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徹底黑下來之后,青陽鎮最破爛最復雜的雙橋胡同里鬼鬼祟祟的鉆出來兩個人,趕著一只黑驢,驢身上還掛著兩只麻布袋,趁著夜色上了路,看那方向,是趕往嵊州。
鄰居們就算看見,也沒有吭聲的。在他們這個地方生活,大家都早已習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
趙庚生心里有點小佩服錢靈犀。幸好之前自己聽她的話,沒有貿然逃脫,否則,肯定是要被抓個現形的。
外頭的客觀環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趙青山和張老四出去時間不長就回來了。他們沒有在外面吃飯,而是選擇買了些燒雞鹵肉等熟食回來。
他們也怕家里沒人,給兩個孩子以可趁之機。再有,通過宋牙婆這么一鬧,趙青山意識到完全不管養子死活也是要不得的。可他又舍不得抓藥,便從人家菜地里刨了點生姜,又買了幾文錢的紅糖熬了一鍋糖水,給趙庚生灌了下去。也把錢靈犀拍醒,扔給她一個饅頭,一碗水,別把人給餓死了。
等吃飽喝足,又休息了一會兒,趙青山給兩個孩子嘴巴系上堵上,把他們分別扔進麻布袋,帶著他們上路了。
趙庚生知道,到了嵊州就得自己出力了,所以他被扔在這邊的麻布袋里,是一點也不著急,安安心心的先睡一覺,養足力氣再說。
而驢背隔壁的錢靈犀,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她還有個重任,就是要進入那個神奇的空間,打掃衛生。
姐命難違啊!
錢靈犀也怕自己肚子里養個妖孽出來,閉上眼睛拼命在心里念叨著她要進去她要進去,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心神一沉,果然又來到那個霧蒙蒙的地方。
這里的她,手腳都是自由的。趕緊伸出右手,卻見上面光禿禿的,哪里有小金蛙的影子?
錢靈犀急了,“出來出來,快出來!”吼了半天,才見小手心里慢吞吞的冒出一只懶洋洋的小金蛙。
“干活呀!”錢靈犀著急的伸指戳戳那只沒睡醒的小家伙。
卻見它張大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似乎醒了,但什么也不肯干,卻是蹦蹦跳跳跟錢靈犀戳它的手指頭玩起了捉迷藏。
錢靈犀郁悶了,早知道應該讓姐姐弄個簡單點的符咒嘛,這樣不聽話的小金蛙,叫她怎么指揮?
“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再不好好干活,我就……我就拍你!”錢靈犀想了半天,才想出這么一句威脅的詞兒來。
見小金蛙仍不老實,還眨巴著鼓鼓的大眼睛似是在取笑自己,錢靈犀怒了,蹲在地上,一掌拍下。
只覺手掌接觸處,綿軟厚實,如拍在棉絮上一般,而更奇異的,掌下金光一現,居然出現一只小狗大小的巨型金蛙,嘴巴一張,開始吸取這空間里的陰霾之氣。
可是好景不長,這金蛙很不聽話,錢靈犀拍一巴掌它才吸一口。等錢靈犀在整個空間里拍上一圈,小巴掌都紅了,胳膊也酸了,那只金蛙也就伺機縮回她的手心,再不動了。
錢靈犀累得吐著小舌頭直喘粗氣,這可比擦地累多了。不過她已經隱隱可覺到,自己所處的地下是一個圓。這會不會是在一只葫蘆里?錢靈犀深表懷疑。
看著四周淡了一層的陰霾,她想興許一個月后,自己就能看出究竟了。睡覺睡覺,她是真累了,在這空間里干活也是很費神的。
就在錢靈犀閉上眼睛之后,在這個灰蒙蒙的空間里,就在她的身邊,有一團極其微弱的綠光悄悄的閃了一下。
在驢背上晃悠了六天七夜,終于進了嵊州城。
南明王朝是個安寧祥和的王朝,也許比不上北燕遼闊,比不上大楚富饒,但這個小國卻是人杰地靈,人才輩出。
因為地域狹小的限制,能工巧匠們便充分利用每一丁點有利的條件安家置業,繁衍生息。而嵊州在南明王朝的七大省府之中,既不是物產最豐饒的,也不是地域最寬廣的,但它卻在南明王朝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地位,便是因為它的這座城了。
嵊州府占地不大,卻象一只伸到海里的牛角,天生就有著良好的海港,是天然的碼頭。而在嵊州府的東邊又緊鄰一條內河航道,便捷的交通貫通著整個王朝的南北航運。
無論是南邊海運來的奇珍異寶、燕窩魚翅,還是從北方內河南下的糧食布匹,煤炭鐵器,都得通過嵊州,是以造就了這座城池獨一無二的繁華。
而嵊州城為了接待這些南來北往的客人們,把青石路鋪得極寬,客棧修得極好,而款待客人的美食更是數不勝數,幾乎囊括了所有的南北風味,精華薈萃。
當年錢靈犀在這兒住了差不多整整八年,最滿意的就是這里的吃食了。
吸溜!聞著街道兩邊傳來的食物香氣,錢靈犀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分辨著是桂花鴨還是香酥雞,是東坡肉還是鹵豬蹄。那邊有一股清香襲來,那熟悉的味道頓時勾起錢靈犀的記憶,那是韓婆婆家的咬春蘿卜糕新鮮出爐了!
哎呀呀,口水立即泛濫。錢靈犀清楚的記得,這家老字號的糕點都不算太精致,但做得極其地道,每天要是不早早的去排隊,根本吃不到嘴。
爹娘就為了給她買吃的,還專門指派了一個小廝晉安,成天什么事也不干,就為了聽候小姐的差遣,想吃什么了,趕緊去買。
想及前世的爹娘,錢靈犀只覺眼眶潮潮的,也不知他們這一世怎樣了,真想快點回去見他們一面。
可拐她來的趙青山和張老四顯然不是這樣想法,他們一路小心的進了城,小心的尋了一個僻靜住處,留下張老四看管,趙青山親自去打探牙市行情了。
把倆孩子從麻布袋里放出來透透氣,張老四翹著大腳丫子一面喝茶,一面訓話,“都到這步田地里,你們兩個最好老實些。別想著有的沒的,否則割了你們的舌頭,讓你們做一輩子的啞巴!”
“嗚嗚!”趙庚生拼命嚷嚷著,似是有話要說。
張老四拿匕首抵在他嘴上,“小子,你要是敢亂嚷嚷,我這一刀可就下去了。”
趙庚生拼命點頭,張老四才挑開他嘴上的布條,“什么事?”
趙庚生吐兩口唾沫,活動活動腮幫子,這才說得出話來,“張叔,我爹心黑,肯定只顧賣個高價,不會管我們死活的。我求你行行好,把我們帶走賣戶好人家吧。我們保證不鬧騰,只要不是什么下三濫的地方,我們一輩子感激你。這樣賣得的錢可就是你一人的,可沒人跟你分!”
錢靈犀聽得心頭一動,這小子很機靈呀。這就挑起內訌了,但這張老四會不會上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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