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石氏破天荒的帶女兒和錢靈犀出了趟門,說是去逛逛,可出了門卻是直奔京城最著名的一家老字號成衣鋪,給她二人各做了一套新衣寵妻無度一王爺是妻奴。
這回的衣裳再不象之前的敷衍了事,全部選用的是上等選料,還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裁剪繡花無一不精,無論是錢靈犀的,還是錢敏君的,都是石氏反復看了又看,比了又比。連腳上要配的鞋子她都是研究再三,異常仔細。
錢靈犀不解為何石氏突然對她這么好,她其實挺心疼那錢的。當的那只玉鐲,估計也就只能換兩套新衣了。可石氏這么大張旗鼓的給她們置辦行頭,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宴會要出席嗎?
她不知道,石氏已經寫了張拜帖,派趙大娘夫妻慎重其事的送到了信王府。回到府中,她還親自教導起二人的禮儀規矩。
石氏想得很通透,石明君能在世子妃的位子上坐得穩穩當當,就不會是個蠢人,她與其費盡心機的想要踩低錢靈犀,捧高女兒,只會讓人瞧不起。不如對她二人一視同仁,起碼先搏個好名聲。
錢靈犀等了一日,在晚上又沉進空間去找錢湘君了。堂姐的身上帶著小白毛留下的護身符,要找她原不必費太大的工夫,可錢靈犀在空間里等得都快睡著了,卻還沒有等到。
小白毛攤攤小手,表示愛莫能助,如果錢湘君不睡覺,他是不可能進入她的夢境。錢靈犀強撐著精神很是納悶,都已經快三更天了,堂姐到底在干什么?正當她準備放棄離開時,錢湘君進來了。
“靈犀?你怎么會來?”三年不見,錢湘君出落得更加標致了。眉宇之間也多了份沉穩。
“姐!你這幾年過得好嗎?怎么也不來個信,家里可惦記你呢!”
“惦記我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錢湘君問得雖急,但臉上卻沉住了氣。
“沒有。家里很好。爺爺奶奶都很硬朗,大伯大娘也好。揚名哥哥已經取得童生資格了,揚武現在和他一起讀書。都很用功。我娘生了個小弟,家里還在賣酒……”
“那你怎么會到京城里來?還有。我怎么會夢到你?”錢湘君聽得家中安好,就打斷了她的話,目光狐疑。
錢靈犀正想脫口而出的告訴她自己空間的秘密,卻猶豫了一下,含糊的答,“我想你了唄。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到京城了?”
錢湘君見她不愿說實話。也不多問,只是口氣淡了一些,“王府今天收到嬸娘石夫人帝來的拜帖了。你們此次來是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想通過世子妃給文仲堂伯求一個人情,那大可不必開口。”
錢靈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不知道堂嬸的這件事,不過我也沒聽說干爹要來求大姐姐的。”
錢湘君聽著那大姐姐三字,輕輕嗤笑了一聲,卻不多置評,只道,“你要是說得上話。就告訴堂嬸,世子妃那日的壽誕,你們的心意到了就好,不必親自來了。便是來了。也不要提什么有求于人的話。”
“是大姐姐不舒服嗎?”錢靈犀一臉同情,“不過堂嬸那兒,我可能說不上什么。”
“算了,大人的事,你也未必插得上手。”錢湘君忽地微笑起來,“靈丫,謝謝你走的時候送我的護身符。這個情,我會記得的。”她這回的笑里有了幾分從前的意思,眼中也露出真正的溫情。
錢靈犀心頭一暖,正想問問她離后情形,和信王世子過得好不好,可錢湘君忽地就消失了。
問小白毛,小家伙繼續攤手,人家醒啦,他就沒辦法啦。
錢靈犀有些失落的睡覺去了,心里卻總覺得錢湘君方才的樣子有什么地方不對勁。是什么呢?
離石明君的生日分明還有些日子,但石氏卻覺得時間緊迫。除了讓姐妹倆學規矩學禮儀,還讓一人做一樣針線,預備給錢明君送禮。
若論針線,錢敏君肯定是不行的,就是錢靈犀,也只限于縫縫補補的水平。幸好她們最近都學過打絡子,石氏就特特讓人去打了四枚刻著吉利話的金錢,讓姐妹倆串在各自打的絡子上,預備到時送禮。
這個要求不高,但要做得好卻不容易。石氏容不得有一些瑕疵,哪里略有些不平整,都讓她們拆了重新來過。
錢靈犀還好,錢敏君就坐不住了,時常鬧別扭,幸好有小白毛,時不時的悄悄釋放一點能量出來,讓她安靜。
石氏有時都覺得奇怪,難道真是一脈同宗,怎么女兒越來越與這侄女兒分外親近了?不過這也是好事,石氏看在眼里,卻是不說。只是對錢靈犀的態度,越發溫和了些。
一晃半個月過去,眼看就要到七月二十,錢明君的生日了,可信王府卻連一張邀請她們去參加壽宴的請柬都沒有送來。石氏坐不住了,再把陪房趙大娘兩口子叫來詳細詢問。
反復回想,那日確實沒有得罪人的地方,而且信王府的態度還算客氣,那錢明君怎么會連這點面子也不給,連張請柬也不下?莫非是因為錢文仲出了事,所以嫌丟臉不愿意見她們這等窮親戚么?
