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訪美
維多利亞涂裝的大西洋郵輪在美國海軍紐約號裝甲巡洋艦的保護下緩緩駛入切薩皮克灣，這個巨大天然海灣是上帝恩賜給美國的禮物。由于得天獨厚的環境，切薩皮克灣附近云集了美國一半的鋼鐵業和六成的造船業，美國海軍幾乎所有主力艦都出自這里。就連安海級大型巡洋艦中的一艘也正在這里加緊施工。
從海灣入口的弗吉尼亞到海灣深處的巴爾的摩，足足有上百座大大小小船塢！相比民國此時可用于海軍的僅有江南廠6座干船塢、上海求新廠2座、新老馬尾總計7座，青島3座、欽州灣、廣州和大連各有2座，大沽1座......而且其中半數還因為缺乏機器設備和工人僅處于規劃階段。
如果不借一戰機會追趕，楊秋甚至沒信心繼續參與未來的國際競爭。
郵輪緩緩靠上有美國造船心臟之稱的紐波特港，剛下船一個意想不到的靚麗身影就讓楊秋微微一呆。只見呂碧城身著白色碎花短袖旗袍，戴著寬沿帽，還拿著歐洲貴婦使用的小扇子，嫣然站在駐美大使夏偕復身邊，美目中似有化不開的濃情。還沒搞清楚她怎么來美國時，前來迎接的美國國務親羅伯特蘭辛已經笑容可掬走了過來：“歡迎您的到來副總統閣下，這個時候大西洋的旅途恐怕非常辛苦。”
西裝筆挺，眼神傲慢的蘭辛有著典型的白人自我優越感，高高的鼻梁總給人盛氣凌人的錯覺。見到他楊秋就想到著名的《蘭辛石井協定》，那份短命的協定除了是對日本綏靖政策體現外，也是美國在遠東力量匱乏的真實寫照。現在這份協議已經不會出現，因為美國政府不可能去和一個已經被暫時遏制的日本簽什么協議。而日本的暫時無力也讓美國終于能騰出手來全力以赴應對歐洲戰爭，不用像以前那樣每天對著強大的聯合艦隊憂心忡忡。
“這是個非常糟糕的季節。如果不是貴國的保護。我想......我恐怕還需要多等待一些時間才能踏上這片沃土。”楊秋禮貌地和蘭辛握著手，言語熱情。
作為積極主戰派，蘭辛對剛剛發生的中德斷交事件很關注，眼眉中流露出對中國介入歐洲的擔憂。說道：“我非常遺憾發生襲擊事件，但貴國的決定是否太倉促呢？”
楊秋搖搖頭語氣堅決：“國務卿閣下。您知道我在歐洲看到什么了嗎？尸體、鮮血、道德淪喪和掙扎的人民！我無法用言語去形容，我只想說......是時候集中一切力量結束它了！作為擁有世界最多人口，也是最大的自由世界成員國。我們這些政治家必須肩負起責任。”
美國記者迅速記下他的這段話。但蘭辛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很奇怪的微微一笑結束了簡短而無味的試探。反而興致勃勃帶他參觀紐波特造船工業。難道美國不關心中國介入歐戰？這是不可能的！楊秋最清楚，即便威爾遜總統不想介入歐戰，但美國國內早已就是否介入戰爭進行討論，雖然很多人認為平行世界中美國是因為外債壓力被綁架才宣戰的，但這個已經被證實是笑話。最核心依然是美國試圖謀求更大的國際資本和話語權。因為只有回到這個時代才能很清晰感覺到，世界第一經濟和工業大國在國際外交上能拿的出手的東西實在太少太少了。
何況一個由德奧統治的世界根本不符合美國價值觀。所以美國和自己一樣只是等待機會罷了。想清楚這點后他也不急了，反正自己60萬大軍實打實擺著呢，等國內一宣戰美國還怎么撈取政治利益？
倒是呂碧城這個女人，她來美國干什么？
“副總統莫非忘了？”坐在車內，呂碧城白了眼楊秋手指悄悄從下面掐了把，笑道：“洛克菲勒公司旗下幾家公司已經全部完成裂解改造，您......好像發財了。”
發不發財楊秋不關心，錢對他來說只是數字游戲，倒是這筆錢該用在哪里才最重要。無償捐給國家是不可能的，楊司令那還沒那么偉大，何況英法此次援助已經撐飽國內工業市場，他現在都擔憂那么多機器設備國內需要多少年才能完全支撐起并且達到最大產量。
“你這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都忘了？內志（前文打錯，沙特應該是內志）兩塊地還要花錢呢。鉆進設備、開采出后的管道碼頭建設，還有油輪......這點錢遠遠不夠。”呂碧城輕擰著眉頭，似乎擔憂他去內志找油是否合算，說道：“派去的人回來說，那邊都是黃沙，只有科威特有石油，你有沒有把握？我可是把錢都花完了。”
