的瘋狂之意太足,又或遭到慘敗之后膽氣不足,前來匯報情況的侍衛驚魂未定,畏畏縮縮,欲講又不太敢說。
“慌什么!”
望著侍衛蒼白的冇臉,樂洪濤沒由來覺得一陣煩躁,剛剛好轉的心情再度變得惡劣,冷聲斷喝。
“一點挫折就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臨大事當有靜氣,越是危險越要冷靜。”
不知是提醒別人還是提醒自己,樂洪濤翻手拿出一枚靈符,略作思忖,法力猛催。
一片殉麗之光爆射,冥冥中應有無形之力釋放,樂洪濤回頭望著迷霧外,目光陰冷。
“敢背叛我。”
恍惚中,樂洪濤似乎聽到,遙遠的三面崖傳來一聲凄厲慘呼,周圍一片茫然失措的身影,那般無奈,無助。默默感受了一會兒,等了一會兒,樂洪濤神情慢慢恢復,透著幾分滿足。
“奈何不了我,爾等全部都要死!”
心里默默想著,樂洪濤平靜說道:“什么事?”
侍衛回答道:“前方有船。”
樂洪濤沒聽懂這句話。
“有什么?”
此行帶來整支艦隊,周圍三千里都不應該再有別的戰艦,怎么會有船?
“有船。”
侍衛用力、詳細說道:“一條三丈木舟。”
樂洪濤不知該說什么好,臉上分明寫著:這個廢物多半嚇傻了。
“此地已屬灑水范圍,會有木船?”
“的確是條木船,船上還有人”
抬起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侍衛焦急說道:“請主上移駕船頭,一看”
不用再說下來,樂洪濤身形疾閃,從船尾掠至船頭,凝聚目光向前看。
真寺船。
三丈木舟飄飄蕩蕩,安逸甚至透著幾分優雅:船上不僅有人,還不止一個。
兩名少女容顏嬌麗,一火辣以柔弱,彼此依偎、顯得可憐而無辜:兩人身邊有一片長著長長莖干的大葉子,正如浮蓮輕輕擺動:看起來,正與對面看過來的人打招呼。
不知道是因為那兩名少女的神情太動人,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心里一想到“蓮”這個字,樂洪濤腹下陣陣鼓脹,恨不得躍入灑水暢游一番,或干點別的什么。
“呼!”
樂洪濤用力呼出一口氣,灼熱目光在二女間來回移動,最后停在那名體型嬌小的身上,唇角微瞥,彎出快意的弧。
“去,把她給我,嗯?啊!嗬!呃”
木船忽然抬起了頭,張開了口,吐出一堆東西。
樂洪濤很熟悉那種東西,因它們與其腳下踩的東西很相似,且有著相同的名字。
魔靈艦!()本文字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