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快步下樓上了車,坐在熟悉的密閉的空間里,劉元琴才感到身上暖和起來,但想到剛才那種夢魘似的感受,身上毫毛還是直豎!
等心跳和呼吸稍微恢復到正常狀態,她又想為什么趙陽他們來的這么巧?這是不是早就設好的陰謀,目的就是想讓她出丑?
這個想法一冒出頭來,她馬上就想到,如果要幫助陳青龍解開心結,何必要取得安欣她們家的原諒呢?他就算是有心結,也只可能是被安欣當時的恐怖模樣給嚇住了!在她看來,陳青龍可是沒有一點是對這方面有心結的樣子啊!
而且,這個主意是趙陽出的!
是了,他就是想看她的笑話!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也就愈發地憤恨:一方面恨趙陽的多管閑事,另一方面則是恨他不肯出手給陳青龍治病,而現在她最恨的則是自己竟然受到了他的愚弄!
以陳家和安欣家地位的懸殊差別,兩家根本就不是在一個重量級上,她何必要給她們道歉?
越想她就越氣,牙都咬得咯咯直響!
但是,一想到剛才那種恐怖的感受,她又想快點離開這里,眼睛就不自覺地要向外看去,但周明竟然沒有及時跟下來!
周明當然也想盡快離開這里,剛才那股恐怖的感受是一方面,只說他上次犯在趙陽手里,已經受過一次教訓,這次狐假虎威又當面為趙陽所見,再加上孟學輝和曹佳,他哪一個也惹不起,哪里還想留在這里?
但他剛想跟著離開,趙陽就向他看了一眼,他的腳就像是被粘住一樣,卻是一步也邁不動!
除了周明之外,單局長在那里也如坐針氈,但他不是想溜走就能溜走的,總得有個交待――不然的話,等曹為豐知道了,恐怕就會給他一個交待了!
他在臉上強作出笑容,向孟學輝點頭道:“孟董,您怎么有空來這么偏僻的地方?要不一起去我那里坐會兒?”
尼瑪啊,老子只想拍拍省長夫的馬屁,誰知道惹出另外兩座大佛來?尤其那個從未見面的那一個,他可是敢喝斥省長夫人,讓她“滾”的人啊!
孟學輝面無表情地道:“你能來,我們就不能來嗎?坐坐就不用了!”
單局長吞了一口干唾,繼續強笑道:“是啊是啊,孟董要管理這么大一個公司,事務繁忙,時間很寶貴,我也不敢耽誤您的時間――這是您的朋友吧……”
說完他見趙陽平靜地站在那里不說話,孟學輝和曹佳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就輕咳一聲,帶上笑容看向曹佳,道:“醒你怎么也來了?今天不要上課嗎?”
曹佳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笑道:“今天周末啊,當然不用上課!倒是單局長大周末的還要加班,和我爸爸一樣辛苦啊!”
單局長只感到額頭涼颼颼的,臉上表情也比哭還難看,一邊擦汗一邊努力睜大眼睛,謙卑地道:“我一個小小的分局局長,哪里敢跟曹書記比啊!”
曹佳站得有些累了,拉著趙陽的胳膊往他身上微微靠了靠,又笑道:“老曹才不忙呢,他就是給你們開開會,活還不都是你們干――對了,今天早上他不是要和你們顏局長他們開什么專項行動的會議嗎?你沒去?”
單局長身體一晃,臉上頓時也變成了一片死灰!
黃海市為了“創城”,有個整治“視覺污染”的專項行動,正符合全國范圍內加強環保的民意,又是切實為黃海人民謀福祉的行動,所以,曹為豐就很重視。
這件事單局長是知道的,但如果不是被曹佳親自見到,他不去參與這個會議,后面執行上不出問題,又有那么多人參加,少他一個也顯不出來,倒也不是多么嚴重的事。而他為劉元琴辦事,當然要“善始善終”,爭薩她留個好印象,那他可就抱上算得上是岳東省最粗的大腿了啊!
可是,偏偏這件事被曹佳見到了!而他不是因為別的原因不去參加會議,偏偏是為了劉元琴辦私事!這是多么犯忌諱的事就不說了,再看剛才的情形,不說劉元琴會不會保他,就算想保,也未必能保得下來啊!
劉元琴會保他嗎?
單局長嘴里又干又苦,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他擦著似乎怎么擦都擦不干的汗水,抬眼看到站在門口的安國強兩口子――你們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認識曹佳和孟學輝的呢?他恨不能現在只是做的一個夢,根本就不曾來過這里才好!
但他到底已經算得上“老油子”了,很快反應過來,上前雙手握住安國強的手,強打精神笑道:“老安呢,哎呀,原來你們家安欣是醒的朋友啊,你怎么不早說……”
安國強還沒搞清楚剛才發生的事情,頭腦有些發蒙,至于安欣和醒在寧沅是不同班的同學,他在收到那兩張藥方的時候知道了,但是單局長的態度變化也太大了吧?
