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媽媽慢慢頜首,“還不就是這個意思,只是郡王妃月信不準,這些日子又因府里府外的事心中不痛快,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因身上不舒坦還是別的,這些事不好疑神疑鬼的,萬一嚇到了可怎么得了,再說這府里又沒有正經的長輩幫襯,弄錯了表面上不說,背地里不知道又使什么花樣,”說著看向白媽媽,“不做準的事,你可別和長房老太太說。//78無彈窗更新快//”
白媽媽道:“我知道了,”說著又囑咐鞏媽媽,“有什么消息要最快送回來。”
天津知府常光文欺瞞朝廷私自挪用倉廒中的米糧,只此一條重罪就定了秋后處斬。地方官聽得這個消息大都心中惶惶不安,一時之間派人進京打點的不在少數,京中的客棧比往年住的都要滿,天津府的官吏更是如數進京,但凡和常光文有牽連的都如同大禍臨頭,年紀大的請辭,年紀小的籌錢,天津百姓寫了長長的萬言書卻沒有官員敢遞進京,皇上向來施仁政,每年判死罪的官員并不多見,何況一個知府,再說常光文出自有名的大族常家,常家還出了一位皇后娘娘,常光文尚且如此更何況旁人。
談及政局,大家不免說起大周朝尚無廢后的話題。難不成這次要開先例?和皇后娘娘走動稍近的官員上衙不說話,下衙大門緊閉,唯一不屈不饒的當屬科道。科道的官員依舊吹胡子瞪眼睛怒罵道士禍國,替常光文抱不平,貪官污吏那么多,為何要殺一個救百姓于水火的官員,的,是大周朝的,常光文敢將倉廒搬空依仗的是什么?五王爺也不想殺常光文,卻不能因常光文一人而亂了大周朝的法紀。
一陣鬧騰過后,開始死人了。熱河流行時疫。連同駐軍營里的將領也染病,熱河的百姓死病無數,病疫開始蔓延,消息傳到京里,各種傳說能治時疫的藥被搶一空,蒼術、大青葉、藿香、連翹等藥平民百姓根本買不到。太醫院一半御醫開始奔走京里顯貴家中,另有一些被委派去熱河平疫,京里一時尋醫看病都十分困難。
康郡王府內,周老夫人才吩咐人去大牢里看了周元景。現在正聽申媽媽一五一十地將周元景的情形說了。
“大老爺瘦了不少,看到府里送去的飯食一下子就吃了干凈。”申媽媽舒著手面露不忍,“咱們送去的銀錢都被獄卒私用了,哪里多照拂大老爺半分。”
周老夫人道:“在大牢里能如何?只要不挨打已經是好的了。”
申媽媽接著說:“大老爺這次是真的害怕了,哭著讓老夫人想法子,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救出去,還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他都已經這樣了,也算還了大太太一命,讓甄家看在大爺的份上就算了吧!大老爺說等到出了大牢一定去甄家磕頭。”
周老夫人半晌才道:“現在服軟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辛辛苦苦將他生下來,難不成愿意見他受苦?這次讓他吃足了教訓也好。”
話是這樣說,畢竟母子連心,申媽媽換了新手爐給周老夫人,“第二進院子里去太醫院請了兩次太醫都沒能請來。”
周老夫人眼眉微抬。誰不是迎高踩低,達官顯貴都看不過來,怎么能脫身來這里,“郡王妃怎么了?”
申媽媽低聲道:“聽漿洗的婆子說,郡王妃的小日子好像沒來,”說著頓了頓,“從前也有遲的時候,可是沒見郡王妃身邊的鞏媽媽著急。”
周老夫人看向申媽媽,“郡王妃飲食上如何?有沒有挑剔?”
申媽媽搖頭。“那倒沒有。也不見有害喜的癥兆。”
御醫就算診斷也是月事不來十日左右,這樣一算還真是……怪不得會請御醫過來。周老夫人道:“從前給府里看診的郎中呢?怎么不喊過來?”
申媽媽目光閃爍。自然是不肯相信,女人不來葵水有幾種情形,萬一弄錯了那可真是要丟了臉面。
周老夫人將袖子里的佛珠拿出來捻,“我看還是將從前的郎中請來府里。”
難不成要主動給郡王妃看診?申媽媽想著沒有說話。
周老夫人道:“外面有時疫,我們府里也要防一防,這幾日就讓郎中在府里住下,多給他些銀錢。沒聽說京里問診難嗎?我們府里老老小小那么多,不能大意了。”
這樣一來只要有機會就能鉆空子。
周老夫人看著奶媽帶著全哥剪的窗花,“兩口子不是正鬧別扭,真的懷孕了倒是好事。”
申媽媽望著周老夫人深不可測的表情,好事和壞事是一步之遙。
周老夫人道:“元澈不是將幕僚叫來府里議事?”
