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章四太子可堪重任?
當小舟靠岸時,耶律習泥烈帶著屈突律等人,熱情迎上前。圣堂
“方見對岸火起,咱也是萬分焦急,本想要隨燕子一同前去接應小乙,奈何被屈突律攔住。小乙可無礙?那邊情形如何?有追兵幾多?怎地只有你三人返回?”
言語很熱情,可是這話卻有些不好聽。
那意思就好像是說:別人都戰死了,怎么只有你三個人回來?
“四哥!”
余黎燕柳眉一蹙,忙打斷了耶律習泥烈的話。
“呵呵,只是問一問情況,燕子莫往心里去。”
不等玉尹開口,耶律查奴冷聲道:“勞四太子費心,虜賊共分兩撥人馬追擊,第一波人馬在一蒲輦左右。幸虧小乙設計,在村中以連環火馬陣破敵,并將那一蒲輦虜賊全部擊殺……只是一場惡戰下來,眾弟兄皆死戰而亡,僅止剩下我三人。
至于第二波人馬,卻不清楚有多少人。
他們抵達時,我三人已經下水,準備泅渡金河泊……幸虧公主不計生死接應,才保住我三人性命。若非馬爾忽思和忽圖黑臺水性高超,我三人而今已變成水中冤魂。”
耶律查奴話說完,令耶律習泥烈等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一蒲輦?
那可就是五十人個人!
玉尹他們滿打滿算,也不過八人,竟然令對方全軍覆沒。
耶律習泥烈看玉尹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玉尹聽出耶律查奴話語中的怨氣,擔心會惹出禍事,忙開口道:“四太子而今有幾多馬匹?”
“泅水過來共十二匹。”
不等耶律習泥烈回答,一名親信便開口道。
很顯然,他也被玉尹等人的戰績給震撼住了……八個人干掉一蒲輦虜賊,如何不得讓人敬佩。這些人,都和金軍戰斗過,對于女直人的戰斗力,更是心知肚明。那些個從白山黑水中走出來的野蠻人,而今早已變成了無數大遼貴胄的夢魘。《》
可就這么一幫子窮兇極惡……沒錯!就是窮兇極惡的野蠻人,卻生生被玉尹干掉。
這親信看玉尹的眼神,自然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不是說宋人懦弱嗎?
看這家伙,可一點都不懦弱!
玉尹此時已經渾身乏力,聽那親信說完,立刻道:“四太子,咱們不能在此停留。
虜賊明顯是要將咱們趕盡殺絕,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今咱們雖然已經渡河,但還算不得安全。當即刻出發,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只要進了云內州,他們再想追擊,也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燕子,你也收拾一下,咱們不要繼續逗留在這里。”
余黎燕立刻道:“小乙所言極是。”
耶律習泥烈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感覺被玉尹搶了風頭。
可他也知道,而今不是計較的時候。目光一凝,臉上卻帶著那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大家立刻收拾東西,準備啟程。”
說完,他帶著耶律屈突律等人便走了。
只留下玉尹幾個站在原地,看著耶律屈突律的背影……突然,耶律查奴惡狠狠吐了口唾沫,而任怨的眼中,則露出一絲冷意。還沒有安全,便要開始內訌了嗎?
玉尹嘆了口氣,轉過身揉了揉馬爾忽思的腦袋瓜子。
“會騎馬嗎?”
馬爾忽思看著玉尹,搖了搖頭。
“燕子,你帶上依麗克赤,我和馬爾忽思一起。
大家別愣著了,趕快收拾一下,立刻動身……我估計那幫子虜賊,恐怕正暴跳如雷呢。”
說完,玉尹笑了!
月光下,玉尹這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齒,讓余黎燕心神一蕩,忙轉身離去。
把樓蘭寶刀收好,又拎起那支鏈錘。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可是又不太清晰。
玉尹隱約感覺,他好像找到了一種適合他特點的搏殺方法。圣堂只是一下子又想不明白,于是把鏈錘往馬背上一搭,他抱起馬爾忽思,翻身跨坐馬上,朝著任怨和耶律查奴道:“別胡思亂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世上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一句話,令耶律查奴和任怨眼睛一亮。
兩人相視一眼,而后輕輕點頭,便各自跨坐馬上。
沒錯,這世上沒有邁步過去的坎兒!區區耶律習泥烈,又怎可能是小乙的對手呢?
兩人心里都很清楚,這一場關乎大遼國祚的博弈,而今才剛拉開序幕!
金河泊畔,女溪烈阿魯和納剌阿里古面面相覷。
眼看著玉尹等人遠去,兩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子莫名寒意。
該怎么辦?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納剌阿里古輕聲道:“阿魯孛堇,咱們還要追嗎?”
“追,怎么追?”