眼看日期將近,石氏是日夜懸心,坐臥不寧。以至于繡坊送來定做的新衣裳,她也沒心思查看。倒是錢敏君挺有興致,拉著錢靈犀要找地方試穿。女孩子就沒有不愛漂亮的,錢靈犀心中竊喜,悄悄摸摸的隨她去了。
現在她們院里沒有了外人,凡事都得靠自己。玉翠要幫著打掃做針線,錢靈犀就成了錢敏君的特別看護。兩個小姑娘要試下衣裳,把門一關,就自由之極。
換好之后,看著對面的錢敏君,錢靈犀有些發怔。不得不說,石氏還是很有眼光的,選的衣裳合適極了。
錢敏君模樣秀麗,性子天真爛漫,石氏便給她選了一件銀紫色的長衣。那衣擺下面繡著一支一支大片的孔雀翎毛,藍紫變幻,于沉靜中又帶著喜慶與艷麗,在窗前斜斜透進來的陽光照射下,更加璀璨奪目。
里面配一件粉白色的綢衣,用花樣繁復的花邊鑲著高領和闊袖,隱隱的從銀紫色的外衣下露出來,在夏天顯得漂亮又透氣。襯著她愛笑的臉,便猶如一只不知人間憂愁的小鳥,惹人憐愛。
“妹妹好漂亮呢,你快來照照鏡子!”被錢敏君推到鏡前的錢靈犀看著自己,也覺十分的賞心悅目。
她天生一張圓臉,又是一雙圓圓的貓眼,石氏就讓人給她做了一件霜色繡瑞草云紋的上衣,配淺湘色長裙。之前錢靈犀還覺得石氏到底有些偏心,不想讓自己超過錢敏君。可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小人了。
她這件衣裳的繡紋雖不如錢敏君的出彩,但勝在裙子特別漂亮。總共有三層,最里面是一層玉色纏枝滾花的綢緞,外面再罩兩層半透明淺湘色勾邊挑花的湖紗。三層裙子均打著極細密的皺褶,華貴又活潑,襯得她和錢敏君又是另一種不同的可愛。但二人站在一起,又是出奇的和諧。
錢敏君摸摸她的臉,再看看鏡子,忽地很認真的道,“你穿這個,很象從前春妮家養的那只小貓咪,不過你比它好看多了。”
好吧,錢靈犀姑且把這當作贊美了。只是得瑟完新衣裳,晚間吃飯的時候卻見石氏更加陰晴不定的臉,有些猜疑。這是收到不好的消息,還是怎么回事?
另一邊,石府的主屋耳房。
晚上飯后,涂氏例行還要來此料理一下家務。最近她沒心思算計大姑奶奶究竟吃了她多少錢,卻在對針線房送來的新衣挑三揀四,“我讓你們拿出壓箱底的工夫,就給做成這樣了?這樣的普通,平常在家窮我也不說你們了,可我都說了,這是大場面,你們就打算讓我和少爺小姐就這叫花子樣子去見人?”
針線房來回話的除了管事娘子,恰好就有小桃她娘,此刻低著頭唯唯諾諾,不敢出聲。但眼神斜瞟到那個水桶腰,一臉橫肉,正試新衣裳的石夢琪身上,心中暗自不忿,就這模樣,穿什么能好看?
石明睿也在試新衣,他倒沒什么啰嗦,看什么都說好,只是奇怪,“娘,這又不過年又不過節的,干嘛又給我們做新衣?”
涂氏嗔了兒子一眼,“你娘閑著沒事干,就愛花錢打扮你行不行?”
石明睿無話可說了,嘿嘿賠笑,“算我說錯了行不?對了,娘,既然要做,是不是給兩個妹妹,還有表妹她們也一起做了?”
他小心的看著母親,卻見涂氏難得的沒有發怒,“你也說了,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我送什么衣服啊?你和琪兒是娘的心頭肉,我就樂意給你們花,行不?”
石明睿給噎得無語了,他知道母親對外人有些刻薄小氣,但對他和妹妹卻是心疼之極的。既然連這話都說出來了,他也沒必要在這里礙眼了,試完衣裳,趕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