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隱終于掙扎著又開口道:“這位道友,您為何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您若是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出來,我們談談!”
那人轉身走了過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不斷接近的身形輪廓,仍是微笑著說道:“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說著話俯身一掌拍在蘇漁隱的胸口。這位可憐的旋極派長老又暈了過去,躺在黑暗中就像一條從水里扔上岸已經三天的魚。
蘇漁隱遇到梅蘭德,真是倒血霉了。梅蘭德曾對成天樂說過“君子遠庖廚”,也說過“這世上的臟活總得有人干啊”。假如是成天樂攔下了蘇漁隱,絕不會是這種做法,這不是成天樂的風格。其實這也不是梅蘭德的習慣,但梅蘭德知道該怎么讓蘇漁隱在最短時間內、毫無保留的說出他最想問的東西。
按常規的思路,抓住蘇漁隱之后自然是要訊問。但蘇漁隱畢竟是修煉多年的修士,在修行中也度過了色()欲、身受、魔境、風邪的考驗,假如就是不愿意招供的話,是很難問出什么東西來的。他又畢竟是旋極派的長老,更不能輕易傷了他或殺了他。
但是梅蘭德根本不問,也不流露出任何目的,等待蘇漁隱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自己崩潰。若論玩心術之狠,梅蘭德那可是宗師級別的。梅蘭德并沒傷蘇漁隱,他既是以術入道也算是以武入道,內勁手法已控制得爐火純青,就是讓蘇漁隱暈過去而已。將這種感受通過身體刺入元神。
果然不出梅蘭德所料,蘇漁隱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崩潰了。俗話說事不過三啊。在正常情況下就算被綁架,對方也一定是帶著某種目的。要么問什么事情、要么拿他做什么交換、要么讓他答應什么條件,就算是仇家也要說清楚是怎么回事,哪有這么干的?
最令人恐懼的就是對方沒有目的、行為完全出乎意料,讓人不知怎么去應對,在反復的巨痛暈厥后,對未知的恐懼已經到達了極限。蘇漁隱現在最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對方開口告訴他為何要這么做?哪怕有絲毫的商量余地也好,不管問什么,他一定會說出來的。
但山洞里卻沒有人。那個令人驚怖的瘋子不知去向。蘇漁隱漸漸恢復知覺,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都還在,五臟六腑也都完好,只是運轉不了法力還被人捆住了。他并沒有因此松一口氣,而是更加驚恐,這算怎么回事?假如就是這樣,他非無聲無息的死在這里不可!
他在黑暗中奮力的喊道:“您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啊!”雖然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可他的聲音早已嘶啞,連這個山洞都傳不出去。
過來好幾分鐘。那人的聲音才不知從何處傳來:“我是什么人,與你沒關系。”
蘇漁隱:“既然如此,您為何要這樣做?我是旋極派的長老,我可以答應您很多事情。究竟想讓我怎樣。您倒是說啊!我們無冤無仇,我也從來沒得罪過閣下……”
那人的聲音打斷他道:“我與你好像是沒什么冤仇,但有一個人與我有仇。他的名字叫李逸風。”
蘇漁隱心中一喜同時也一驚,喜的是那人終于肯開口與他交流了。驚的是對方原來是沖李逸風來的。他在等著那人的下文,不料卻沒有了下文。令人驚懼的腳步聲傳來。一聲聲就像敲擊心神的巨錘,那人又從洞口處走了進來,卻什么都沒問,輕輕一掌就拍向他的腦門。
蘇漁隱終于忍不住竭力喊道:“且慢!我認識李逸風,知道怎么找他!”
