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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二節課剛下了以后,就在賈鴻漸正考慮著如何逃掉課間操的時候,他老媽急急忙忙的找到了他。把他拉到了沒人的角落后,蘇萍焦急的說道:“鴻漸,剛才稅務局突然給你爸打電話,說是不僅要我們今年按照應繳稅額交稅,而且最好連明年的稅也一起交了……”
賈鴻漸一聽這話頓時一愣,他上輩子在地方公司里混了十多年,見到的狀況只有地稅為了跟企業搞好關系讓企業少繳稅,從來只有為了減輕他們自己的業務要求而讓企業把超額的稅務留到明年交,哪兒有這樣今年提前交明年稅的事?這是的政權還是國民黨的?真想跟國民黨在四川一樣,在30年代一直預收了2030年的稅?
“他們怎么說的?”他皺眉問道。“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你爸剛才打電話讓我告訴你,現在好像稅務局的人正在咱們公司呢……”蘇萍急的滿頭大汗的說道,此時她好像想到了別的什么地方,“是不是咱們家最近風頭太盡了,而且沒什么后臺,被人看中了要吃大戶?”
“吃什么大戶?”賈鴻漸不以為意的解釋道,“要是在老少邊窮地區還有可能,他們那邊難得出來一個大戶,所以吃相才比較難看。咱們這是在上海,比咱們大的魚多的是,咱們就跟蚊子肉一樣,扒扒沒皮,吃吃沒肉的,別想那么多……”
說完,賈鴻漸也下定了主意,“這樣吧,我先去公司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媽你先幫我請個假。”說完,賈鴻漸就轉身出了學校。打了的一路開往公司的路上,賈鴻漸可以說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真心覺得看不懂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他上輩子在這個年紀里根本不會關注什么公司稅收的問題,等到大了他開始關注的時候,時代又不同了,還真說不準是不是因為什么政治上的原因還是蝴蝶效應。
一路緊趕慢趕的到了公司樓下,賈鴻漸丟了錢給司機之后,直接三步并兩步的進了公司。剛一進門口,就看到張鳳姑正焦急的站在門口,她一看賈鴻漸來了,頓時迎上來說道:“賈老……賈經理,總經理在辦公室里等你呢!”接著她就把賈鴻漸往總經理辦公室帶。
等進了辦公室,賈鴻漸只見老爹和兩個稅務局的人坐在沙發上正說著什么。賈鋼一看兒子來了,馬上笑著說道:“這是我們公司的首席財政官,賈鴻漸,跟那個打假英雄同名……”
一聽老爸這話,賈鴻漸頓時明白了什么。想必老爸之前一直找各種理由拖著,唯一能讓稅務局的人安心等著他賈鴻漸來的理由,那就是賈鴻漸是掌財權的,只有賈鴻漸才知道公司現在到底可以動用多少錢!
“你好,你好……”賈鴻漸笑著跟那兩人握了手,然后坐在了賈鋼身邊,問道,“賈總,您剛才在電話里跟我說的事?”“哦,是這兩位稅務局的同志,來跟我們商量能不能把明年的稅款提前交了……”賈鋼一邊解釋著,一邊看向稅務局的倆人,顯然是想讓那倆人親自跟賈鴻漸解釋。
稅務局的倆人一看賈鋼好像準備完全放手讓這個賈鴻漸來拍板的樣子,那頓時就是一愣!平常的公司里,那不應該是老總趾高氣昂的問財長公司有多少錢?哪兒用還向財長解釋一遍緣由的?不過這個時候這倆人管不了那么多,就開始解釋了起來。
“是這樣的,前幾天呢,我們全國的地方省市自治區跟zhong艷g有了個約定,那就是明年開始實行分稅制,但是分稅制有涉及到了zhong艷g財政收入給地方zhengfu返還金額的問題,而這個返還的金額呢,是按照今年最后2個月的地方財政收入乘以6來確定的……所以,上面為了能讓今年的地方財政收入數字高,不得不麻煩貴公司提前交一下明年的稅款……”注
“是嘛?那好說,我們民營企業跟咱們稅務部門不就是一家親的工作同事嘛,大家都是為了上海的繁榮穩定而努力,互相幫助當然是應該的。”賈鴻漸笑著先給這個事件定了一個性,算是在原則上統一了稅務局的要求——能讓稅務局欠人情,這是普通人能碰到的么?“不過明年的稅額要交多少?兩位應該也知道,我們民營公司貸款不方便,總是需要有一定量的現金儲備的……”
“這個嘛……”那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笑著說道,“這個就看貴公司的實力了,我們也不做強求,在你們的能力范圍內,越多就越好。”說道這時,兩個稅務同志中年老的一個苦笑著說道,“咱們華夏高科很好說話,也很給面子,我們跑了很多家公司,沒幾個愿意多交的,那算牌打的太精了。哎,我也就跟兩位說實話吧,我們現在那是真忙瘋了,到處找人多要錢。比如說,本來一個企業原來是承包出去了,補交稅也減免了,但是現在我們所里的人就要跑過去讓他們再交,這就是為了把地方財政收入的基數抬高,今天交了,等到過完年就私下里返還給他們,就等于是暫時的拆借。”
“是啊……”年輕的那個一看年老的都說了,干脆也就打開了話匣子,“這還算是好的,還有奇怪的呢,什么死欠的、積欠的稅款,我們還要把他們給做活了!這不就是做假賬么?還有就是寅吃卯糧,就是說服企業今年把明年的稅也交了……哎,我們真是說的嘴巴都快爛了,但是上面的人這么命令的,我們還能怎么辦?”