單局長只怕自己表現得不夠熱情真誠,哪里會在乎變化大的問題呢?他使勁椅了一下安國強的手,又道:“誤會,都是誤會啊!也怪我,沒鬧清到底是什么事,就上門打擾到你們,我要向你們道歉啊!嘖,哎,以后有事,你們只管找我,我一定盡力幫你們解決!”
他這些話雖然有態度反復的嫌疑,但現在他哪里還想抱省長的大腿,能保住現在的位置就不錯了!
曹佳自然不會喜歡這種表演,就開口道:“單局長,你出汗這么厲害,是不是病了?要不你趕緊回去找大夫看看吧!”
單局長忙轉過身點頭笑道:“那好,你們聊,我就不留在這里打擾你們交流了――我現在就去找曹書記檢討我的錯誤去!”
說完,他就倒退著向后走去,到了樓梯口那兒還向這邊點頭,然后才快步向樓下跑去,一定要盡快趕到會場,找機會認真檢討,這樣他才會有一線生機!其實,以劉元琴的地位,他也不好拒絕不是?
這樣一想,事情似乎并不像原來想的那么嚴重啊!再想向安國強道歉的那個行為,那真是神來之筆啊!
等他一走,曹佳翹了翹腳,在趙陽耳邊輕聲道:“他跑不了,我曾經在老曹那里見過他的檢舉信!”
不知道單局長聽到這話,會不會直接從樓上摔下去!
但是,不管怎么說,此時他是滿懷激動地下了樓,而周明還在煎熬著,他也想從這里消失啊!
趙陽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似的,對安國強兩口子道:“這是你們的家吧?”
張曉菊猛地反應過來,心情含著莫名地激動,道:“哎呀,你看我,都來這么一會兒了,怎么還讓你們站在外面呢?來,快進屋!”
安國強出來時沒帶鑰匙,只好一邊看著張曉菊掏鑰匙,一邊對趙陽三人憨厚地笑著。
張曉菊打開鎖,見果籃還提在趙陽手里,就在安國強胳膊上拍了一下,嗔道:“怎么還讓人家趙大夫提著籃子呢?來,快里面請……家里也沒什么東西,大家別嫌棄啊!”
門一打開,就見安欣站在那里,從安國強和張曉菊臉上看著,又向趙陽三人看去,落在曹佳臉上時,頓時展顏一笑,然后又望向了趙陽,看得時間比別人都長,像是要將他的模樣記在心里似的――雖然她還沒見過趙陽,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就是送給她那兩個藥方的神醫!
安國強一看到她站在那里,嚇了一跳,忙上前扶著他,道:“你怎么在這里?來,快進屋里!”
安欣很聽話地被安國強扶著向屋里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趙陽三人一眼。
張曉菊則扶著門請趙陽他們進屋,至于周明,見趙陽他們沒有理他,她自然也不會歡迎他!
而對周明來說,他肯定也不希望被請進去,那意味著煎熬還會繼續!當然,他覺得趙陽應該也不會請他進去,但為了怕引起“注意”,他很老實地站在那里,直到看著趙陽三人直接進屋,誰也沒看他,門隨后在他面前關上,他才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一松,他就感到身體一軟,頭都有些暈,竟然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一樣的疲憊,只有扶著墻才能站住。
他怕趙陽萬一反悔,再叫住他,就強撐著向樓梯口走去。等下到三層樓的時候,他靠在樓梯上歇了一會兒,感到身體好受一些,他才快步向樓下走去――估計劉元琴都會等急了吧?說不定已經開車走了呢!
下了樓,發現劉元琴的車還在,他就趕緊走上前去,低聲道:“夫人,讓您久等了!”
劉元琴嗯了一聲,眼睛在他臉上盯了一會兒,然后才道:“上車。”
周明趕緊過去打開車門坐了上去,然后問道:“夫人,我們去哪?”
劉元琴沒有說去哪,而是隨意地問道:“你在上面干什么呢?怎么這么長時間沒下來?”
她本來就急著想離開這個地方,周明沒有跟她一起下來,反而是單局長先下來的,情緒很激動的樣子,打了個招呼,說有緊急會議就上車走人了,這個反應不對啊!
上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周明怎么這么晚才下來?
周明心中一凜,然后嘴里發苦地道:“什么也沒做……”
上次的事后,他的警服被扒下,劉元琴就讓他給她當司機,工資待遇方面比原先還高――大的保不住,小的總可以保住,這也算是給下面人個交待!
但他能給劉元琴當司機,最重要的還是她的信任,如果信任沒了,那么……
趙陽剛才不讓他走,難道就是要讓劉元琴產生誤會?
他說趙陽他們什么也沒做,劉元琴會相信嗎?
周明忽然感到打從心底里的疲憊、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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