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輝說完這話,便聽見碼頭上的輪船一聲長鳴,船就要開走了。
“你多保重。我走了。”上官輝看著葉碧縷一臉警醒的樣子,放棄了想要再抱一抱她的念頭,對她只是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齊意欣剛才到處沒有找到葉碧縷,又沒有看見上官輝,略一思忖,也知道他們倆干嗎去了,在一旁抿了嘴偷笑。
裴青云看見齊意欣心不在焉的樣子,過來拉著她的手,悄悄地道:“意欣,你真的想好了?不跟我們去京城?”
齊意欣忙笑著搖頭,有些調皮地道:“真的不用了。如今太太被我打發出家了,老爺也閑置了,齊家就我最大,我干嗎要走?――你們去京城,好好過日子,給我添幾個侄男侄女才是正道。”
說得裴青云有些臉紅,卻也不想反駁齊意欣,偷眼瞧了瞧齊意正,見他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和齊意欣,不由臉上更紅了。
三個人站在碼頭邊上笑了一回,聽見輪船的汽笛聲響,也要上船了,齊意欣便催著齊意正和裴青云趕緊上船歇著去。
上官輝匆匆忙忙地走過來,對齊意正道:“我先上船了。你的行禮下人,都上去了嗎?”
齊意正擺手讓上官輝先走,一邊道:“他們都上去了。咱倆的船艙離得不遠,上了船我找你喝幾盅去。”
上官輝笑著應了,又跟裴青云和齊意欣點了點頭,便拎著一個隨身的小皮箱,先一步上了船。
葉碧縷從后面走過來,臉上神色怔忡。看見齊意欣。扯了扯嘴角,算是打個招呼。
齊意欣知道她心里頭亂,也不去苛責她,只是轉身對齊意正叮囑道:“大哥,你這一去。要好好待大嫂。你不許學你們大總統,左一個姨太太,右一個姨太太。我要是知道了。可不認你這個大哥的。”
齊意正笑著搖頭,對裴青云道:“看,這個小管家婆。比你都要厲害。”
裴青云笑著啐了齊意正一口。又拉著齊意欣,低低地說了一些女人之間私密的話。
眼看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少,齊意欣和葉碧縷都催著齊意正和裴青云趕緊上船去。
齊意正和裴青云這才對著齊意欣和葉碧縷揮了揮手,告辭轉身離去。
兩人快要踏上輪船的跳板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似乎還有得得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叫著齊意正的名字。
齊意欣回頭一看,卻是一身戎裝的顧平來了。
齊意欣知道。顧遠東是悄悄離開東陽城的。他雖然走了,可是把顧平留了下來坐鎮,以防萬一。
顧平快馬加鞭。來到碼頭上,看見齊意正扶著一個披著黑斗篷的女子正要走上跳板。
“齊大少爺留步。我們二少有一份薄禮相贈。”顧平一邊說,一邊從馬鞍旁邊的袋子里掏出一個紅木匣子,送到齊意正手上。
齊意正接過匣子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沓厚厚的房契!
想起顧遠東說過,要送他一份厚禮的話,齊意正會心地笑了笑,蓋上紅木匣子的蓋子,對顧平道:“代我謝過你們二少。”說著,一手捧著匣子,一手托著裴青云的胳膊,走上了跳板。
一陣海風徐徐吹來,將裴青云披著的黑色剪絨斗篷吹得飄搖起來,露出她里面穿的大紅遍地金緙絲長裙,在海天一線的碼頭上,顯得格外鮮艷奪目。
齊意正趕緊攬住了裴青云的肩膀,護著她,小心翼翼地上了船。
齊意欣和葉碧縷看見這幅情景,相視一笑,道:“裴表姐可是苦盡甘來了。”
從碼頭邊回來,齊意欣和葉碧縷沒有直接回齊家,而是繞道去了裴舅母住的小院子,陪著裴舅母說了會兒話。
裴舅母知道裴青云和齊意正今天就離開東陽城,去京城了,正一個人獨自傷心,好在齊意欣和葉碧縷過來了,兩個人都是健談之人,說說笑笑,解了裴舅母不少愁悶。
裴舅母便留齊意欣和葉碧縷在這里吃午飯。
齊意欣和葉碧縷也沒有推辭,爽快地應了,就將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
“你們買了個報館,要借我這里做你們換裝的地方?”裴舅母皺起了眉頭,對齊意欣道:“欣兒,你是大家閨秀,很快就要嫁人了,還是不要去拋頭露面吧?”
