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啊虎的都是以后事情,十三郎并未沉浸太久,說道:“囡囡強大理所當然,意外部分、只能說時間有點巧,說明我的運氣正旺,正該大膽前進。”
程血衣說道:“沒有誰的運氣一直好。那些人講的真沒錯,你因常勝偏愛弄險,已經成了習慣。”
十三郎說道:“沒有誰的運氣一直好,同時沒有什么事情絕無風險,喝水還有喝死的時候,何況打仗。”
程血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記得你自己說過,作為一支成熟的隊伍,每個人都應該承擔起屬于自己的那份責任,按照能力大小分擔風險。出風頭、逞英雄的作為是愚蠢的,應竭力避免。”
聽到這句話十三郎笑起來,望著程睿誠懇說道:“你變了。”
莫名其妙的話,需把血衣殺者的過去結合起來才能理解;當然,程血衣絕不會承認,冷冷說道:“本座不是因為你。”
“知道你臉皮薄。”
無視血衣殺者冷厲表情,十三郎擺擺手,認真說道:“我很強。不計囡囡,程長老仍然低估了我。”
這話何其狂妄?
“是真的。”
十三郎表情有些無辜,說道:“過去所為加上間隔時間內的可能變化,得出對現在情況的判斷,進而決定對策,這是每個人都會遵守的習慣。程長老脫不出這個框框,我也是,把這條規則應用在我身上,會出錯”
“說來說去,就是想吹噓自己猛。”邵林聽不下去,旁邊一個勁兒撇嘴。
“這是事實啊!”十三郎出言提議:“閑著也是閑著,咱倆比劃比劃?”
“好耶!”小不點奮力揮拳。
背斧漢不知該說什么好。眼神朝程血衣那兒瞄,意思是:教訓他,還有你那寶貝徒弟。
血衣殺者微微皺眉。不怒不說,只疑惑十三郎到底怎么了。以往唯恐謹慎不夠,突然變得如此輕狂。
沒個說法過不了關?
看出兩人神情透出的執著,十三郎忽然笑起來,笑如暖陽,歡喜發自內心。
“這才是伙伴呵好吧,和你們說叨說叨。”
事實上,十三郎真沒吹牛。
連小不點都有井噴式成長,從來靠吃修行的胖胖如何能例外?如今的它穩穩占上十級。距離十一級大關不算太遠;另外與小不點不同,天心蛤蟆尚未出現底蘊耗盡的情況,勢頭依舊迅猛。
家庭成員當中,本為第一強者的嘲風還是第一,其成長不按妖獸階位,實力也不太好形容。
關鍵是成長速度,如果把尋常妖獸比喻成散步,跟在球球身邊的嘲風就是發狂奔跑。百年時光,三殿下體型增大足足三倍,發毛密集活像一條成年的雪地牦牛。
妖獸境界越高。本相體型越大,嘲風雖無血肉之軀,仍遵循著這條規律。比較遺憾的是。三殿下比小不點更難“修行”,長來長去還是老三樣,力量,神念,穿透,無非衍變出幾分變化。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它都不像一頭主戰妖獸。
無所謂了,如今十三郎不在乎那點,因為他擁有此前做夢都想要的主戰軍團:數量超十萬。平均堪比七階的厭靈蟻大軍!
之所以要平均,是因為蟻后正處在二次變異的中間階段。所產的卵不太穩定,其中絕大部分為孵化出來為六階。部分七級,甚有十幾只八階戰王。吞噬那種另類蟻后的飛蟻適應能力明顯加強,再不像以往那樣見靈必死。更重要的是,變異使得它們可以憑借集體力量構成類似人修才能布置的陣法,將攻來的神通大大消解、甚至直接歪斜、扭曲而消逝。
這是變相的防御力。
以往最讓十三郎無奈的事情,隨著層次提高,遇到的對手越來越強大,厭靈蟻逐步朝炮灰方向發展。比如生修大能擁有神域,施展道法動輒鋪天蓋地,厭靈蟻雖兇、擋不住人家火海狂濤,揮拳一大片,跺腳殺三成。如今情況變了,當厭靈蟻不再像以往那樣脆弱,其恐怖的數量、密集連綿的攻勢、以及強悍到令人發指的攻擊力才能真正發揮出來,成為對手的噩夢。
除攻擊方法稍顯單一,厭靈蟻幾可看成完美兵種,不計特殊運用、單考慮搏命的話,十三郎情愿選擇這支軍隊,而不是一名劫修同伴。
戰斗不是數字累加,紙面計算一回事,真打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別說劫修,任何稍稍聰明點的生境修家,都有能力把十萬厭靈蟻殺光。同樣道理,當身邊有胖胖的毒、嘲風快、力與痛,小不點的神出鬼沒與無堅不摧,再有十三郎統一調度,飛蟻軍團的群殺能力才會最大限度落到實處,甚至放大。
除了這些,還有球球,還有五行舟,它們看上去不起眼,實際上,十三郎看的比其余妖獸更重。
成長迅猛,無論哪個對手,當其對十三郎做估計的時候,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造成誤判。百年時間仍顯倉促,十三郎專心自我提升,沒來得及仔細研究與整合;僅初步試驗,他有足夠理由相信,能在關鍵時刻發揮奇效。
“你的本事我知道,說來說去都是外物。”
以此生從未有過的耐心,血衣殺者看一眼小不點,回頭對十三郎說道:“你自己呢?肉身強橫為人所熟知,沒有人傻到給你貼近的機會;定字決厲害,可你要面對的不是化神;至于那個拼命的法子,用則傷己好比半殘,雞肋而已。”
拼命的法子指塑靈變。當年初遇,假如沒有種族天賦,十三郎早就死在陳睿手里;說來道去,最大弱點還是境界。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修行至今,滿打滿算不足三百年。成長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奇跡,誰好意思要求更多。
“我的本事,你不知道。”
十三郎好意思。心里默念一聲“老天爺總愛和我開玩笑”,沒敢真正罵天。
百年修行。純粹以資源強塞,十三郎很少分出精力做別的事,的確盡了最大努力。
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像他這樣修行。
成效是顯著的,通過一些簡單的計算與對比,他有一萬個理由相信自己的修為實現了跨境超越,以化神之身擁有比普通生修更精深的修為。
有什么用呢?