這些日子一直如此,申媽媽頜首。
“也不知道都議些什么。”
申媽媽道:“外院書房管得嚴,想打聽也打聽不著,奴婢只能讓人多注意著。”
周老夫人喝口茶將茶碗放到一邊,“用不著你去打聽,我養他這么多年又見他為自己掙功名,有些事不用去想,無非是不和我一條心罷了?我是說……這府里有人該知曉。”
郡王妃。申媽媽明白過來,該讓郡王妃知道。
白媽媽送廣平侯府送藥過來,琳怡看著就笑,“這么多給我,家里用什么?”
白媽媽笑道:“老太太手里有藥鋪,平日里進項也不多,前兒幾日還說要盤給旁人,現在發了疫病,老太太說多虧沒有盤了,藥鋪也關了門,這些藥都拿進了府里。”
京里大多是這樣情況,所以很多人買不到藥,這樣一來不是時疫的病癥也跟著耽擱下來。琳怡心里微微思量。
白媽媽坐在錦杌上說起家里的事,“熱河那邊出了時疫,京里公文批下來動用熱河的駐軍防時疫。”
這些日子琳怡沒有和周十九說太多政局上的事,可耳聞聽到熱河時疫,就想到了在熱河當都統的董長茂。
白媽媽壓低聲音,“若是時疫壓下去,二房的舅老爺定是大功一件。”
陳家二房和長房不合,董家興起對父親不是好事,況且這次時疫被人議論成是不祥之兆,矛頭指向皇后娘娘,都是皇后娘娘插手朝政以致乾坤顛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淑妃娘娘母子是處心積慮要除掉皇后娘娘。
常光文被定罪。到這里,儲位之爭正式拉開了帷幕。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二王爺和五王爺如同兩波巨浪要將所有人都卷進去。
白媽媽臨走之前又將長房老太太的話囑咐了一遍,“老太太說郡王妃多注意身子,若是不舒服就請姻先生過來瞧瞧。”
姻語秋先生,琳怡提起來就想笑,自從認識那位張公子姻先生就忙起來,也不知道張公子到底用什么迷住了姻先生,就讓姻先生足足一個月沒有出門,她沒什么大病也不想去打擾。
才提起姻語秋,姻語秋就打發人上門遞了書信在琳怡手上,琳怡將信看過一遍不由地驚訝,姻老太爺病重,京里郎中懷疑是時疫,姻家人作保絕非疫癥,可朝廷不肯冒險已將姻家遷出京城,而那位行事癲狂的張公子生怕果然是時疫耽擱了姻老太爺的病癥,因此要只身去熱河。
提到熱河人人避之不及,哪有人會這時候過去,張風子看似癲狂沒想到卻為了姻家能這般,姻語秋先生覓得了一樁好姻緣。
姻語秋先生字里行間都是對張風子的擔憂,姻老太爺的病才好轉,姻家人正提出不如安排啟程回去福寧,沒想到姻老太爺卻突然又染了病癥。
姻老太爺能回去福寧,姻家人說不得就會接受從中幫了忙的張風子,這也是姻先生殷切期盼的,既想要依靠張公子解圍,又怕張公子因此有危險,這樣復雜的心情讓姻語秋先生有些坐立難安。
琳怡吩咐鞏媽媽,“將府里的草藥給姻先生送出城一些,再跟先生說若是有需要就寫信來,我必然想方設法籌齊。”
短短幾日風云變幻,讓人覺得仿佛一整年的大事都湊在年底發生,不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如此重壓之下,大家都坐不住了。
琳怡在內室里看書,外院管事捎消息進府,鞏媽媽進屋口傳,“不好了,郡王爺在衙門里被脫了官服送回府了。”
琳怡一直覺得周十九對眼前的事有把握,雖然有人說道士尸體找到了,等朝廷查證的時候勢必證據不足,不會有什么罪名安下來。再說大周朝武將不能參政,真正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是文官,真正危險的是父親。
琳怡將書放下站起身來,“郡王爺現在人呢?”在衙門被脫了官服是奇恥大辱,在下屬面前丟盡了臉面,將來要如何統兵。
鞏媽媽躬身道:“聽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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