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一一一一一一”
被踩在腳下的大狗不敢掙扎,拼命搖動尾巴求饒,樣子說不出的可憐,當然也說不出的丟人。
“你”上官遼怒目而視,反手握住刀柄。
十三郎靜靜望著他。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上官遼有些難受,但又說不出具體哪里難受。
肩變重,心變沉,以往握住就能感受到熱烈殺意的刀柄微寒,手指有些粘稠。那雙堅實有力的腳,不知為何變得僵硬,明明擁有一步千尺的力量,如今好像被繩鎖捆住,一重又一重直通地底,讓他難以挪動。
當然還有法力,以往如大河咆哮的經脈好似結了冰,不僅凝滯難以催動,強驅還會帶來隱隱的痛。
對面,十三郎沒有任何表示,既沒有輕視也沒有得意,無威壓無威脅,無嘲諷無憐憫,只有一句無聲警告。
不要那樣做。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上官遼的額頭流出汗水,發髻站濕而不自知,喉間嗬嗬似有低吼。他是一名強者,知道這種感覺意味著什么,以往曾無數次在別人身上看到過類似表情。現在情形與那些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區別僅在于位置換了一下,還有就是,對手更加從容。
身邊身后,近百修家沉默觀望,沒有人敢開口說話,也沒有人敢出手相助。他們的感覺千奇百怪,但有一點是想通、且極為真冇實。
假如此刻有人生亂,對方會殺人。
下一條,對方一旦殺人,就再也不會停下來…
沒有人告訴他們這句話,純粹是腦海自發而生出來的感覺,卻像有人用刀刻在腦海,不容置疑。
如山壓力籠罩四周,整個村落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兩百精修、連同空空夫婦、左宮鳴等人會都屏住呼吸,只希望這一刻快點走完,才好舒舒服服的喘上一口氣。
“絕不!”
一聲低吼,上官遼眼角憑空炸開,鮮血染面,反手用力拔刀。
與此同時,十三郎似乎聽到了什么,望著上官遼的目光轉向地面,落在那個其身邊昏睡的男孩身上。
男孩醒了,身子動了動,有呻冇吟發出。
大狗離男孩比較近,聽到聲音勉強扭過頭,生出比一般狗類長得多的舌頭,在男孩臉上舔了舔。
“嗚嗚……。”
“誰摸我。”
男孩夢中警覺,伸手去拍大狗的頭,結果又被舔了手,粘糊糊濕膩膩,嚇出一聲尖叫。
“鬼呀!”
“呵呵。”
冰顏解凍,十三郎笑著抬起腳,還大狗自冇由的同時反手一抓。
“殺……啊!”
恰臨上官遼拔刀出鞘,喊殺聲中茫然驚呼,雙手為之一空。
刀沒了,刀在對方手中,上官遼墊腳弓身、剛剛準備上躍猛撲,兩手空空仍保持著握刀的姿勢,樣子格外滑稽。
“刀不錯。”
十三郎端詳幾眼,隨手抹去刀中烙印,彎腰遞到醒轉的男孩面前。
“想不想要?”冇
“給給我?”男孩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但他是修士,是修士就能看出這把刀的價值,只是還沒有辦法準確估量。
“當然。”
十三郎把柴刀塞入男孩手里,輕聲在其耳邊叮囑幾句。
“呃嗯?為什么哦,這樣啊!多謝前輩相救,多謝前輩成全。”
旁邊人聽不到十三郎說什么,只能從男孩的表情變化半斷,他應該得到了一場機緣、比那把刀的價值更高的機緣。
“好好修煉。”
說完要說的話,十三郎拍拍男孩的頭,直起身體再度回頭,看都沒看上官遼一眼,徑直走向人群。
“讓開!”黃花女一聲斷喝,與左宮鳴緊隨其后。
群修無言,群修退避,百余人中間閃開一條大道,目送三人通過。
更加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條不再受到禁錮的大狗東看看西瞧瞧,仔細認真地思考一番后,竟然屁顛屁顛地追上三人,一直跑到十三郎身邊。
“汪汪!”
“你來做什么?”十三郎好奇問著。
“汪汪。”
“回去。”十三郎隨口說著。
“汪汪!”
“回去!”十三郎揣它一腳。
“嗚嗚……。”
“留著吧?怪可憐的。”黃花女罕見動了惻隱之心。
“不好吧。
”左宮鳴到底老成,聞言微微皺眉。
“不偷不搶,有什么不好?”兩百道呆滯目光注視下,黃花女彎腰拍拍大狗的頭,問道。
“你的身子呢?莫不是被這些人燉了湯刁”
“嗚嗚……。”
“不用怕,是就說出來。”
“汪汪!”大狗忽然大叫起來,凌厲目光直射前方:與此同時,遠方再來一道驚虹,并有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
“逆子,你想氣死老夫不成!“
“糟糕,狗爸爸來了!”黃花女嚇了一跳,趕緊離開大狗。
十三郎究竟多強?
