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把福久抱在自己腿上,福久還舉著八音盒給安寧,“壞了。”
安寧捏捏自家兒子的小臉蛋,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為小包子說了兩個字而歡喜呢。本來么福久比福生還要聰穎些,不僅學說話、還是走路都要早,可惜了跟他爹似的不怎么愛說話,早早的小嫩嗓就發育完全了,可就是小悶騷不開口說話,象征性的叫了聲‘娘’‘爹’表示自己會說話了,之后不管安寧再怎么哄的,就不給你多說話,有時候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再來就是走路了,不吭不響的學會走路了,平平穩穩的在大家面前現了,然后那叫一個懶啊,能走幾步路的也非得讓安寧抱著。也不像福生和安康剛學會走路的時候那么調皮,尤其是福生會走路后,走的還不穩當的時候就上躥下跳、東跑西顛的,每天橫沖直撞的讓人不放心。等到福久了,安寧每天要哄他走兩步路,都能把嘴皮子磨薄了,調皮的讓人操心,太安靜的也讓人擔憂,真是應了那句‘兒女是做父母的前生欠下來的債’的說。
自家這個小的安靜的過分,而且小小個奶娃娃就是能沉下心來,你不去管他,他能坐在暖暖的猩猩氈毯上玩拼圖玩上一個下午,自己渴了、餓了就會抬起頭來勉為其難的開了尊口,用嫩嫩的小嗓子喊‘餓’‘渴”面對安寧的時候還好些,至少還會加上語氣詞和主語、謂語的。要不是福久從生下來就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是她從小就拉拔這么大的,安寧還真以為自家小孩兒受過什么創傷呢,這也是多想了,小包子連周歲還不到呢。張致遠卻是極愛福久這個性子呢,連連夸贊他沉穩,這個時候安寧都止不住翻白眼,親愛的老爺啊他才多大啊。不過就是因為這個,不良娘親就特別喜歡逗弄福久。有時候非得逼著他開口,嫩嫩的奶聲奶氣的聲音偏就讓人聽出一股兒沉穩味兒,別提多可愛了。
就像是現在,安寧把八音盒拿在手心。跳舞的小人還被小包子捏在自己小肥爪兒上,聲音沉痛道:“怎么辦呢?來告訴娘,它怎么壞了啊?”
小包子悶聲不吭的拿過來,試圖把小人按到遠處,沉穩著小臉兒還真像那么一回事兒,可當小人第五次掉下來之后,惱羞成怒的小包子哼了一聲。惱怒的把八音盒扔到一邊兒,把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到安寧懷里,“不要了。”
還真稀奇,這小家伙還說了三個字,安寧逗他道:“這可怎么辦啊?本來還想讓福久娃娃和哥哥們一塊兒玩呢,這下壞了可玩不成咯!到時候要是哥哥們不喜歡福久了怎么辦啊?”
福久窩在安寧懷里直搖頭,安寧還就故意逗他,眼看就把小包子弄得眼圈都紅了。才連忙道:“娘看看能不能把它修好?”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這孩子還是忍不住了,沒哭。只委委屈屈的撅著嘴給了安寧一個濕乎乎的口水吻,親完,還扭捏著低著頭從長長的睫毛的縫隙中看了娘親一眼,睫毛帶著淚珠抖啊抖的,讓安寧在心里大呼可愛。
安夫人的陪房回年禮的時候報了件喜事,安寧的大嫂李氏自生下長子安煦后時隔四年再次有了身孕。
安夫人倒不曾為此給安大哥安和塞侍妾通房,她吃過這樣的苦頭自不愿意在這方面與兒媳婦為難,更何況李氏如今底氣足著呢。一來是給安家生下了嫡長孫,再來就是她父親李大人得了今上賞識,去年任了戶部員外郎。就是娘家大哥也入職國子監。成了國子監司業。雖然品級不高,但國子監是國學,能入得國子監入職的學問自然要好,再者還能提供士子歷年科舉考試的試題和優秀試卷以供參考和借鑒。正逢今年是大比之年,安然進京參加順天秋闈,安大嫂娘家也多有照拂。安然鄉試高中亞魁,安夫人越發覺得這個親家給力,就是今年李氏往京都送年禮時,安夫人比照了往年的禮單多加了幾分,對李氏更是好得沒話說。安大嫂得知了,一方面覺得娘家升勢讓她在婆家硬氣了幾分,心里邊兒隱隱有些自得卻是沒有表現出來的,畢竟婆婆不是個貪權的,她這幾年做起了管家太太風生水起的,就是出去茶會說起來旁的媳婦兒隱隱的羨慕嫉妒就讓她自得,更不用說安夫人也沒因為她懷孕給安和塞通房侍妾的,又安夫人在年禮上的作為,讓她覺得婆婆這是討好于她的娘家,投桃報李自然對安夫人更盡心了。另外一方面李氏也從自己奶娘那里聽說過以前安老夫人的做派,雖說安夫人的確偏寵小叔子一些,但也不會做出像安老夫人那樣的。從另外一方面說了小叔子入了仕對安家都好,如今她娘家幫襯一些,日后指不定什么時候還需小叔子提挈呢。
