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鴻漸這文章寫好了之后,并沒有直接發。這次他精了,因為這文章里不少東西可能會涉及到之后國家改革的方向問題,所以他賈鴻漸不可能說傻乎乎的就把這東西直接發給媒體啊!他先發給了朱老總他們辦公室的人看了看。
這文章發過去了呢,自然不會如同泥牛入海一下就沒了音信。很快,兩天之后朱老總的秘書大張就給賈鴻漸來了一個回復——“鴻漸啊,老總說你這個還行,不過火兒,提前給下面稍微透露點風也可以。另外你之前那篇給老總寫得文章他看了,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所以呢,有些事兒慢慢的吹風總比一下子下紅頭文件好,模模糊糊的給下面人感覺,讓他們慢慢的保守的去嘗試,總比一下子趕工一樣的一起上馬的好。所以這個文章沒啥問題,可以登。對了,不過你以后要是有文章的話,還是盡量發過來給我們看看。像是你這次說的mbo啥的,已經稍微有點靠近紅線了,不過朱老總欽點沒事兒的……”
一聽到了這里,賈鴻漸樂了樂,“那謝謝張秘書了啊,真是麻煩你了,不過你放心,我這人心里有譜,嘴上有把門兒的,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我心里有數。要不這可能踩線的文章我提前發給你們過一邊呢?”
這邊賈鴻漸剛感謝完,就聽著張秘書笑呵呵的說道,“沒事兒,應該的。我就是干這個的么,沒什么謝不謝的。哎,對了,鴻漸啊,內什么,你們華夏衛視前段時間送上來讓朱老總看的《新聞編輯室》的第一集啊,老總說沒啥問題,可以播。不過他說要提醒你一下,最近這段時間呢,國內經濟狀況緊張。又是下崗又是房地產要松綁什么的。要把老百姓的存款掏出來,老百姓肯定不樂意,是吧?所以這民間的怨氣可能會有點大,所以老總呢希望你們諷刺啊或者揭露的一些黑幕的檔次不要太高。基本上縣局級就差不多了……”
“哦……這個事兒啊……行。我知道了。謝謝張秘書啊!”賈鴻漸笑著回答道。他這邊一邊在回答呢,一邊就在想著——這和諧大神總歸還是逃不掉啊!歷史上他記得在這98年附近幾年開始呢,這整體的文藝創作限制就越來越大了。正好跟98年廣電總局的建立呢。是同步的。所以后世很多人說沒廣電的時候,那創作風格多么的多樣化啊,像是相聲小品,有很多都是諷刺的嘛!像是牛群馮鞏的《小偷公司》這就是諷刺官僚主義,說官僚主義都滲透入了小偷公司里面了嘛。
還有像是趙本山的《牛大叔提干》,這個1995年的小品,那就諷刺了社會上面各種公款吃喝之類的事兒——牛大叔為了農村學校玻璃的事兒來找政府,政府說找xx公司的領導解決。這xx公司不用說,肯定是國有的銷售公司之類的地兒唄。然后這牛大叔來了以后,那公司的領導正好不在,沒法參加飯局了。原來這領導因為之前飯局太多,胃受不了進醫院了。但是這還有一桌客人需要領導陪呢。此時范偉扮演的秘書那就忽悠跟領導長得像的牛大叔來幫忙頂替領導參加飯局,還保證只要扮了,玻璃的事兒沒啥問題。結果因為種種原因,這客人們沒來還是怎么的,反正飯局沒成,這牛大叔就要求辦了玻璃的事兒,結果范偉扮演的秘書就各種找借口!到了最后這牛大叔只能撿起來盤子里面一條用線串起來的甲魚蛋,無奈的說道這就是“扯淡”!
95年的時候,趙本山還有這樣的諷刺小品,在這前后,他也有諷刺農民的小品——比如他扮演一個老農民,說是承包了一個魚塘,結果鄉長得小舅子要搶這個魚塘,趙本山正跟老婆商量咋辦呢,這鄉長來他家串門兒了,結果這時候范偉扮演的鄉長說自己不再是縣長了,未來有新的鄉長。那本來恭恭敬敬的趙本山一下子就趾高氣昂了!就跟對鄰家小伙兒說話一樣,那就擺上長輩的架子了!結果說了一段話之后,很快一個電話打到了趙本山家,趙本山接起來一聽,說是要找范縣長,趙本山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后來才知道原來范偉不是貪污被人擼了官職,而是官高一層了!這電話接完了之后,那趙本山頓時就跟孫子一樣,連炕都不敢坐了,直接下來就說明天就把魚塘轉讓給范偉小舅子——這里面諷刺農民勢利眼那不也很明顯么?
