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時分,張毅在迷迷糊糊中被張氏叫醒。剛穿好衣服,一個紫袍道士就闖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張寶林。看到紫袍道士陰沉的臉龐,張毅的睡意立刻消散地無影無蹤。
“師父,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如果他記得不錯,今晚似乎是王松與堂姐的洞房之夜。難道他被堂姐踢下床了?張毅不禁惡作劇般的想道。
王松掃了張寶林夫婦一眼,沉聲道:“今晚的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要連夜帶著曉音和張毅離開,你們快點準備一下。”
“這么急?”張寶林夫婦對望一眼,失聲道。
“哼,白天那么多人盯著,我怎好施展法術?不趁現在夜深人靜,還待何時?好啦,快點吧。”王松臉上顯出一絲不耐,似乎說這些話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再多說一句都不可能。
王松在桌子旁坐下,旁邊擺著張氏倒的熱茶,可至始至終都不曾動過一下。
東西很快收拾妥當,幾件衣服、十張薄餅,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趁著收拾東西的機會,張寶林不忘叮囑張毅道:“到了蒹葭山,一切都要聽從師門的安排。修仙門派不比家里,可以隨心而為,有不懂的地方多向同門師兄弟們討教。天氣漸寒,記得多添加衣服。再有就是以后見了堂姐要叫師娘,不能再稱呼堂姐了,不然亂了輩分,徒惹同門恥笑。”
張寶林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張毅卻只記住了最后一句,以后堂姐不再是堂姐了。
王松站起身來,淡淡說了一句:“走吧。”說完率先向外面走去,張毅背上包袱,快步跟上。
走到院子里,一株石榴樹下站著個身姿綽約的倩影,竟然是張毅以前的堂姐,現在的師娘——林曉音。
林曉音見二人出來,迎了上來。王松沖她點點頭,一手抓住張毅細弱的胳膊,一手攬住林曉音,張口一吐,一道青光自口中陡然射出,眨眼間化作一把八尺長劍。
王松帶著兩人輕輕一躍,躍到劍背上,沉聲喝道:“準備好,出發。”
長劍輕吟一聲,扶搖直上,頃刻間便到達天際,化作一道青芒向西面飛去。
院子里,靜悄悄的,放佛連夜晚的蟲鳴也消失無蹤。張寶林夫婦兩眼茫然看著天上,目瞪口呆。直到三人消失了大半個時辰,張寶林才率先返過神來,吃吃地說了一聲:“這……這就是仙法?”
再說青劍急速飛馳,凜冽的罡風像一把把飛刀,割得張毅臉頰生疼,眼睛睜不開,而且因為氣流太急,呼吸也越來越艱難。
王松低喝道:“快轉過身,背對風向。”
張毅心中一顫,連忙轉過身,這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不少。再看旁邊的林曉音,嬌艷的面龐此刻變得慘白無血,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可能暈過去。
看到這番情形,張毅不僅沒有打消修仙的念頭,心里對修仙反而更加向往。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也仿佛只是一瞬間,張毅感覺飛行速度逐漸放緩,高度也在下降。.很快張毅三人落在一處高坡上,前面是一條山路,在山路旁邊,豎著一塊大理石做的界碑,碑上刻著“蒹葭山”三個篆文。
張毅不等王松吩咐,立刻跳下巨劍,伸手去攙扶林曉音。此時林曉音云髻橫斜,一頭烏黑的秀發被罡風吹得凌亂不堪。
王松放開手,林曉音馬上軟軟的倒在張毅身上。這時張毅才注意到,王松身上沒有一點被風吹亂的痕跡,就連紫袍都沒起一點褶皺,想必他有特殊方法抵御罡風的吹拂,卻沒用在張毅和林曉音身上。
張毅只是看了王松一眼,沒有說任何話。他知道即使現在質問王松,王松也有的是理由推脫,問了也是白問。他只是把這件事默默記在心中,等以后學到了真正的仙家法術事情自然明了。
張毅把林曉音扶到一棵野槐樹下,坐了下來。
“堂……師娘,你怎么樣?”張毅生澀的問道。昨天的堂姐變成今天的師娘,令他一時難以適應。
“我沒事,坐在這兒緩一陣子就好。”林曉音認識王松的時間不長,還沒開始學習仙術,再加上她是個女孩子,身體羸弱,表現比張毅還差了幾分。
當張毅再扭過頭的時候,已經看見王松慢步走來,那把青色巨劍不知被他放到了何處,不見了。
王松道:“現在已經到了蒹葭山,你們先歇息一會兒,等有了力氣再上山。作為太古門弟子,第一條戒律就是不得在蒹葭山上御劍飛行,這一點你們切記。”
張毅點頭。抬眼望去,東方剛剛泛紅,大地猶自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遠方有幾處黛色的山峰,由于霧氣很重,若隱若現。
當東方射出第一道曙光,張毅和林曉音已經恢復了體力。王松走到那塊石碑前,伸出右手在上面輕拍三下,然后吐出一口輕霧,噴在中間“葭”字上,口中輕喝一聲:“開。”
只見從石碑下面冒出一團團霧氣,將石碑周圍方圓三丈遮住。又過了不久,霧氣散去,逐漸露出了一條狹窄的山路,一道道濕漉漉的石階上面長滿青褐色的苔蘚。
張毅和林曉音就像看到怪物一般,兩眼瞪得圓鼓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的表情被王松看在眼中,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在他眼中,張毅兩人就像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突然進城一般,對什么都充滿好奇。
王松淡淡一笑:“這是通往本門的唯一山道,平時以隱形陣遮擋住,如果不得路徑,就算在石碑旁邊轉上十年也不得門路。至于開啟的方法,等到了本門內我自會告訴你二人。”
三人走了半個時辰,正前方出現一道高聳入云的山峰,霧氣濃郁,一株株蒼松挺拔峭立,像是一個個侍衛一般,環衛著這座仙山。
這就是蒹葭山的主峰——蒼穹峰。山峰頂端,有一個氣勢雄渾的大殿,金碧輝煌,是太谷派諸長老平時議事的地方。
一個藍袍道士正從山上走下,看到王松,立刻閃到道路一旁,讓出中間的大道,并且恭敬地道:“弟子陳良見過王師叔。”
王松點了點頭,問道:“陳良,現在誰掌管著本門庫房?”
