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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銘事先吩咐晚輩弟子要禮數恭謹,但同時也要帶好法器做好萬全準備,別有洞天中的小昆侖法陣也開啟了,隨時可以運轉發動。剛才空間結界有奇異的法力波動傳來,年秋葉早就展開神識凝神查探,前方不遠莫名出現了一扇被拉開的門,然后春村提著一根手杖就出現在眼前。
那門隨即消失了,門內的情形年秋葉只有一瞥,看見的卻是知味樓君子居中的情形!緊接著春村的手杖入地,神奇的化為了一棵樹,仿佛原先就生長在別有洞天中那么自然。幾丈多高的綠樹看上去并不夸張,元神中的感應卻如參天巨木,而樹影中的春村雖看得清清楚楚,神識卻鎖定不了他的位置,仿佛與這參天巨木的籠罩范圍融為一體。
年秋葉瞬間有兩個感覺,一是知味樓中的守護法陣確實神妙得不可思議,世上恐怕沒有什么人能在那里搗亂;二是這位春村前輩的修為法力確實高超,成天樂絕不容易對付。她替成天樂擔心也沒用,人既出不了別有洞天也沒事擋下春村,只得指望葉銘此番設宴能夠勸阻這位老友。
春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站在樹影中向著葉銘抱拳道:“好神妙的洞天法陣,竟然將我送到了這里。原來是葉銘老弟早就等著呢,果然是想以大派宗門來壓我!”
葉銘與春村是舊識,他的修為境界以及神通法力皆不如春村,但身份卻不一樣,代表的是昆侖十三大派之一的逍遙派,所擁有的并不僅僅是個人實力。
聽春村如此說,葉銘倒提芭蕉扇拱手道:“春村師兄此言差矣!這別有洞天就是各派高人合力鑿建,方便淝水知味樓中的同道聚會演法。你到訪知味樓時我便得到消息。履謙運轉驚門大陣,直接將你請來此處,也是為了方便嘛,而且并不失禮數。二十年前你我在芒碭山斗陣中曾并肩作戰,如今你難得履足人世,我怎能不設宴恭迎?”
春村微微一笑道:“若是請我喝酒敘舊,那不妨就好好聊聊,看來我今天暫時是走不了了。”
葉銘哈哈一笑道:“師兄何必這么著急呢,當然應在我逍遙派好好做客。讓老弟也略盡地主之誼。”
春村說話間已經向著酒桌走了過來,而葉銘身后的年秋葉、葉知非、葉知秋等人都瞪大眼睛一臉震憾之色。這世上何曾見過自己會走路的樹?春村邁步之間,他身邊的那株翠樹也在移動,所過之處的地面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春村始終就在樹影下行走。
那樹冠有三丈多寬。葉銘擺的這張酒桌也不可能有一丈五啊,待春村走到桌邊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樹影垂枝的籠罩之下。這時葉銘手握芭蕉扇突然奮力一揮,春村連發絲都沒有動,但那株樹卻枝葉搖擺向后飄去。
不僅是枝葉似被風吹起,連樹干也向后滑出了一丈多,看上去就像是被葉銘一扇子給扇了回去。葉銘等人已經不在樹影下。但春村恰恰仍在樹影中,他點了點頭坐下道:“多年不見,老弟你的功力精進不少啊!”
葉銘卻嘆了口氣道:“我的資質有限,修為就不如師兄你。前些年俗務纏身也疏于修煉,神通法力更不能及啊。那苦海岸邊的無涯之路,此生恐難覓蹤跡,而春村師兄這些年恐已能窺見玄機了吧?”
春村答道:“既稱無涯之路。不得修證圓滿自然不得窺見,就如咫尺天涯。可能邁步而過也可能終生難覓,我這些年也只是在求證中。師弟今日設宴,不是想和我談修行的吧?”
葉銘:“多年不見,有很多事情可以聊嘛。春村師兄此來,也是受紅塵俗務所牽,咱們就聊聊各種紅塵事也挺好。”
春村瞄了一眼年秋葉,又朝葉銘道:“既然如此,我還真有事情想聊呢,可能涉及你的門下弟子。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得更清楚!”