一旦心理防線崩潰,就如洪水沖破了堤壩,不需要梅蘭德多問什么,蘇漁隱自己就全交代了。他在很久之前就認識李逸風,并不是于旋極派中,而是在天臺山附近的紫清派中。那時李逸風還很年輕,剛拜在春村前輩門下不久,跟隨師父去紫清派拜山,停留了很長時間。
旋極派每年都會派人到紫清派拜山并送上賀禮,參加一年一度的祭祖儀式,這已經是數百年來的慣例,仿佛是一種朝供。當然紫清派也不能讓旋極派的人白來,會回贈不少東西,顯示這兩派的關系不一般。
那一年,就是蘇漁隱帶著兩位晚輩弟子去的,在紫清殿中見到了春村師徒。春村大師這位前輩高人他不好直接攀附,但李逸風卻與這位來自旋極派的長老結交,私下里的關系顯得很密切。通過李逸風,蘇漁隱邀請到春村大師到旋極派作客,顯得自己以及宗門都很有面子。
后來春村大師為求超脫大道遠游昆侖仙境清修不回,唯一的傳人李逸風卻留在了世間,表面上默默無聞,只在北()京與人合伙開了一家培訓公司,但私下里與各派相熟的同道交往甚多,尤其是那些處于邊緣狀態不太受器重或者不太得志的弟子。
他們交往的過程就不必多說了,蘇漁隱喜歡吃喝玩樂,李逸風有好幾次便相約同游,一路都是他做的東。但李逸風結交各派修士做的并不是賠本買賣,因為這些人或多或少的掌握了各自宗門的獨特資源,若有人私下里需要什么東西,他會通過各種關系渠道盡量幫助他們交換,就像是一個中間人,從中也能得到不少好處。
這其中有很多都是私事,不足為外人道矣。劉漾河當初就是從川西高原來的一介散修,在昆侖修行界沒有什么交往,他搜集煉制陸吾神侖丹的靈藥以及修行所需之物,有不少東西就是通過李逸風搞到的。當然了,煉制陸吾神侖丹最重要的靈藥是于道陽當年所留,還有些是他后來自己設法采取,但李逸風也幫了不少忙。
李逸風幫忙不是沒有報酬的,劉漾河若煉成神丹他也有份,既可以自己服用,也可以拿來做別的交換。李逸風成為劉漾河的同伙兼盟友,那是后來的事。
蘇漁隱私下里與李逸風的交往,有很多是屬于個人隱私方面的事情,得到的好處也不少。前段時間給李逸風通風報信,將昆侖修行界內部發生的情況及時轉告他,也有蘇漁隱的份。蘇漁隱并不覺得這么坐有什么大問題,他并不完全清楚劉漾河的所作所為,不是誰都像成天樂那樣親身經歷了那些事。
當然更重要的,就算蘇漁隱能猜到劉漾河在做什么,也不想去深究追問,只不過是將一些修行各派都知道的情況告訴李逸風,就算李逸風在琢磨什么事情,也和他沒關系。李逸風曾經對蘇漁隱打過招呼,有關成天樂及蘇州萬變宗的消息一定要留意,蘇漁隱也記住了。
這次萬變宗召開神丹大會,蘇漁隱收到淝水知味樓轉來的邀請,也告訴了李逸風,也許他并不是唯一給李逸風通風報信的人。而李逸風又托了他一件事情,就是暗中記錄神丹大會上發生的各種狀況,并盡量給萬變宗難堪,但要做的自然,最好是挑起各派對萬變宗的忌憚與反感。
蘇漁隱就這么干了,有些事是成天樂等人知道的,比如他把視頻資料事后發給了李逸風,李逸風剪接編輯之后又轉給了妖修熊向,而最終落到成天樂的手里。而蘇漁隱在神丹會上的一些公開言行,也引起了萬變宗的反感與警覺。
還有成天樂等人所不清楚的,蘇漁隱利用各派同道聚集在一起的機會,私下里也和不少人聊天交流,分析了萬變宗的可怕之處,應引起足夠的關注和警惕云云。這些話不能說沒有道理,因此也有不少人附和,產生了很微妙的影響。張樂道那天夜里也和成天樂談過這方面的事情,算是一種提醒吧。
蘇漁隱這么做當然也有好處,李逸風答應事后送他一枚法寶孔天晶。有意思的是,成天樂與梅蘭德曾在蘇州殺過一位驅使陰神為禍的“大師”,名字也叫孔天晶。但此孔天晶非彼孔天晶,它是一種天材地寶,有非常特別的用處。
此物人世間并不出產,只在昆侖仙境的蠻荒中才能找到,以蘇漁隱自己的本事無論如何是得不到的。春村前輩曾去過昆侖仙境,帶回來一批孔天晶煉成一種很特別的法寶,當他再度去昆侖仙境清修不回的時候,這些東西當然都留給了徒弟李逸風。
普通的孔天晶最基本的物用就是記錄各種信息。如今的科技手段發達,出現了各種錄音錄像的手段,但在這些東西沒有被發明之前,古時修士也有辦法做這種的記錄,只不過需要施展相應境界的各種法術,非普通人所能掌握。
可借助孔天晶施展法術記錄所發生的事情,事后再以法力激引孔天晶,則可以重現當時的場景,而且沒辦法做假。因為這是孔天晶的特性,如果強行改變記錄,此物就會損毀。有這種物用的天材地寶并不止孔天晶一種,但孔天晶可能是最好用的。(。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