不同的人有不同半斷,能肯定的是,普天之下,敬畏十三先生的人修家數以千萬,同時也有不少強者、尤其那些“青年才俊”內心不服,想要挑戰、或者挑釁。
如想一戰成名,天下沒有比蕭十三郎更合適的目標,絕對沒有。
真靈一戰,十三郎出口沒有出過手,全世界的人只看到他的修為;在此之前的雷尊一戰,凌天火鏡尚未升起,事后傳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版本,都讓人生疑。
第一種,十三郎三頭六臂,渾身上下刀槍不入道法難侵,打得雷尊找不著北,一鼓作氣將其摧毀。
這顯然不靠譜。
第二種,十三郎早就安排好一切,身邊大佬無數都曾施過暗手,后來更有包括眉院、活佛、燕山、神師,甚至還有魔宮掌座幫忙這才致雷尊于死地。
這聽上去比第一種靠譜,而且道出一部分事實。眉師的確出手了而且是重擊:其他大佬也都幫了忙,與十三郎共同分擔貪狼一擊。
既然是這樣,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不說有心挑戰的人,就連那些謹慎老怪、甚至包括與十三郎有過接觸的人,也都傾向于相信第二種。不信可以去亂舞城,學院內絕大部分經歷過當年事情的人,都覺得院長受人相助。
上官遼當然是強者,非但“年紀輕輕”就修至化神,因為那把刀、還有有十三郎一樣具備的法體雙修其戰力著實了得;認真比較的話,他比叔字輩兒的上官空空還要強一些,同階罕逢敵手。
十三郎一行自遠方來,一路并未遇到上官族人,但如因此認為他們沒有被發覺,未免太輕視上古世家的能力。自打踏入那片無人區域開始這個地處上古世家最外圍的親族就得到消息,首先匯集到上官遼這里。
那還猶豫什么!
試試他嚇唬他,實在不行圍住他最后與他打一場,打敗他。
這就是上官遼的想法,幸好他還知道點輕重,沒想殺人。
“老朽教子無方,養出這么個不知輕重的孽障,萬請先生見諒。”
被黃花女稱作“狗爸爸”的老者是個胖子,圓嘟嘟的身材圓嘟嘟的頭,圓滾滾的臉蛋圓鼓鼓的眼,初一眼看去,既不像修士也不想農家,最適合手持算盤站開柜臺后,做一名整天敲詐別人的掌柜。
“逆子,還不跪下向先生請罪謝恩,非要為父大義滅親不成!”
掌柜很會做人,一來就把事情原委主動交代清楚,基本沒有隱瞞。至于上官遼,此刻認清自己幾冇斤幾兩,既丟臉又受傷,但他畢竟保住了性命,應該表示感謝。
比斗切磋多數不死人,然而凡事總有例外,十三郎被迫迎戰,真把他殺的話“MM殺了也就殺了,還能怎么樣?上古世家當然厲害,但不代表每個親族都有奈何巔峰修士的實力,退一萬講,如今十三郎還沒有深入,實在不行掉頭就走,世間幾人追得上?
胖掌柜蠻有威望,楞兒子倒也光棍兒,羞慚跪拜施禮。
“晚輩上官遼,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廖兄與我多年相交,誠實可信,所講定然是實情。”
此刻十三郎還沒離開村莊,意味著上官空空還夠得上說話,旁邊跟著幫腔。
“廖兄?”
三個人,十三郎誰都信、但都沒有會信,很快留意到這個特殊的字。
胖掌柜尷尬說道:“先生有所不知,大子愚笨但小有資質,為本系長老看重
上官遼的爹姓,說明他元寶呢就不姓上官,這片村莊也不是上官旁系,而是以往有過姻親關系的別姓親族。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上官遼被賜了姓,又因為一些更特殊的原因,他把刀鋒指向十三郎。
何謂特殊原因,廖掌柜當下不便細說,但他提到一點,立時讓十三郎楞了神。
“不瞞先生,上古世家分為八部一族,我部曾經是是其中最大的一部,后來因有族人外出立宗,留下來的慢慢式微,其實MM老朽與道院、與您有些關聯。”
聽到這兒,十三郎已經意識到什么,神情微變。
“您的意思是?”
“當年漠北廖姓宗族,其實是我部分出去的分支
廖掌柜小意察看著十三郎的臉色,低低說道:“論輩分,那位還要叫老朽一聲叔。”
那位,那位是誰?
天下第一院,紫云道院院長,廖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