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貴就那么直直地跪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著沈有福,他的眼睛剛才才剛哭完,現在還紅著,加上那凄涼的表情,是怎么看怎么的讓人心里難受。
“爹,讓我們分了單過吧,珠兒的嫁妝和五弟的趕考費用,我們都會盡力,會出我們那一份。你就成全了兒子吧!要不,兒子今天就跪死在這里!!”
沈子貴揮開了一旁想要拉自已起來的沈子富,態度是非常的堅決。
蘇芷驚訝地看著沈子貴,想自已本來還想著如何鼓動著讓二房提出來分家,好用來回敬沈有福他們算計自已兩口子,沒想到這個二哥自已提出來了!
沈有福臉色極為難看,黑的像鍋底似的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平時不吭不響的二兒子今天會來這一手兒。在他想來,只要他沒提分家,沒有哪個兒子敢提分家。就算有這個心思,那也是大房三房,這個二兒子是最不該提分家的,也是最不該想分家的,因為二房沒兒子啊,只有三個女娃兒,要是分出去,將來沒兒子,和侄子又離的遠了,將來還不真成了絕戶了?他認為二房該是依賴著這個大家的。
“老二,你起來,你今天就是跪死在這里,我也是不會同意你們分家的!”
沈有福忍了又忍,總算忍著沒有舉起杯子扔過去,他覺的今天二兒子要分家,全是被三房氣到了,他根本就是不想分的。
“老三,你還站在那里做什么?看把你二哥氣的,去勸勸他,向他賠個不是,要是勸不好,你今天晚上也不要吃飯了!”
“爹,這關我什么事啊?”
沈子平一聽不樂意了。說:“二哥想分出去,和我可沒干系。只是三郎搶了妹妹一個雞蛋,這種小事情就能鬧到分家的地步,我看就是二哥自已動了這心思了。拿我們當由頭呢!爹你可不能全賴到我頭上啊!”
“就是,二嫂可是和四弟妹走的很近吶,前些日子不是還幫著四弟妹做那個什么手套,結果賺了銀錢嗎?肯定是看到四弟分出去過上好日子了,又被什么人挑動著也想分出去過好日子了!”
孫氏在一旁幫當家的說話,她剛才想了一下,要是真讓二房分出去了。那家里的活計不是要更多地落在自已身上了嗎?而且蘇芷和李氏關系好,肯定會拉扯著二房賺錢,那時候他們賺的錢就不歸公中了。憑什么讓她看著他們賺錢眼紅啊?他們要是分不出去,那錢歸到公中,就算落不到手里,也能讓爹娘少向他們要點錢了。所以,她覺的二房還是不分出去的好。
蘇芷見沈家人的眼神都看向她和沈子安。尤其是沈有福和沈珠的眼神,那簡直就像是刀子,好像是完全信了是他們挑唆二房分家的一樣。
蘇芷看孫氏一眼,想這女人真討厭,將來不要想從自已這里討到一文錢的好處!
“沒有人挑唆我們,三弟妹你不要胡說。”
李氏見拉扯上了四房。她心里愧疚,前些日子蘇芷是把手套的做法交給了她和大嫂,本來是讓她們直接把樣子賣給繡莊。可是大嫂認為先做上一些一起去賣,能多賺一些。為了不把這些錢交到公中去,就說成是給蘇芷做的了。其實蘇芷是真沒收下一分錢。現在卻要讓她擔罵名,她心里過意不去。
王氏也在一旁說:“當時我也是幫著做了的,是不是三弟妹也要說我想分家單過啊?”
“大郎他娘!不要胡說。”
沈子富連忙在一旁拉王氏。他也知道王氏其實心里也想分家的,現在一聽她說這話立刻就過來攔住了話頭兒。他可不想再惹沈有福生氣了。
王氏看沈子富一眼,說:“大郎他爹,我也沒說分家啊,只是三弟和三弟妹這話聽著讓我不順耳,我要是不吭聲,爹娘說不定也認為我想分家吶,說不定認為我就是那挑唆的人。這罪名我可承擔不起!”
春月機靈,在一旁說:“四嬸娘讓我們幫著做個手套,還是給銀錢的,這都讓人說成不安好心了,這以后她哪還敢拉扶我們。就是連沈家這所有人都不能拉扶了。三嬸娘,你這是安的什么心吶?”
春香在一旁說:“三嬸娘這是生氣四嬸娘沒叫你去賺那銀錢吧?這可怨不得別人,你那針線太差了,不要說那小小的手套,就是件衣服你都縫不好,你去做了,人家也不會收。”
春蘭也說:“何況三嬸娘你這天天地說身子不好,誰敢叫你做活啊,說不定你活沒做完,就要看郎中了。”
大郎二郎幾個在一旁笑,沈子富連忙叫他們不要說笑了。
沈珠過去拉沈子貴,說:“二哥,你快起來吧,咱們可是一家人。將來小哥中了舉,你可也是要跟著沾光的。說什么分家不分家的。就算是為了春月三個,你也不能分這個家啊。快不要讓爹娘生氣了。起來吧!”
