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陽高懸,金烏借助昊陽查看四足動向,此刻已經沖出星外,頭也不回、徑直朝蒼茫而去。
“會不會再回來?”
“沒意義。”
“回馬槍,怎么會沒意義?”
“你井四足還多疑。”
金烏目光連閃兇芒,說道:“穿越罡風對真靈而言不算什么,但也不是一點損失都沒有:他要耍花槍,總要考慮時間隔多久十天八天還是十年八年?你知道的,本神只會越來越強。”
“它可真傻,為什么連老窩都不要。”十三郎喃喃自語。
“怎么會呢。”蛇妖搖頭表示不贊同,說道:“你不明白,龍族凋零數量極少,每個都極為珍貴。本君化龍中斷,氣意已被天道所察,相信會有龍族前來查看;到那時,本君稍稍接引一下,四足想走都走不了。”
“如此說來,您還有機會化志”
十三郎回頭望著它,誠懇說道:“老天待你不bó。”
“老天?關老天什么事?”
十三郎的話來得突兀,蛇妖一頭霧水,說話之間內心忽被一股悲憤與怨恨交織的情緒填滿,遏制不住痛罵沖口而出。
“該死的老天害我這樣啊!”
千萬把刀子分割靈魂,挖出五臟仍進油鍋,非如此不能描述其痛;蛇妖凄厲慘呼,隨即被沖天而起兩條紅影淹沒,并有一聲萬年長嘯,一聲興冇奮狂嚎。
“現在,你可以死了。”
“現在,本神吃了你!”
撕開七百里長軀需要多久?答案是一瞬間。
禁錮真靈之魂需要多久?答案是一瞬間。
毀滅一條即將化龍的蛇需要多久?答案還是一瞬間。
慘呼剛起,十三郎體冇內飛出一只利爪,看上去形容慘淡、可用破爛不堪形容的爪。利爪之后還是一只爪,一只虛影朦朧、能夠自主的爪。
碧落本該數百年才能醒轉,因為籌備山君一戰,須彌山上僅僅一年,金烏以“拔苗助長”的方式強行催動其回歸;大戰三日苦忍不動,為的就是保留最后底牌。
這絕對是十三郎才有的習慣。
利爪迎風成百丈,在那只能夠自主的爪子操縱下刺入蛇妖的頭,之后像凡間殺蛇的方式一樣,如剪刀裁向蛇尾,直達斷根處。
夜蓮早已飛到空中,目睹那條剛剛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大蛇全無抵抗能力,剛剛吹噓過的肉冇身就像一塊布,瞬間被利爪開膛破肚。
身體被毀,一套迷你小龍隨之出現,虛幻的面孔猶自因劇痛扭曲不止,眼里慢慢驚恐絕望。
沒時間責問,沒時間求饒,迷你小龍扔痛施法,試圖遁入虛空。
來不及了。
一蓬烈火撲面,周圍滿滿黑絲跳躍,黑絲周圍只一張包納天地的大嘴:迷你小龍的體型不算小,但與那張嘴相比,宛如大象與大山站一起。
昊陽之鳥精通火遁,本身就是玩弄空間的好手,如連一只受創累累、此時還在承受天冇罰的“偽龍”都捉不到,恐沒臉自稱金烏。迷你小龍死命掙動,不惜以燃冇燒的方式連施數道神通,可都抵不過金烏貪婪,只來得及留下一聲惡毒詛咒。
“金烏,別忘了你的誓言!”
“本神就是第三爪,傻冇逼!”
回答它的是碧落。碧落就是第三條腿,需要大量時間由虛轉實罷了。碧落從來未死,真靈誓約對金鳥何來約束:除非日后金烏再敗,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再失碧落,今日誓約便會發生作用,此生休想再有第三足。
這是最大秘密,也是真靈誓約的最大破綻:休說蛇妖想不到,縱然妖妃復生,其記憶中的碧落也在萬年前就已消亡。話說回來,三日苦追,落日驕陽,生死之間金烏都不曾喚醒碧落助戰,蛇精便有兩個腦袋,也想象不出碧落怎么會跑到一個人修身上。
哪有金烏會把自己第三足送出去,簡直鬼扯!
“你要自爆,到本神肚子里去爆!”
怒發沖冠,一切憤怒都在這聲咆哮中宣泄,金烏飛撲七百里長軀,大快朵頤。
正如其自己所講,實力越是恢復,金烏的胃口就越大,萬年封印,除了火焰,這只昊陽鳥一口鮮食都沒有吃過,今日豈能不盡興一回。
從頭至尾,蛇妖被蒙在鼓里,至死都不明白這一切究竟為何發生。
“唉!”
嘆息聲中,萬世之花回到十三郎身邊,目光望著那只巨鳥貪婪進食的血腥場面,目光有些不忍。
“它也挺可憐。
“可憐?”