阿魯勃然大怒,振臂咆哮。
“這該死的金河泊,連一艘船都找不到。便是咱們現在追過去,那些家伙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可內心里,他卻感到了恐懼。
這幫子遼人,似乎不簡單……居然在短短時間里干掉了一蒲輦兵馬,說明他們當中,一定有能人。阿魯是個身經百戰的謀克孛堇,怎能看不出那戰場上的蹊蹺?
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金兵,幾乎有一半是死于戰馬踩踏之下。
根據倒斃在村口那幾匹被火燒成焦黑的馬匹殘尸,阿魯大概能分析出當時的狀況。
高飛,這是中了遼人的詭計啊!
他也沒有把握,繼續追下去會是什么狀況。
弄不好,他這一謀克八十人,就要栽在對方手里……不行,絕不能這么去冒險。
阿魯想清楚之后,突然道:“阿里古,咱們這一次恐怕有麻煩了。
必須要想個法子才行,否則的話……唉,也是我太過相信高飛孛堇!如果不是他冒然出擊,令我們中了遼狗的埋伏,說不定而今我們已經高奏凱歌,回去請功呢。”
納剌阿里古的腦筋沒有阿魯轉的快,卻不代表他愚蠢。
眼睛頓時一亮,他便聽出了阿魯話中的意思:此戰之所以失敗,不是我們的過錯,而是那高飛貪功冒進所致。當然了,對手當中也有能人,以至于我們落得慘敗……對,就是這個原因。如果不是高飛貪功冒進,被人全殲,必不會是如此結果。
這么說,不一定會脫罪,但至少不會是死罪!
女溪烈阿魯和納剌阿里古是女直十二部子弟,蒲察石家奴便是真要處置他們,也必須要考慮兩人背后的部落。活罪恐怕是避免不了,但死罪可免,就已經足夠了。
“正是如此,全怪高飛孛堇貪功冒進!”
女溪烈阿魯和納剌阿里古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一絲默契。于是,兩人微微一笑,便立刻下令兵卒收攏尸體,返回河濱向蒲察石家奴稟報。當然了,他們還會派人通知翁金河畔的金兵,請他們協助追擊。但最終的結果,多是不了了之。而今完顏婁室正全力備戰,要一舉擊潰耶律延禧所部兵馬,也就不會輕舉妄動。
天,亮了!
一夜馬不停蹄,玉尹等人在天亮時,已遠離金河泊,進入云內州。
大河在一側奔流不息,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趕了一整夜的路,人困馬乏,包括玉尹在內,所有人都有點支撐不住。特別是玉尹三人,更是精疲力竭。先是趕路,而后又經歷一場廝殺,最后泅水渡河。以至于當耶律習泥烈下令休息的時候,耶律查奴直接便從馬上滾下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情況比玉尹更糟糕,身上中了箭,哪怕是安道全所制的金創藥有奇效,這一路顛簸也難承受。
不過,看耶律習泥烈似乎無意理睬,玉尹只得叫上任怨,拖著疲憊的身子,把耶律查奴抬到了一個避風處。先檢查了一下他的箭傷,并沒有出現惡化的跡象……
“失血過多,再加上整夜奔波,所以才昏迷過去。”
余黎燕看了一眼東倒西歪躺在林中的眾人,也是眉頭緊蹙。
“小乙,只怕是趕不得路了!”她輕輕嘆了口氣,“趕的急,也沒帶多少干糧……而且坐騎也有些吃不消,再這么趕下去的話,只怕還不見可敦城,馬便撐不住了。”
“那……歇息一下吧。”
任怨突然起身,“我去想辦法找些獵物,馬可以吃草,可人卻不能不吃肉,否則怎有力氣,應付不測?”
“也好!”
余黎燕點點頭,看了看玉尹,又看了看耶律查奴。
“小乙,查奴就拜托你照顧,咱和怨哥兒去找些獵物回來,填飽了肚子,再做打算。”
“甚好!”
玉尹實在是沒力氣了。
他朝余黎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照顧好耶律查奴。
馬爾忽思和忽圖黑臺則跟著余黎燕一起行動,帶余黎燕和任怨四人離去,林中頓時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玉尹閉上眼,長長出了口氣。
他把樓蘭寶刀橫擱在膝上,而后依照著強筋壯骨法的口訣,閉目調息。
隨著一口真氣運轉,游走于四肢百骸。玉尹感覺到,疲乏的身體仿佛干涸的土地,而那一口真氣,就好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泉水,滋潤著身體,好不舒服。
待功行一個大周天之后,玉尹睜開眼睛。
雖然依舊有些疲憊,卻沒有了先前那種強烈的乏力感。甚至隱隱覺得,氣力好像增大了不少,而體內那一口真氣,也變得粗壯許多。活動了一下身子,他站起身來,就聽全身骨節嘎嘣嘣一連串的爆響。玉尹深吸一口氣,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卻見耶律習泥烈等人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這么多人,卻沒有一個值守的人。
眉頭一擰,玉尹搖了搖頭。
正要邁步前去值守,卻忽聽耳邊傳來一個低弱的聲音:“小乙,四太子真可堪重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