齊意正大婚之后,齊意欣和葉碧縷便要去報館正式入職去了。
她們一早跟嚴先生說好,兩個人會以“小欣”和“小碧”的身份,去報館做普通員工,暫時隱藏她們的老板身份。
而裴舅母的院子,離報館的新地址很近,齊意欣和葉碧縷打算,每天早上裝作到裴舅母這里來學針線,然后在這里換個裝束,去報館上班。等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就回到裴舅母的院子里,再換回自己原來的衣裳,坐著齊家的馬車回家去就行了。
“齊老太太不會允許你們每天都出來的。”裴舅母偏著頭想了想,對齊意欣道。
齊意欣笑著道:“就算不能每天出來,隔一天出來一次是沒有問題的。”
裴舅母擔心她們出事,一直不肯答應。還是齊意欣最后把自己不離身的手槍拿了出來,才讓裴舅母稍稍放下心來。
這邊跟裴舅母說好了,齊意欣和葉碧縷又陪著裴舅母吃完午飯,才坐著齊家的車回到齊府。
如今東陽城的天黑得早。
深秋快要過去,冬天就快到來。
齊意欣和葉碧縷從車上下來,看見齊府門口落了一地的落葉,在西斜的夕陽映照下,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子一樣誘人。
“表姐,一會兒去祖母那里,你別說話,聽我跟祖母說就行了。”齊意欣一邊說,一邊跟葉碧縷進了齊家大門旁邊的角門。
大戶人家的大門一般只有逢年過節,或者有大的儀式的時候才會打開。平時府里頭的人進出都是走大門旁邊的角門。
齊意欣和葉碧縷一進了角門,守門的門子就趕緊上前道:“三小姐,上官七少來了,在內院等著三小姐呢。”
齊意欣皺了皺眉頭,“知道了。”已經不顧而去。
回到內院,齊意欣和葉碧縷先去齊老太太的院子的里回了話,說齊意正和裴青云一切安好,順利上了船,自己兩人從碼頭回來,又去看了裴舅母。
齊老太太點頭贊許道:“你記得去看你舅母,也是你細心之處。――你舅母精神頭還好吧?”
齊意欣笑著道:“還好。”便趁機將自己的盤算說了出來,“祖母,我和表姐想每天去裴舅母那里坐一坐,順便想裴舅母學著做針線,再學些大家子里主母管家的規矩和禮儀。”
裴舅母當年是首輔裴家主持中饋的夫人,她懂得東西,自然比齊老太太還多,當年跟上官夫人和顧夫人她們是一個牌面上的人。
齊老太太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齊意欣將來要嫁到上官家,雖然不是嫡長媳,可是上官夫人也說了,他們家的嫡長媳,以后不會跟在他們身邊服侍,會和裴青云的情形一樣,到時候跟著上官輝去京城。齊意欣跟著上官銘,說不定以后就是上官家主持中饋的主母。
“你想著多學些管家的本事,是不錯的。至于針線活兒,我們這樣的人家,只要你們懂個皮毛就行了,也不會讓你們真的拿針捻線,去和針線上人一樣靠針線活兒吃飯。我看就不必學針線了,就跟著你們裴舅母學管家吧。――每天都去也忒頻繁了些,你們裴舅母年歲大了,恐吃不消。就隔一天去一次吧。”齊老太太立時就拍了板。
齊意欣和葉碧縷相視而笑,覺得比她們先前想的,還要順利些,便都謝過齊老太太,又閑話了幾句,才問道:“祖母,聽說上官七少來了,他來給祖母請過安沒有?”
齊老太太拿手拍著額頭,“啊”了一聲,笑著道:“瞧我這記性,盡跟你們東拉西扯,就不說正事兒。――你快回去吧,上官七少等你好久了。他到我這里來請過安,我就讓婆子帶他去你屋里候著去了。”
齊意欣和葉碧縷忙起身應了,告辭而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葉碧縷本想一個人回東廂房洗漱一番,換身衣裳。
齊意欣卻死活拉著她,央求道:“表姐,陪我一起去見七少吧。”
“怎么?你還怕見他?”葉碧縷故意打趣齊意欣。
齊意欣有些不好意思地皺了皺纖巧的鼻子,低聲道:“不是怕,是不知道說什么。――我擔心我又跟他吵起來。”
葉碧縷凝視著齊意欣,良久才道:“我可以陪你這一次。可是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要自己想清楚。”
齊意欣點點頭,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人進了齊意欣的上房,看見上官銘一個人有些落寞地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本線裝書,靠在楠木扶手靠背椅上,慢慢地翻看。
碧螺垂手侍立在門口。
見齊意欣她們進來,便對著里面通傳了一聲:“三小姐和葉大小姐回來了。”
上官銘放下書,站了起來,對著葉碧縷點了點頭,便看著齊意欣道:“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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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要的。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