如今安大嫂又懷了孕,安寧在安夫人陪房的回安家的時候又讓她帶回去許多棉布、綢緞還有一些上好的補品回去,另外還有一些驚奇小玩意兒也讓她帶回去給安煦玩。
很快,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轉眼就過年了,衙門里也比了衙,安寧就催促張致遠到廣安寺接了兄弟倆回來過年。景曜和景佑一回來,桂院里就熱鬧非凡,上躥下跳的沒個定性,倒是福久有人帶著玩了,也顛顛的跟前跟后的。福生不說旁的,單就一張小嘴兒就特別的能扯,再者就是安寧也不得不承認澄觀大師有踔絕之能,集詩、書、畫、篆刻、音律、茶道等于一身,更何況廣安寺里學問精深的也不止澄觀大師一人,好些個高僧也曾對兄弟倆指點,再加上他倆觸類旁通,勤學好學,進步讓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因而福生對還不到一周歲的福久來說,就是什么都懂的哥哥,沒過幾天就成了哥哥的小尾巴兒,跟前跟后,讓張致遠和安寧好生眼紅了一把。要是福生有尾巴的話,早就翹到天上去了,還聳了聳小肩膀說什么弟弟不要太崇拜哥哥之類的話,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新年張家很熱鬧,尤其還有福生這個活寶在,福久小面癱也難得跟在哥哥后面多走幾步路了。而福生和安康因為要在弟弟面前做榜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還有模有樣的教起福久看圖畫書,湊在一塊兒總是歡樂多多。
等到了正月里,往張家拜年的人不少,有揚州官場上的人家,有鹽商、富戶和文人,一直到了正月十五才消停了下來。
期間安寧回娘家拜年,可趕巧了安婉也帶著她兒子海翰過來,海翰比幾個孩子小一年。他滿月、周歲時辦的很熱鬧,就算不喜歡安婉,安寧作為姑母也是要到場的,之后安寧也很少見到這個侄子。安婉回娘家來的時候也不怎么帶孩子出來,再來安寧也很少碰巧和安婉同一天回家的。安寧聽安夫人說起安婉的相公年前升任了正五品的守備,安婉如今成了五品的誥命夫人,回娘家的時候按照誥命夫人的正裝打扮的。戴了一套粉色珍珠的頭面,就是手腕上也帶著好幾對翡翠鐲子,稍稍一動就叮鈴的響,頗有些衣錦還鄉的氣派。今天來安家拜年的不止嫁出去的兩個女兒,還有其他親戚家的小輩。尚在閨中的姑娘們圍著安婉,羨慕著說著恭喜。安寧對于安婉隱隱的挑釁眼光沒放在心上,淡笑著說了恭喜,轉身就抱著福久去同安大嫂說話去了。今日出來迎賓的是安大嫂,她才懷孕不到兩個月,自然看不出,見著了安寧很是熱情的逗逗福久。瞧見從前院給安老爺和安和拜了年的福生和安康溜達過來,笑得更親切了,說讓小孩子們一塊兒去玩。瞧見了跟在安婉身邊兒的海翰,安大嫂也沒落下,笑著問:“翰哥兒要不要和哥哥們一塊兒玩耍?”視線隱晦的從安婉的珍珠頭面和手腕上鐲子上轉了一圈,回到翰哥兒身上。
安婉聽著耳邊那些媳婦子贊嘆大姑奶奶家的幾個孩子,多些見識的一位太太甚為羨慕的同其他人說道:“兩個大的才五歲都成了澄觀大師的弟子,澄觀大師乃是得道高僧,其佛學深厚,卻不知其才學備受士林學子推崇的呢!這兩個表少爺從小得了大師的教誨,日后入仕路子就比旁人寬了數倍呢!”其他有了孩子的媳婦子自然眼紅不已,就是還沒有孩子的新媳婦更是眼紅被安寧抱在懷里安安靜靜的福久,“小的這個被養的玉潤白嫩的,聽大奶奶說八月會說話,十個月就會走路了吶!而且還生在二月二那樣的好日子,這大姑奶奶進門才幾年就生了兩個哥兒,竟都是鐘靈毓秀的可人兒,瞧著樣子日后個個都會光耀門楣呢!”旁邊自有人附和,安婉也不大自然得笑了笑,旁人許是看出來冷落了翰哥兒,有眼色得自然也跟著夸贊一通。這在安婉聽來勉強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