聽到了這里,賈鴻漸道是稀奇了起來,在企業里做過的他知道什么叫死欠和積欠。死欠就是這個公司本來成立了以后做了幾筆生意,本來應該交稅的,但是一直拖著,最后干脆就人去樓空或者干脆倒閉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那稅款就是基本上死都要不回來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把這種稅款給弄得好像是已經補交了的樣子,也就是把死欠做活,這不是弄假賬還是什么?而且要做這個假賬,不就是用從華夏高科這樣的企業里多收的錢去賭窟窿嘛!不過賈鴻漸倒是不擔心上海市zhengfu會賴著這筆錢不還……
“你們還真是辛苦啊,不過分稅制這個事情不是很早就定下來了么,怎么現在才突然通知要弄這個事情?你們之前還有同志告訴我們今年稅交的多了,留著明年交呢……”賈鴻漸笑著問道。
“嗨,別說了,本來朱副總理全國跑著談分稅制,既然zhong艷g這么說了,地方肯定原則上同意唄!地方服從zhong艷g嘛!但是地方上原則同意了,zhong艷g總要給地方一點好處吧?大家都這么聽話,這么給面子,以后要是沒好處,誰還這么聽話?是吧?但是具體的細節一直沒談定,眼看著這還有兩個月就要到新一年了,這不zhong艷g和地方才剛剛談妥細節么!”
“是嗎?那那些細節兩位有沒有聽說過什么?”賈鴻漸開始好奇的套話了,對于這種政策向的秘聞,當然是聽的越多越好!
“細節啊……”那年老的稅務員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說出來,“基本上就是zhong艷g要把財權高度集中,說白了現在是地方富zhong艷g窮,要變成zhong艷g富地方窮,這樣才能zhong艷g集權不是?基本上zhong艷g把來源穩定的、稅源集中的、征管難度小的、征收成本低的稅種都收了上去,留給我們地方的,也就是各種來源不穩定、稅源分散的、征管難度大的、征收成本高的中小稅種。另外嘛,那就是用事權換稅權,收了地方的財權,給地方更多的自主性。說白了,就是zhong艷g請客,地方買單——以后zhong艷g做的種種事情,那等于都是用原本屬于我們地方的財政去做的。要是現在不把基數做高點,明年大家都難做。按照我們稅務系統自己的預計,拿浙江來說,今年他們的財政自給率差不多能有133左右,到明年,他們能有60就不錯了!您兩位說說,大家這樣能不拼命把基數做高么?”
“喔……”賈鴻漸點了點頭,想了想,現在公司能動用的資金大概有8000萬多些,差不多就是那些最基本的經銷權的費用,而年底的話賈鴻漸暫時還沒有什么特別需要用錢的項目,“這樣吧,按照這兩個月的形式,我們公司先把明年上半年的稅款都預交了基本沒什么問題。”
“那簡直太謝謝了!”那倆稅務員頓時就明白過來這是要交五六千萬的稅款啊!這不是救命么?“這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兩位放心,別的不說什么,我們普陀區稅務所或者說是以后的普陀地稅,肯定不會忘了華夏高科的友情!”
注:在93年的確是有這個事情,不過歷史上是在8月份確定的這個協議,而且準別拿最后四個月的地方收入作為準額,不過當時賈鴻漸還沒起家,所以把這個事件移動到了這個時候。具體情況可以參見9298年間的財政部長劉仲藜的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