聽完她的話楊秋也暗暗咋舌，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內志油田還沒找到呢，就一口氣從美國買了20臺鉆井和大量石油勘采的設備，還預定了一家石油中型石油提煉廠的設備和6艘2萬噸油輪......到手的裂解技術首批專利費還沒捂熱，反而倒貼出去幾百萬美元。
好在他還能記起一些中東油田的基本資料，立刻說出加瓦爾油田和薩法尼亞油田的大概位置。后者屬于海上油田，目前技術開采比較有困難但可以先拿到獨家開采權。至于世界二大的科威特大布爾干油田他沒打主意，那里太敏感實在不適合去。除了關照開采權要盡可能長久，必要時可以以提供某些援助說服伊本沙特家族外，也要求規模和產量不宜立刻搞很大，以免引起歐洲的覬覦。
和呂碧城討論了油田的事情后，車隊停在了波特蘭造船廠前。這是切薩皮克灣最大也是技術最先進的造船企業，安海級2號艦就在這里建造。步入廠區后楊秋一行終于能直觀感覺美國力量到底有多強大！根據船廠經理介紹，目前在這里按照民國要求改裝的12艘保爾丁級驅逐艦速度可以達到7天一艘，這有些駭人了！要知道除安裝深水炸彈導軌和4門37毫米速射炮外，此次改裝還需要拆除原來的艦艏下層3具18英寸魚雷發射管，改為兩具600毫米發射管用于發射最新的15式風暴熱動力魚雷。所以這種速度讓隨訪問團參觀造船廠的中官和專家們目瞪口呆。
楊秋也暗暗心驚，心中愈加堅定最好能將美國擋在直接派兵之外！他知道，只有美國不派兵直接參戰，中國獲得的利益才最大！因為美國的工業能力太強大太可怕了，一旦他們宣布參戰，那么英法必然會減少對中國的需要。但這件事已經不能從政治解決，必須要看岳鵬能達到什么樣的高度，只有勝利才能讓英法減小對美國派兵參戰的期盼。
將訪問第一站設在這里的主要原因是安海級下水儀式，當楊秋和羅伯特蘭辛步入船塢時，安海級2號艦鎮海號艦艏掛上了巨大地花球，一瓶香檳被用綢帶綁緊安置在剪彩臺前，完成18個月船臺建造的軍艦雖然還沒有舾裝武器系統，但任何人站在27000噸鋼鐵面前都會心生渺小。
“副總統，等會要盡量用力將酒瓶砸過去。”周厚坤佩戴著青年會胸章，擔心楊秋不懂規矩一個勁解釋為何要用力砸碎酒瓶，看得呂碧城在旁邊掩嘴輕笑。
他是庚子年留美學生之一，得益于楊秋堅持安海級建造團隊中必須給留些學習造船和機械的學生實習機會，所以成為了安海計劃中的實習設計師之一，也因此決定加入國社青年會。此刻他的表現卻讓人感覺有些好笑，但楊秋卻沒阻止這番苦心，因為從這個美名流傳的年輕人眼中，他看到的是對工作的執著和對國家強大的期待，所以容不得工作中出現一點點差錯。“我聽說你不僅學習機械，還學習造船和航空設計？”剪彩還沒開始，楊秋和他攀談起來。
周厚坤沒想到楊秋百忙中居然關注自己的學習經歷，靦腆的笑著：“讓副總統見笑了。都說多而不專，其實我的水平不如宋建動、王助和巴玉藻他們幾個。”楊秋此次訪美的另一個任務就是接這批學生回去。且不說其它人，光是他和王助、巴玉藻等人就早已讓國內眼饞無比。由于底子薄，國內的機械、船舶和航空設計的本土人才基本上還是空白，不得不依賴那些從國外招募來的設計人員，但因為本身沒有高級別專家坐鎮，引進的人才中就不免有良莠不齊濫竽充數之輩。隨著民國向同盟宣戰近在眼前，大量德奧設計師和技工的穩定問題也困擾著國內，最起碼在戰爭結束前他們中部分人肯定是無法使用了，所以楊秋現在急需這些學業有成的年輕人回去支援。
顧維鈞一直在旁傾聽兩人的交談，他清楚楊秋對人才尤其是本國人才的關注，說道：“副總統放心，庚子年留美的學生除病逝幾位外其余都已經集合好準備隨行回國，我們還在美國、南美等地招攬了一百多位旅美華僑子弟中的佼佼者回國，厚坤他們幾個因為安海級實習計劃還沒結束，需要等船交付后才會隨海軍一起回國。”
楊秋點點頭，心里再急也不能打斷這次難得的實習經歷，能在強大的美國工業體系中多待一天也是好的，所以剪彩前還向周厚坤笑了笑鼓勵道：“好好學，國家現在實力不足，正需要你們這批年輕人站起來挑大梁，我可指望你們設計出更好的飛機和戰艦呢！”
周厚坤用力點頭中，楊秋和蘭辛一起走上剪彩臺，當紅綢解開狠狠將香檳酒砸了出去時，閃光耀眼、瓶碎酒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