沈張氏也在一旁勸著,她總是這樣一個慈母的樣子。
李氏在旁邊一看連小姑子都來勸了,心里擔心著沈子貴會被勸服了,她是真的想分家了,這次要是分不了,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沈月正扶著李氏,感覺到李氏的緊張,她心里其實也是緊張的,真擔心爹又被說服了。她想著絕不能這樣,今天這個家一定要分了!她眼睛一掃,看到了躲在孫氏后面的四郎,心里想到了一個主意,輕輕扯了一下春草,對著她做了個哭的口型。
春草機靈,立刻就大聲地哭起來了。
沈子貴正被沈珠向上拉著,一聽到女兒哭,立刻就轉過身來問怎么了。
春月瞪著眼睛說:“爹,我看到四郎剛才瞪妹妹!”
春草立刻哭著說:“他瞪我,剛才三郎哥也瞪我了!爹,咱家的東西以后不能給了他們!上次四郎還說以后要把我賣了呢!”
“他敢!”
沈子貴一聽又來氣了,瞪著四郎,嚇的四郎又向孫氏身后躲。
孫氏說:“四郎可不會說這種話。草兒是他妹子,他怎么會說這種話?”
“他就是說了!四郎,你說你說沒說?你要是說假話,以后就一輩子餓肚子,一輩子吃不到肉,你敢說你沒說?”
春草看著四郎說,四郎是說過這話,她相信只要讓四郎拿好吃的發誓,他是不敢說假話的,這就是個飯桶,吃不到飯那可要了他的命了。而且他還有些笨,特別信這發誓。
“四郎,你說沒說?”沈子貴看著四郎,他想這么點兒的娃子就知道賣人了,這肯定是聽別人說的,一定是聽他爹娘說的!
四郎嚇的縮在孫氏后面,探著頭說:“我就是說著嚇嚇她。”
這話也就是承認了是真說了。
沈子貴剛才就想分家,現在更想了,他對著沈有福說:“爹,你看啊,就這樣的侄子,我就算將來沒兒子,能把閨女托給這樣的侄子嗎?爹,這個家你還是給分了吧!我得給媳婦閨女們一個安心!”
沈有福吼道:“你這是對你爹我不放心啊!有我在,有你娘在,有你五弟在,誰敢賣自家姑娘?你這個腦子進水的混犢子!”
李氏也跪在了地上,哭著說:“爹,娘,媳婦自嫁進門來,自問除了沒給相公生個兒子,就沒有什么大錯了。現在媳婦求你們了。就讓我們分了家吧!現在有人是惦記著我們了,連我閨女都惦記著賣了。這樣的人我不能再和他們一起一個鍋里吃飯了!爹,娘,就算兒媳婦不孝,求你們把我們分了出去吧!”
春月幾個也跟著跪了下去。
沈有福說:“你們就是說破大天,也不能分家!”
沈珠氣憤地說:“二哥,你們也太自私了,明知道小哥明年就要考秀才了,這名聲重要,你們還在這里跪著求分家,好像這一大家子都在欺負你們似的。你們居心何在?”
這時候沈子舉也站了出來,向二房一拱手,說:“二哥,二嫂,三位侄女,我在這里向你們擔保,只要有我在,這個家里就沒有人能賣了三位侄女。這天下大雪,地上冷,都起來吧!”
蘇芷看著三房幾口子蒼涼的樣子,心里面挺同情他們,想憑什么這樣的好人就得被欺負著啊。而且她一想到剛才沈有福算計自已家,她就想著回敬一下,讓二房脫離他的掌握,這就是現在最好的回敬。
“爹,娘,小妹,五弟,你們不同意分家,是因為擔心會影響到明年五弟考秀才嗎?其實這真的不用擔心。分家只要是自愿的,那誰也不能說分家不好。只是這臨近年分家確實急了些,容易讓人多想。你們擔心也是正常的。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也許能讓你們都滿意了。”
蘇芷上前一步笑著說。
春月知道蘇芷主意多,現在她看著爺爺不同意分家,阿婆小叔小姑也都反對,就知道可能分不了了,見到蘇芷出面,她立刻抓住了這根稻草。
“四嬸娘有什么主意就說吧。”
二房的人都一臉希望地看著蘇芷,沈有福卻瞪著蘇芷,蘇芷也不在意,想今天我要是不讓你再失去一個有用的兒子,我就真愧對了穿越女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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