陳良抬頭看了一眼林曉音,眼中閃過一抹讓人難以捉摸的光芒,被王松一瞪,立刻消失。陳良回道:“掌管庫房的李師兄前些天被葛長老要走了,現在由弟子暫時掌管著。”
王松鼻子里“嗯”了一聲,指著張毅道:“這個是我新收的弟子張毅,你帶他去庫房里領一些必備的物品,然后帶他到凌云洞見我。”
見陳良答應,王松不再多言,挽著林曉音的手沿著斜路里一條羊腸小道而去。
直到王松走了好一陣子,陳良才直起腰,換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著張毅道:“呵呵,張師弟是吧?以后我們分屬同門,可得好好親近親近。”
初到蒹葭山,張毅免不了有些拘謹,臉上努力做出一副愉快的表情:“這是自然。以后我必定還有許多仰仗師兄的地方。”
“好說,好說。”陳良道,“只要不像剛才過去的那個姑娘一樣,咱們自然來日方長。嘖嘖,這么嬌滴滴的一個大美人,可惜了。”
看陳良一臉惋惜的神情,張毅不由心中一動,連忙不動聲色的說道:“剛才那個姑娘怎么了?難道陳師兄看上了她?那可不成。她可是我的師娘呢!你看師父和師娘在一起,郎才女貌,簡直一對神仙眷侶,令人羨慕。”
陳良斜睨了張毅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說道:“狗屁的神仙眷侶。以女子為鼎爐增進修為,向來為正統道術所不容……”
陳良說道這里,猛然醒悟,馬上打了個哈哈,說道:“哈,剛才我失言了,還請師弟不要見怪。你跟你的那位‘師娘’不會是親戚吧?”
張毅眼珠一轉,知道現在如果承認自己與林曉音的關系,反而會加深陳良的猜忌,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他也是微微一笑,說道:“怎么可能?我可高攀不上。”
陳良聽到這話方才放心,由于擔心言多必失,他立刻催促道:“張師弟,咱們快點走吧,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與你交代呢!”
所謂庫房只是一個比較寬大的山洞,只見里面放著數排木架,架子上密密麻麻排列著各種東西。在最前面一個架子上堆放著一些袋子,灰色的,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手摸上去非常柔滑,就像絲緞一般。
“這些是儲物褡褳,分前后兩個袋子,每個袋子里有三丈方圓的空間,用來盛放物品。每個入門弟子都可以無條件領取一個儲物褡褳。”陳良一邊解釋,一邊將開啟儲物袋的方法告訴張毅。
“這些個是低品晶石,修仙者用它們進行交易,如果靈氣不足,只要拿一塊晶石握在手中,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注入體內,你可以領取三塊。”
“這件白袍既是我太谷門弟子身份的象征,也是地位的象征。入門弟子穿白袍,等到你修為突破凝氣期第五層,就可以換上我這樣的藍袍;若是修為再高些,一舉突破筑基期,就有穿紫袍的資格;等到了結丹期,也就是本門長老的境界,到那時候道袍不再做任何限制,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事情。總之,在修仙界,實力代表一切。”
張毅在一旁不住點頭,心中卻是一團霧水,對陳良的話一知半解。不過,越是感到神秘的地方,越能激起他的好奇心。張毅暗道:“果然是傳說中的仙人門派,許多東西與凡人大不相同。”
他將陳良的話硬記下來,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就算自己的天賦不如別人,也阻擋不住他修仙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