而年秋葉等人此時已是目瞪口呆,春村攜樹而行,而葉銘將那株樹扇出丈余遠,這已是大神通手段斗法。葉銘的神通法力確實不及春村,但修為境界相差也不太遠,尤其在這別有洞天中,是葉銘的主場,春村也討不了什么好。
春村與葉銘這等年紀、這等修為、這等閱歷的高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生死相斗,就算翻臉起沖突,往往也只是各施手段試法相較以決進退。葉銘與春村當然沒必要翻臉,若說斗法,剛才就等于已經斗過了,卻不帶一絲煙火氣。
葉銘將春村留在逍遙派別有洞天中做客,而履謙此時站在知味樓的二樓走廊上,伸手拭了拭鬢角,他的發根已經濕潤了,后背也出了一層細汗,不僅是因為緊張,更因為以他的修為運轉驚門大陣很勉強。
理論上要有出神入化之能才能操控這座驚門大陣,履謙有脫胎換骨之能,而且也掌控了陣樞、了解其運轉之法,雖可勉強發動驚門大陣但也非常吃力,和春村在君子居中聊了那么一會兒,就感覺神氣消耗非常大。他雖是昆侖修行界年青一代出類拔萃的人物,但與世間頂尖高人相比畢竟修為功力尚淺。
這時崆山派弟子辛語奇上前問道:“履謙師兄,春村前輩哪兒去了?”
履謙答道:“他已去了逍遙派的別有洞天,葉銘前輩正設宴款待,估計明日才能離開。”
辛語奇目瞪口呆道:“這,這,這么神奇!”
履謙:“知味樓中的驚門大陣,是仙家手筆,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勉強運轉之感覺亦十分吃力,還好能夠發動。”
辛語奇代表崆山派在淝水知味樓已值守年余,但她也從沒聽說過驚門大陣之名,更不知其運轉的玄妙。不僅是辛語奇,逍遙派年秋葉也沒聽說過驚門大陣,今天還是第一次在別有洞天中見識到那不可思議的空間移轉。
有關驚門大陣的內情,其實只有參與其陣法研究的高人前輩才知曉,各派晚輩弟子包括樓中的伙計們也并不知情。淝水知味樓是石野的產業,丹果成的神通又那么特殊,所以她倒是了解一些,曾告訴過成天樂。
辛語奇:“原來叫驚門大陣!……履謙師兄,你沒事吧?”
履謙苦笑道:“我當然沒事,要有事也是成總及萬變宗有事,麻煩辛師妹把萬變宗的吳燕青叫來。”
辛語奇:“吳道友剛才已經給萬變宗打過電話,按你的吩咐正躲在洗碗間呢,我這就叫他來。”
春村來時,履謙特意吩咐吳燕青暫且先回避。吳老板在淝水知味樓值守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些日子主要的工作就是洗碗、刷盤子。各派弟子不論原先是什么出身、有多么神通廣大,到了淝水知味樓也必須從這些工作做起。它既是一段很特殊的修煉,也是紅塵中的心性磨礪。
知味樓后廚旁邊有洗碗間,洗碗機和消毒柜也都齊備,但那些都是為了應付衛生檢查用的,平時從來都不開。以神通法術洗碗,既便捷又干凈,但一天要洗很多碗的話,就不能一個一個慢慢來了,要以御物之法飛盤不斷,同時施展神通清潔消毒。
那放在筐里的臟碗碟,一件件依次飛出,油污及垃圾都落在了旁邊的桶中,飛入柜子里重新碼放好的時候,已經各按類別疊的整整齊齊,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偌大的一座知味樓,每天那么多桌客人,可憐只設一個洗碗工,而且是純人工操作啊。吳老板是新來的,所以他得干這活。
吳老板上崗一個星期,已經打碎了無數的碗碟,還好他頗有身家、能賠得起。御物之法只是最簡單的神通;將盤子弄干凈、油污處理進垃圾桶中,各門各派都有不同的法術。可是將這兩種手段結合起來同時施展就需要的技巧了,自古以來沒有哪種法術是專門干這個用的。
這并是什么大神通,只要稍加練習很輕松就能掌握,問題只在于杯盤太多了。如果在短時間內如此密集施法、處理這么多杯盤,不僅是神通法力的連續消耗,而且也是一種很特殊的考驗與磨礪。
反復施展同樣的法術,每日幾千上萬次,每次都要控制的非常精妙不出一絲差錯。當然也可以變換手法,施展不同的法術起到同樣的效果,但那就要看心情和事了。御物之法以及簡單的法術,各派出山弟子全都掌握,但能將神識控制的如此精微、連續不絕的施法毫無凝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吳老板用了一個多星期時間,好歹才勉強適應了這份工作,還得感謝知味樓沒因“笨手笨腳”而開除他。如今他基已能熟練工作,但不時還會砸碎一兩個杯盤,洗碗間里偶爾總能聽見各種碎裂聲。
這段時日以來,吳老板的修為境界雖未有精進突破,但對法力的運用及控制卻明顯比以往精妙得多,定心也更加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