他的境界還是化神,還是滿足不了破境的最基本條件:盈滿。
這是沒有任何條件可講的鐵律。億萬萬修士、沒有一個能走捷徑;比如邵林,明明已經堪破劫關,因為修為不夠、仍只能老老實實修煉。
提到修為,不能不說定星盤有多么難伺候,百年苦修,被星印吞去的法力浩如汪洋,超過其正常修行三十甲子。
三十甲子呵!
別說十三郎的資質,隨便抓個最蠢、最差的化神修士過來,只要一直保持增長,兩千年也該摸到生境關口才對。至少修為足夠。
每每想到這些,十三郎不能不問自己,假如沒有定星盤。或者把球球吞掉的百丈狂靈骨扣出來供自己使用,能否破境?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十三郎只知道,此前與金烏得出的判斷是對的,假如沒有飛升之地,假如沒有遇到這場狂靈造化,自己正常修煉到壽元結束,還是破不了境。
生境如此,劫關如何?上哪兒找比煉化狂靈骨更快的修行法子?
狂靈骨已經沒了,球球蘇醒后一直忙。找到的都只有狂靈石、與一些半石化的殘骸,與狂靈手骨判若云泥。由此可見。分身那些準備是對的,定星盤若不能轉移身體。十三郎遲早會被它拖死。
心里轉著這些念頭,十三郎說道:“百年前我說過,你殺不了我。記不記得?”
感受到那股挑釁意味,血衣殺者輕輕說道:“現在?”
十三郎認真說道:“現在你可以殺掉我,代價是你的錐,一只手,還有你所修的道。”
這話不太好懂。
程血衣略想了想,淡淡說道:“有所準備的話,龍石對我威脅不大。”
十三郎笑起來,說道:“我說的交換,完全依靠我自己的力量與法寶。若把囡囡、胖胖、嘲風、飛蟻,龍石那些都算上,你怎么可能殺死我。”
噗的一聲,邵林忍不住失笑,心里想這貨真是瘋了,不怕把天吹出窟窿;血衣殺者刀眉微挑,神情凜然想要開口。
“我的意思不是能打贏你,只是說你殺不死我。算了算了,說點正經事情,這次計劃,除了計劃本身,還有修行方面的考慮。”
攔住,解釋,謙虛或者驕傲,十三郎突然說道:“你們覺得,狂靈道的關鍵在什么?”
問題來得太突兀,背斧漢子完全沒資格發言,血衣殺者楞了好一會兒,臉上慢慢流露出荒謬的神情。
“你想說,此次計劃要借機證道?”
“證道?也算吧。”十三郎認真想了想,補充說道:“證明一點道理,差不多這個意思。”
“不吹能死啊!”程血衣拂袖準備閉嘴,或干脆找個地方瞇會兒,勝過陪瘋子瞎掰。
證道,什么樣的人才有資格說這個話?老實講程血衣不認為自己認識那樣的人,至于他自己、還有十三郎,差距當然更遠。
“當嘮嗑還不成。”十三郎不肯這么放過他,輕蔑說道:“不是修狂靈道的人少,還輪不到你。”
“罷了罷了。”血衣殺者不勝其煩,回答道:“狂靈死于天斗,不屈之志最重要。”
十三郎輕輕搖頭,說道:“我不這么看。”
被勾起好奇心,血衣殺者試探問道:“你的看法?”
十三郎沒有馬上回答,默默想著,神情慢慢變得堅決。
“狂靈道,首要在于一個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