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閃,血光崩現。
樓蘭寶刀無聲切下李觀魚一根手指,劇烈的痛楚,讓李觀魚忍不住張口一聲慘叫。
可是不等他慘叫聲出口,玉尹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
李觀魚的慘叫聲,變成了沉悶的呻吟,眼中的恐懼之色,也隨之變得愈發濃重起來。
“你是個讀書人,本想著要你一個體面的死法,偏你不知死活。
再問你一次,斡啜殿下是誰?若你不老老實實回答,便要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李觀魚臉色煞白,沉默了!
玉尹一見,樓蘭寶刀在手中滴溜溜一轉,朝著李觀魚的手上斬下。
冰冷的刀鋒,令李觀魚再也無法堅強下去,忙大聲道:“且住,且住……我都告訴你。”
這時候,他算是明白一件事。
這玉屠夫果然不愧是屠夫出身,手段端地兇殘。
喘了口氣,他苦笑道:“咱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自家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實不相瞞,蕭慶蕭先生此前,曾與咱百萬貫珠寶,要咱設法買通朝中大員。只是不成想這批珠寶在途中出了差池,以至于自家無法繼續行動……
此次蕭先生過來,自家不知道該如何交代。
無奈之下,只得聽了馮箏的主意……”
“休要啰唆,我只問你,那斡啜何人?”
“斡啜……乃太祖四子,名叫完顏宗弼……此次隨蕭先生來,乃為查探大宋軍情而來。”
完顏宗弼?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完顏宗弼,豈不就是那說岳傳里的金兀術嗎?
也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功夫,李觀魚眼珠子一轉,突然抓起旁邊的酒壇子,狠狠朝著玉尹砸過來。玉尹本能的抬手一架,就聽嘩的一聲響,那酒壇子頓時碎裂開來。里面的酒水,灑了玉尹一身。李觀魚起身便走,朝著房門快步沖去。眼看著他就要沖到房門口,身后一股銳風傳來。玉尹抬手將樓蘭寶刀擲出,快如閃電一般,噗的一下子便沒入了李觀魚的后心。
李觀魚啊的一聲慘叫,噗通便倒在了房門口。
身體在血泊中抽搐了幾下,便再也動彈不得……
玉尹一臉懊惱走上前,把那寶刀一下子拔出來。
卻在這時侯,一旁廂房門簾一挑,楊金蓮滿臉淚痕,扶著門框站在那里,看著血泊中那已經氣絕身亡的李觀魚,半晌沒有吭聲。
玉尹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
哪知道,楊金蓮面露凄然之色,抬起頭看著玉尹道:“玉小乙,便快些走吧……再不走,少不得會有禍事。”
“你……”
楊金蓮凄然一笑,“他終究是奴的夫君,便這般走了,總需有個安置才是。”
話音未落,門外的巷子里,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隱隱約約還伴隨著低沉的交談聲傳來。玉尹側耳細聽,那馬蹄聲正朝這邊來,而且聽上去,他們說的有些像是女真語。玉尹臉色一變,忙拖了李觀魚的尸體往廂房走。
“楊娘子,快些上樓去躲藏。”
“啊?”
“虜人來了!”
楊金蓮臉色慘白,嚇得忙轉身朝樓上走去。
玉尹把李觀魚的尸體拖到了門后,上前一步,吹熄了房屋中的燈火,旋即藏身在角落中。
篤篤篤,有人敲門。
門是虛掩著的,隨著門外來人的叩擊,房門朝里一晃。
“咦?”
門外人顯然有些驚訝,緊跟著便聽到有人用生硬的漢話道:“李秀才,在家里嗎?”
玉尹,屏住呼吸。
房門被人推開,寒風灌入屋內。
兩個身著宋服的男子邁步走進來,當先一人個頭大概在180公分左右,生的膀闊腰圓,魁梧壯碩。而在他身后的人,卻是個身高大約在170左右的精瘦男子……
光線很黑,玉尹看不清楚來人相貌。
他下意識握緊樓蘭寶刀,卻見那精瘦男子突然一把拉住前面的壯漢。
一連串玉尹完全聽不明白的音符從他口中吐出,壯漢回身便要往外面走。玉尹心道一聲不好,立刻猱身從角落里撲出。若他不知道這斡啜殿下是誰也就罷了,可當他聽說,這斡啜殿下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金國四太子,滅宋先鋒金兀術的時候,便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把這‘金母豬’留在開封城。別人或許清楚,但玉尹卻知道,金兀術是什么人。
金兀術,本名完顏宗弼,又名斡啜,斡出,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第四子。