可是在這98年之后,不管是趙本山還是馮鞏牛群,那諷刺類的東西越來越少,甚至陳沛斯和朱氏茂也離開了央視,可以說從這之后就進入了“歌功頌德”的年代了。以前網上的很多人還以為說這是廣電的錯,現在想想看,應該是因為社會矛盾積累,所以上面開始降低紅線,也就是要弄和諧社會了——本來人心就各種不滿意呢,這要各種諷刺的多了,那不是引得老百姓怒氣槽爆了么?像是后世2012年,各種社會人暴戾成風,這不就是人心充滿怒氣的一種表現么?這歌功頌德的都能讓個別人不滿意的拿著菜刀去幼兒園呢,這要是整天諷刺這諷刺那的,回頭不得天天有人去各地政府爆破點火啊?
當然了,要說起來去政府爆破點火,肯定有人要叫好,肯定有人會說這政府里面沒好人!可是問題是政府里面大多數的還是拿著死工資整天基層干活的那些公務員啊!基層公務員能有啥太多的油水?違法亂紀也輪不到他們不是?好么,拿好處、貪贓枉法沒有他們,結果被人報復了他們這些基層人員沒了命,他們老婆孩子爸媽怎么辦?誰養著?
從這個角度來說呢,賈鴻漸也能理解這個做法。不過可能因為各級官僚層層加碼,這到了最后還是有點紅線太低了。對于這種事兒呢,賈鴻漸還是想著咱直接跟高層聯系唄!咱盡量取得最大限度的發揮空間唄!文藝創作本來就是帶著鐐銬跳舞么!但是能理解歸能理解,但是他賈鴻漸不會放棄媒體監督的機會!該找基層的毛病,他還是要找,順帶著看到了發現了不能播的中層的事兒了,他也可以通過一些渠道秘密上報嘛!
想到了這里,賈鴻漸當然不樂意了——他在朱老總那邊明顯就是一個刺兒頭啊,有能力,但是不怎么服管教,脾氣不好,不過總體來說還是跟中央一條心的。所以這時候賈鴻漸肯定得冒幾句怪話啊,畢竟他設定的性格在這兒呢,不能乖乖的就接受啊!于是他這邊那就不耐煩的說道:“張秘書,你們這可有點過了啊,還真是防民之口那啥那啥啊?大禹治水那時候都有了經驗,堵不如疏,這事兒你越堵下面越積攢怒氣,朱老總不知道啊?再說了,把責任說成是中間干部的問題不是挺好的么?本來就是他們這幫子人搞的事兒!”,結果就聽到聽筒里面張秘書無奈的說道:“鴻漸啊,上面你當他們沒想過?人家靠這個吃飯的好不好?這么跟你說吧,各種問題領導都考慮過了,最后是在幾種危害之間選擇了一個不怎么大的危害。你啊,也別想那么多了,這個事兒沒討價還價的余地,不理解呢,也在執行中加強理解。再怎么不滿意也沒用,你跟朱老總親自說了,他也這么說,跟江老板說了,他也這么說。”
“切……那沒什么事兒我掛了!煩人!”賈鴻漸說著就要掛電話,結果剛要掛呢,就聽著張秘書在電話里面猛叫他。“怎么了,還有事兒?”賈鴻漸不耐煩的問道。“恩,這邊還有個事兒要跟你說下,就是如果你們臺要辦晚會啥的,也記得別弄太多的諷刺的了,能克制一下就克制一下,紅線還是跟剛才我說的一樣,縣局級就差不多了。另外呢,你在報紙上發文章跟那個什么李德偉辯論的事兒,這個中央這方面相關報紙可能不太會發文來支持你。因為他們要是說話了,基本就等于擺明了官方立場了,老總這邊也要看看民間有想法的人到底有多少……”
“行了,行了行了。知道了。”賈鴻漸聽著張秘書說完,一下就掛了電話。不過這邊電話他雖然掛了,好像挺不耐煩的,但是實際上此時他卻是被張秘書剛才的一番話里面的一個點給刺激的想到了一點新奇的東西……
這東西是什么呢?那就是晚會啊!剛才張秘書說,要是華夏衛視辦晚會的話,要稍微注意點。這也可以理解,現在不少臺也開始元旦啊啥的弄個晚會之類的出來。不過不用說,這地方臺肯定不會跟中央臺去搶春晚——中央臺的春晚那至少在北方收視率太高了,根本沒辦法搶啊!而南方的話,說實在的地方臺還把自己當成中央臺的小弟呢,哪兒會想著搶大哥的戲啊?
但是賈鴻漸不一樣啊,他們華夏衛視從某種角度說,算是跟央視鬧掰了啊!而且現在華夏衛視那再收視率方面不比央視差,甚至按照華夏尼爾森的調查結果來說,現在除了春晚那收視率一直比央視高——誰讓央視那么多臺呢,華夏衛視就這么一個臺,收視率當然比人家分開的高了!
那么,華夏衛視能不能自己弄一個春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