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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任錚,成天樂與“耗子”在他離職前就盯著。這位外匯交易部的原副總經理生活看似很簡單、很有規律,日子過得比總經理成天樂要輕閑多了。他經常借口跑外勤夜里不去上班,實際上白天也沒什么事,就是在蘇州一帶游山玩水,晚上回家照常睡覺休息,還經常帶不同的女人回去過夜。
“耗子”是越看越生氣,忍不住在成天樂面前罵道:“我幫你做總經理,操心勞力,而他倒好,拿著高薪卻一天到晚什么正經活都不干!”
成天樂苦笑道:“不干活就對了,他既然是畢明俊的同伙,早就知道這個外匯交易部是怎么回事,還會操心什么業務呢?……你現在罵他挺起勁,想當初你攬總經理的活不是更起勁嗎?他如果插手業務太多,你恐怕會更不滿意的。”
“耗子”想了想也笑了:“是的呀,他當初是總公司安排的人,我們看著不順眼,又沒有權力把他辭退掉,自然是眼不見為凈了,還巴不得他不上班、別管事呢!”
日子很逍遙的任錚在離職前幾天變得忙碌起來,幾乎每天都要去總公司,并不是匯報日常工作,而是在畢明俊的董事長辦公室里關上門不知說些什么,每次私談的時間都不短。有時候成天樂隔著大廈的窗戶可以看見他們聊天,但在畫卷里卻無法聽見聲音。
任錚辭職后的第三天就離開了蘇州,在園區火車站坐高鐵走的。上的是一趟開往南京的火車。成天樂在畫卷中的追蹤到此為止,元神定境觀畫,移換場景的速度再快也追不上高鐵,況且他已打開場景之外的地方是看不見的。
但成天樂并非沒有收獲,他至少有兩點很重要的發現。首先他發現了目前“法力”的極限。所謂法力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東西,并不是能在儀器上讀出數據的力量,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自古以來人們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去概括。于是便稱之為法力。元神定境觀景能容納的范圍有多大,也意味著某種能力的強弱。
據說人的大腦能記憶存儲的信息量相當龐大,龐大的超出想像。理論上可以記住有生以來見到的每一件東西、聽見的每一句話。所區別的是,有人能回想起更多,而有人卻有很多事想不起來。那些信息就像埋藏在無法翻閱的記憶深處。
但是人的一念之間,又能清晰的浮現出多少信息?閉上眼睛試想一下,勾勒一幅你熟悉的畫面,能夠在腦海中顯現出多少細節、這些細節又能清晰到什么程度?精神越專注、心境越投入這幅畫面便越清晰,到達極致處便是元神內景的概念。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是每一個人的“法力”。
成天樂這段時間觀畫,在畫卷中打開了很多場景。但我們平常所見的場景,只是自己走過的地方,受到見知的局限。比如說我們每天去一棟大廈上班,其實遠不了解這棟大廈的全貌。所見到只不過是大廳、電梯、走廊、自己公司的辦公室、午飯的餐廳等等,對自己家住的小區了解也是如此。
成天樂在畫卷打開的場景,就是他走過的路徑,雖然看似走遍了蘇州城內外,其實還是這座城市很小的一部分。前一陣子他在上方山一帶尋找畢明俊的落腳點。幾乎把那片山野都轉遍了,畫卷中場景打開的范圍極大。他的法力相比以往深厚了許多,接下來再去追蹤任錚的行蹤,卻突然發現再打開新場景變得吃力了。
所謂吃力并不是他在畫卷中的追蹤速度變慢,而是在元神中展開的畫卷已經到達了一定的范圍,需要更強的法力才能打開更多的新場景。明白了這一點。成天樂意識到不能在畫卷中漫無目的的亂走了,雖然隨著法力的增長他能展開的世界更大,但世界是無限的,他的元神中能同時展現的見知卻是有限的,必須要有重點。
他也提醒了“耗子”,“耗子”聞言也暗中注意。“耗子”打算除了按照計劃在畫中盯著幾個重點區域之外,先把蘇州城中重要的園林都逛完了再說。足不出戶能游遍蘇州,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美妙體驗。
第二個重要發現是關于任錚的。在任錚離職之前,除了去飛騰公司見畢明俊之外,最常去的地方是一家銀行。根據成天樂已掌握的資料,那并不是外匯交易部的開戶行也不是與飛騰公司有合作的銀行,包括任錚本人的工資卡都不是在那家銀行開戶的。
畫卷中雖然能移換場景觀察,但卻不能跟著任錚進到銀行里面看他干什么?成天樂通知了易老大,讓易斌去調查這個線索。成天樂提供了準確的時間和地點,銀行應該有監控,就不知過了這么長時間后是否還保留了當初的影像資料?