完顏阿骨打起兵反遼的時候,金兀術尚未成年。后女真人建立金國,戰事頻繁,金兀術的異母兄長宗峻、宗干、宗望、宗輔等人都是女直名將,驍勇善戰,對金兀術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天輔五年,也就是公元1121年,完顏阿骨打發動了反遼之戰,金兀術初次披甲,便殺敵八人,生擒五人,顯示出超乎尋常的勇猛,在女真人之中,立下了名號。
歷史上,此人曾出任伐宋東路軍行軍萬戶,連克中山、真定、信德等府。
靖康元年,金兀術攻取湯陰,俘獲宋兵三千人。此后,此人又參加了兩次圍攻開封之戰,也是造成靖康之恥的元兇之一。
玉尹雖不敢肯定那壯漢就是金兀術,可是出現在李觀魚家中,想來八九不離十……若能把此人斬殺,也算是去了女真人一臂。
想到這里,玉尹更沒有任何猶豫,手腕子一翻,樓蘭寶刀亮出,帶著一抹冷芒刷的便斬向那壯漢。哪知道,壯漢卻發出一聲冷笑,單腳獨立原地一旋,呼的一腳便朝著玉尹的腿踹過去。與此同時,壯漢身后的精瘦男子也發出了一聲冷哼。
聲音不大,但是傳入玉尹耳中,卻猶如雷鳴,帶著一股子攝人魂魄的古怪魔力。
玉尹身形不由得一頓,旋即錯步躲開那壯漢的腳,身形一矮,樓蘭寶刀斜撩而起,朝著那壯漢肚子便抹了過去。這一刀若是抹實在了,壯漢少不得會被開膛破肚。
“哈,未想還是個高手。”
壯漢吃了一驚,忙閃身后退。
與此同時,那精瘦漢子也是一怔,旋即眼中閃過一抹怒色,探出手迎著樓蘭寶刀便抓了過去。玉尹一驚,想要變招卻已經來不及了,樓蘭寶刀被那精瘦漢子抓了個正著,鋒利的刀口,竟無法傷及漢子的雙手,猶如被鐵鉗牢牢的攫住……
玉尹,倒吸一口涼氣。
這廝是誰?
此時月光灑進屋中,玉尹這才算看清楚來人的樣貌。
這一看清楚不要緊,把玉尹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珊蠻善應?”
善應,不是和陳希真決斗受了重傷嗎?怎地會出現在這里……玉尹心里一顫,但旋即牙關一咬,既然遇到了這珊蠻善應,躲是無法躲過,便和他決一死戰便是。
狹路相逢勇者勝,魯智深曾說過:與人交鋒,切不可有半分猶豫,更不能心生畏懼。
想到這里,玉尹大吼一聲,頓足探手,朝著善應就是一個砸釘。
與此同時他握刀之手突然用力,按照玉尹的想法,怎地也不可能從善應手里奪回刀來,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善應悶哼一聲,小指被寶刀斬斷,令他不得不松開了手。
“好刀!”
善應臉色鐵青,怒吼一聲便踹向玉尹。
而玉尹這時候也看出了端倪,善應的確是受了重傷,否則自己剛才那一下,未必能把寶刀奪回,更不要說切斷善應的手指。心里膽氣一壯,同時見那壯漢已經退出屋外,玉尹這心里一急,閃身躲過善應的攻擊,踏步頓足,便向壯漢撲去。
“金兀術,拿命來!”
善應雖說是金國高手,但也只是一個武者。
而金兀術,卻是金國名將……論武藝,他或許比不得善應,但是論影響力,十個善應,未必能抵得過一個金兀術。錯開今日,再想要殺他,只怕是非常困難。想到這里,玉尹舍了善應,朝壯漢撲去。殺了金兀術,也算是為大宋少個心腹大患。
善應沒想到,玉尹居然會舍了他去找金兀術。
加之他和陳希真交手,的確是受了重傷,一身功夫十成所剩不到四成,心中頓時大急。
“休傷四太子。”
他回身雙手化作鷹爪形狀,便劈向玉尹。
善應不喊這一聲也就罷了,他這一喊,便等于坐實了壯漢的身份,更堅定了玉尹殺金兀術的決心。身體在空中化作弓形,脊椎猛然一震,猶如一條大龍抖動……善應劈來的一爪,蓬的一聲狠狠擊中了玉尹的后背,玉尹頓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只是,他的速度卻絲毫沒有半點遲緩,反而借著善應這一擊的力量陡然加速,眨眼間便到了金兀術跟前。
金兀術也沒想到,玉尹會如此拼命,拼著生受善應一擊,也要來找他的麻煩……
其實,他這樣想也很正常。
此時的金兀術,聲名還不算特別響亮,在大宋朝內,知道他的人并不算太多。
反倒是他幾個兄長,比如宗望、宗干這些人,更為大宋人所熟知。畢竟他出戰次數并不算太多,而今在軍中也只是猛安孛堇而已。金兀術真正為人所熟知,也是在伐宋之戰中表現非凡。此時的金兀術,在金軍中有些聲望,但卻不為大宋人知曉。
這廝,怎地如此兇悍?
玉尹到了金兀術跟前,把金兀術嚇了一跳。
他剛要動手,卻不想玉尹一口鮮血噴在他臉上。
溫熱的鮮血打在臉上,有些生疼。玉尹沒有那么高深的功夫,但這一口鮮血,卻是憋足了丹田之氣,噴在金兀術臉上,讓他忍不住啊的一聲大叫,頓時視線受阻。
說時遲,那時快,玉尹手中的樓蘭寶刀便刺出來。
“四太子小心!”
善應大驚失色,忙叫喊起來。
未等他話音落下,就聽金兀術啊的一聲慘叫,頓時血光崩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