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稱“澤兒”,急不可耐,單只看這表現,就知道此人必定是與呂玄澤親善,呂陽若有所思地沉吟起來,并沒有著急回答。
“三弟,這位前輩叫做風沐楊,乃是呂玄澤的外公,你把調查所得稟報給他知道就是了。”
正在呂陽沉吟之時,呂月瑤忽然傳音入密,隱秘地提醒了一句。
呂陽略帶詫異地看了呂月瑤一眼,卻見她端坐主位,正襟危坐,沒有顯露出絲毫異樣。
“呂玄澤的外公?”
呂陽頓時明白,這個急忙站出來詢問的先天修士是什么身份了。
呂家之中,除了呂姓本家的子弟,就是和他一樣沾親帶故的門生故吏,雖然沒有冠以呂家的姓氏,但卻照樣能夠加入族老團,享受尊崇。
“玄澤公子不幸遇難一事,乃是門中弟子勾結魔教所為,呂陽有幸奉命調查此事,經過連日來的明察暗訪,終于把一些嫌疑重大的弟子挖掘出來,這里是他們的名單,還請各位世祖過目。”
念及于此,呂陽手指微彈,一張早已備好的弟子名單,出現在坐人眼前。
“勾結魔教?”風沐楊臉上,意外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卻是怒不可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勾結魔教,襲殺我澤兒。”
風沐楊冷哼一聲,張手一招,呂陽手中的名單脫手而飛,轉眼之間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風沐楊一目十行,目光快速在名單上掃過,旋即,無限震怒。
“風叔平,風延年,楊涉,孫莫云,慕文……怎么會是這些人?”
“怎么了,沐楊?”風沐楊身邊一名族老問道。
其他族老也是面露驚異,有些疑惑地看著滿臉震怒的風沐楊。
“沐楊,名單有什么問題?”呂錦風察言觀色,也發現了不對,不由得開口問道。
“沒什么。”風沐楊面色一陣紅一陣白,似乎壓抑著極大的怒意,但最終卻還是強忍下來。
“我看看。”呂錦風從他手中接過名單,隨意看了幾眼,微微皺眉,“人是多了一些,但這又何足道哉?如果這些人真的查實與魔教勾結,按照門規,全部處置便是了。”
平淡的話語之中,殺機四溢,這個呂錦風寥寥數語之中,已經給這些名單上的弟子判處了死刑。
說到這里,他轉頭看了一眼呂月瑤:“不過,月瑤,這些都是你青龍峰人……”
“無妨,二哥是在我青龍峰上出事的,我理應秉公處置,以慰二哥在天之靈。”呂月瑤漠然說道。
眾族老微微點頭,也是深以為然。
的確,在他們看來,無論涉及的外門弟子有多少,始終都只是外門弟子,處置起來,遠比先天修士簡單。
但就在這時,風沐楊突然冷冷開口道:“秉公處置?好一個秉公處置!月瑤,你敢說這份名單,不是有人故意捏造,伺機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沐楊,你什么意思?”
“沐楊兄,慎言!”
在場的所有族老,盡皆驚訝,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有些與風沐楊交好的,立刻開口詢問起來,更有人偷偷暗中傳音,狂使眼色,想要提醒他不要亂說話。
誰都知道,四小姐一家和嫡長子不對路,雖然不至于明目張膽排斥打壓,但出了這種事情,敷衍了事已是必然,不可能真的去追查呂玄澤被殺的真相。
說起來,要怪也只能怪呂玄澤倒霉,勤修苦練,始終都還停留在后天境界,沒能晉升先天,地位提升不起來,又舍不得已有的權勢,不愿退讓,才會招來今日的禍端。
甚至有人在暗中懷疑,呂玄澤被殺,根本就是呂月瑤親自策劃,不過沒有證據,也不會有人把這個猜測擺上臺面,更不可能真的去調查取證,因此他們此行前來,并不是真的要知道真相,而是想要一個能夠令雙方都滿意的答復,把事件平息下來。
歸根結底,就是“息事寧人”。
不過此時,由風沐楊口中說出“捏造”這個詞,大大不利于息事寧人,更是隱約直指呂月瑤想要趕盡殺絕,未免有些不識大體了。
就連已經打算不偏不倚,置身事外的呂錦風,亦是眼角微微一跳。
風沐楊只是族老之中毫不起眼的一員,但卻因為身份特殊,乃是死者外公,這才被他帶來,未曾想到,此人身為先天修士,竟然也會感情用事,如此不識大體。
“早知如此,就不帶他來了。”呂錦風看了風沐楊一眼,有些不悅地想道。
“諸位前輩有所不知!這張名單上,盡是我風家與玄澤招攬的門客!”風沐楊惡狠狠地長吐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道。
別人怪異的目光,他已經察覺,如何不知他們心中所想?但他就是忍不了這口氣,也顧不上得罪不得罪呂月瑤了,當著她的面,就把這些弟子的身份說了出來。
“風家和玄澤公子招攬的門客?”