易老大仍然派李相庭去負責這件事,李相庭查到的第一個信息是——任錚在這家銀行沒有開戶。那么任錚去銀行要么是給別人匯錢或辦理其他業務,要么他就另有一個賬戶、戶名卻不叫任錚。
李相庭繼續在查,而成天樂又給李輕水警官打了個電話。他告訴李輕水,自己一直在調查飛騰公司一案,沒有找到畢明俊的下落,卻有另一條值得注意的線索。外匯交易部原副總經理任錚在離職前后多次去了一家銀行,但那家銀行里卻沒有他的賬戶。
調查這種事情,警方的速度可比易老大快多了。以前查不出來是因為沒有線索,成天樂提供了準確的時間、地點和人物就好辦多了。李輕水兩天后就給成天樂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任錚在那家銀行曾有開戶,存入與匯出過巨額款項,但戶名不叫任錚,而叫云一帆。
警方想查這件事并不難,因為他們有權調閱各種監控資料,并拿著任錚的照片去銀行讓員工們辯認回憶。銀行內部有監控錄像,銀行外面也有警方的各種監控,有些信息已刪除,但有些信息仍然保留著。在成天樂指出的時間和地點,果然看見了任錚,經過調查,發現他在銀行辦理業務時所使用的名字卻是云一帆。
在銀行開戶是實名制,需要提供身份證。云一帆可能是任錚的另一個身份,或者任錚是化名,而云一帆才是他的真名,警方和成天樂現在要找的便是這個“云一帆”。李輕水本不必將警方的內部調查結果告訴成天樂,但他還是說了,并沒有透露具體的細節,只是告訴成天樂:信息無誤,任錚確實在那家銀行開戶了,用的名字卻是云一帆。謝謝成天樂提供的線索,有什么新的發現再及時通知。
警方現在要抓云一帆,而成天樂卻想搶在警方之前找到這個人,于是立刻通知了易老大。這一次易老大的速度可比警方快多了,接到消息的當天晚上,李相庭便帶人趕到了南京。兩天后的一個凌晨,正在南京郊區一處農家小院中熟睡的云一帆被人“請”走了,天一亮就被帶回了蘇州。
那時候,蘇州警方還在向各地警方發出協查通知呢,剛剛確定云一帆最近的登記住址在南京玄武湖附近,抓捕人員還沒有派出去。云一帆的登記住址在市區,但本人卻住在郊區,李相庭先找到了他。
云一帆就是任錚的本名,他原是南京郊區的農家子弟,讀書一直讀到大專畢業,后來進城搞裝修,并拉起了一支小裝修隊曾在蘇州接活。他前兩年賺了錢,在南京市區買了套商品房,警方先查到的住址就在那里。而云一帆又在郊區弄了塊地,用小舅子的名字建了一個獨門小院,布置的很舒適,如今與老婆孩子都住在那里。
李相庭帶著手下打開的院門,然后很有“禮貌”的敲響房門將正在熟睡中的云一帆驚醒,很“客氣”的請他出門去談一筆生意,車就停在院門外等著。見此架勢,云一帆不去也得去了,他的腿發軟幾乎走不動路,而老婆孩子都被嚇著了。
李相庭就站在旁邊著等,云一帆強打精神擠出一絲笑容,回頭對老婆說不必擔心,他出門談談生意就回來,千萬不要和別人亂說云云,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不要報警。云一帆知道李相庭是易斌的手下,能摸到這里來他就得認栽了,只希望老婆孩子別有危險,他可是多少也了解易老大那些人的手段。
云一帆還在路上哀求李相庭,他犯的事找他就行,希望易老大不要難為他的家人。李相庭卻一言不發,到了蘇州后天已經亮了。在市郊的一處出租房中,云一帆很意外的發現等他的人竟是成天樂!
成天樂等云一帆的地方很有意思,就是傳銷團伙再次轉移的駐地、云少閑曾住過的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里。畫卷中的時間距傳銷團伙的上次轉移已經又過去了五個半月,云少閑等人再一次轉移了,當時是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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