十三郎神情冷漠如鐵,聲音淡漠聽不出一絲憐憫,說道:“不說萬年之中如何,單單今日之戰,人間之力消耗殆盡,從修家到凡間死亡需億萬才能統計,哪個不比山君可憐。”
一面說著,十三郎不忘朝金烏吆喝,讓他不要太貪心,起碼留點龍皮龍血志總之不能吃獨食。
“可它不是山君。”夜蓮說道。
“它是。只不過由蛇變成龍,心氣兒高了,不想認。”十三郎回應著,忽然朝金烏扔過去一枚戒指,口中大喊。
“怎么連龍筋都沒有,別是被你撕了!”
“蠢貨,它本質連蛇都不是,是蚯蚓,蚯蚓哪里來的筋!”
“蚯蚓都能成龍?”
“蚯蚓就是地龍,有個龍字就能化龍。”
公好命…”十三郎不知該說什么好。
“蛇妖山君畢竟不一樣MM
那邊爭執失望,這邊夜蓮出奇固執,說道:“如果沒有那個萬年期限,如果它真的立誓不與人間為敵,甚至答應守護人間,你會不會放過它?”
十三郎有些為難,回答道:“假設的事情讓我怎么說多愁善感不像你的性情,何況是一條射,你怎么了?”
夜蓮呆了一下,猶豫說道:“剛剛看到那條小龍,就好像
十三郎越發不解,等了一會兒不見下文,追問道:“就好像什么?”
“沒什么。”
“不對,一定有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
“別問了,真的沒什么。”
夜蓮低頭不肯再繼續這個話題,幽幽說道:“你怎么樣?”
不提還好,一提到這個,心神徹底松懈下來的十三郎頓時覺得腳底發軟,連日來強行壓制的疲憊如潮水反撲,頭暈目眩,身形搖搖欲墜。
斗天劫,戰雷尊,之后一人代表人間,聽上去何等光彩奪目;真的做了才知道,那種肩責億萬生命的壓力根本不是人受的罪。毫不夸張地說,這三日來十三郎心力消耗程度,比過去百年加起來還多。
“誓約反噬!”萬世之花大驚失色,連忙扶住。
“我可沒有違反誓約。”
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十三郎嘆息說道:“五勞七傷在所難免,但不是因為反噬一覺睡上百八十年,還是一條好漢。”
“尖不是妖獸,怎么能睡著么久。
”夜蓮失笑同時難解疑惑,問道:“你在神輝之中參雜七情法術,不算對它出手?”
十三郎理直氣壯說道:“當時我心里想的是幫它治傷,目的是安撫,怎么能叫出手?”
夜蓮白了他一眼,幽幽說道:“如果不是情緒失控,它就不會罵那個話。不罵就不會受到天罰,不受天罰就不會有后面的事。”
十三郎說道:“那是副作用。是藥便有三分毒,何況神通道法。”
夜蓮無奈說道:“不提這個,你有沒有覺得……太冒險?”
十三冇郎收斂戲虐,說道:“七情不發揮作用,我也有辦法讓它罵天,真能忍住不罵,我還有辦法讓它失神。”
手指在金箍上敲動幾次,十三郎感慨說道:“其實我想到它能這么厲害!”
十三爺面前不能對天不敬,連壞話都不能講,實力越強反噬越劇烈。如今可以得出結論,這條禁制至少能夠達到真靈以下東西好壞全看落到誰手里,明明是件倒霉事情,才三天就被十三郎用于戰場。可以想象,這個頭箍將會成為又一張可在關鍵時刻發揮奇效的底牌,價值無可估量。
“此物從天而降,后果難以預料,且不可輕易使用。”有些看不慣十三郎得意忘形,夜蓮警告說道:“況且以真靈強大,身邊如沒有金鳥,一切白搭。”
“我又不是倒霉蛋,哪能總對上真靈。”
十三郎沒往心里去,偷偷瞅一眼金烏,目光邪惡。
“回頭在他身上試試
“試什么?”
片刻功夫,金烏已將七百里長軀吞噬干凈,打著飽嗝抹抹嘴巴,順手把戒指扔回來。
“值錢東西不多,龍角算一樣,可惜屬性趨土;蛇血流得差不多了,剛剛本神不小心放了把火,剩下幾袋夠你那幫寵物用的。皮甲倒是不少,可惜這貨與本神相沖,身體里的一切都有強大怨念,你修真火內含本神氣息,暫時恐怕用不上。”
真正巨龍一身是寶,這條偽龍由蚯蚓修來,死后價值百不剩一。細數起來,最最實用的是那一身鎧甲,可惜十三郎所修真火繼承自金烏,最容易受其沖擊。
不用金鳥介紹,十三郎只需放出神念、輕易便能感受到那些皮、鱗內包含的滔天怨氣。金烏當然不怕,十三郎修為低實力弱,穿上它恐怕瞬間就會被怨念掃蕩靈臺,要么直接變成傻子,要么成為瘋魔。
聽了金鳥的話,十三郎先是失望,隨后忽然想到什么,臉色猛地一沉。
“這么說的話,人間遺失的那些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