“這……這是怎么回事?”
果然,風沐楊說出來之后,本來以為他不識大體的族老,全都愣住了。
“沐楊,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這些人?”呂錦風面色一寒,隱約感覺不妙。
“不錯,這些后輩弟子,大多是從我風家選拔,以及澤兒自己招攬的門客,數年前,澤兒曾求我開爐煉藥,為的就是幫助其中一些人晉升上乘,我還記得,當初我一口氣煉制七七四十九枚真元大丹,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風沐楊面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陰郁地說道。
“開爐煉丹?我想起來了,那是五年前……你還為此向我借過三味珍稀的靈藥!”
“怪不得你當初四處收羅靈玉,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
風沐楊說的事情,在場族老與他相識的,也都有些印象,一經提起便想了起來,不由得紛紛點頭。
言之鑿鑿,看來是確有其事了,如若不然,他不會在這里信口開河。
于是,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呂月瑤,他們已經猜到了些什么。
“竟有此事?三弟,你到底是怎么調查的?”面對著這些人的質疑,呂月瑤似乎也有些驚異,目光落在呂陽身上,“風前輩懷疑這份名單的真假,你怎么說?”
聽到呂月瑤的話,眾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呂陽身上。
“我受命于二姐,全權負責調查玄澤公子被殺一案,自問盡心盡力,決無徇私,何來捏造一說?至于名單上的外門弟子,的確都是我調查出具有重大嫌疑的人物,這一點,也毋須贅言。”呂陽目光微垂,很是恭謹地說道。但是在場諸人都可以聽得出來,他的話綿里藏針,沒有絲毫退讓。
“重大嫌疑!什么叫做重大嫌疑!你的意思是,他們殺了澤兒?簡直荒謬之極!”風沐楊面色陰沉地盯著呂陽,仿佛要從他面色中看出一絲端倪,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呂陽的神情之中,沒有絲毫慌亂,也沒有看向呂月瑤,仿佛這一切真的都是他自己做主,沒有受到任何人指使或者脅迫。
“你叫做呂陽?”呂錦風聞言,輕咳一聲,“呂陽,我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你剛才所言,可是屬實?”
“回世祖的話,弟子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呂陽沒有理會風沐楊仿佛想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恭謹溫順地說道。
“好,那我心中就有數了。”呂錦風伸出了手掌,名單憑空飛起,紙鶴一般,輕飄飄地回到了呂陽的身前,“既然月瑤把這件事情交給你負責,那就索性由負責到底,把那些弟子處置了吧,還有,以后緝拿魔教兇徒之事,也一并遵照執行。我現在以族老會上席族老的身份,賜予你仙盟監察使的身份,方便你行事。”
說話之間,一面通體晶瑩,由上等靈玉打造而成的精致令牌,也跟著飛了過來。
這面令牌通體布滿陰陽云紋,組成道紋,竟然也是一件法寶,上刻“天道監察”四個篆字,散發著先天的氣息,異常清晰。
“這是天道盟監察使的令牌!好家伙,竟然干脆就是一件先天法寶,無法作偽。”呂陽有些驚訝地接下這面令牌,入手之處,一片沁涼,頓時感覺自己的神識沉浸其中,仿佛有許多關于仙盟條令和監察使職責的訊息流了過來,傳入腦海之中。
呂陽頓時便知道,七大仙門的內門弟子,有些身負監察使的職責,擔當整個仙盟的執法使者。
表面看來,這些執法使者與普通弟子并無不同,也是各自修煉,游歷,尋寶,探險,但在關鍵時刻,卻擁有與普通弟子截然不同的特權,可以合法殺人!
可以說,如果當初呂陽遇到的那三名正氣峰弟子擁有監察使身份,完全不必顧慮重重,直接說懷疑呂陽與魔教勾結,要他停下檢查就可以。
就算殺人奪寶不成,也可以大搖大擺離開,事后不必擔心被打擊報復。
這是一種極為巨大的權力,即便是在呂家這樣的修真家族中,也僅有為數不多的名額,世家之外的其他普通弟子,更是只有中乘以上弟子才有希望獲得,萬萬沒有想到,這名族老隨手就賜下來了。
此舉,似乎飽含深意!
“多謝世祖厚賜,呂陽定當不負使命,為玄澤公子報仇雪恨。”呂陽知道這個職位的珍貴,當即面露感激,顯得有些欣喜地說道。
呂月瑤看到這一幕,微微地皺了一下眉,但卻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