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紙鶴!
錢靈犀心中笑出聲來,沒想到陳晗這小子挺厲害的,這么快就打開市場了。
“呀,三姐,這是你剛折好的嗎?怎么跑這兒來了?”傅家五姑娘認出來了那串風鈴的來歷,扭頭問三姐。
傅三娘已經氣得眼圈都紅了,上前一把將紙鶴風鈴拿下,瞧那有幾處都已經破損了,心疼得都快哭了,“肯定是六弟八弟,一早就見他們在我院子外頭轉悠,都已經給了他們佛手,還來禍害我的東西!”
傅家幾個女孩臉上都露出同情之色,上前勸她,“算啦,弟弟們淘氣也是難免的,你也應該叫丫頭們收好,怎么能過他們的眼呢?”
“怎么沒讓她們收好?那也要收得住啊!”
見她越發抽抽答答起來,錢希蕙暗悔自己多事,不該眼尖瞧見,又問出來。正尷尬著,錢靈犀捏捏她手,上前笑道,“傅姐姐莫惱,家家都是這樣的。我家也有個小弟弟,淘氣起來,爹娘總說是我們做哥姐的不是,便是氣憤,又上哪兒講理去?”
她這一出聲,旨在點醒傅三娘,還有外客呢,要是再這么不依不饒的,可就給人笑話不憐愛幼弟了。
傅三娘本就是個明白人,剛才是給氣糊涂了,這下給錢靈犀一點,立即醒悟過來,即刻換上笑臉道,“可不是?也幸好是給希蕙瞧見了,否則回頭我要找不著,那才著急呢。”
她這么無所謂的一說,錢希蕙心里也好過了,暗暗感激錢靈犀幫她出言,也投桃報李的替她長臉,“這紙鶴我見著倒是眼熟,上回靈犀姑姑你不是在府上折過么?”
錢靈犀謙虛的一笑,“這也不是甚么難事,會的人多了。你看這還有賣的就知道了。”
這話題一轉,幾位秀都來了興趣,“那你還會折什么?可以教教我們么?”
當然可以,當下錢靈犀言笑晏晏就教這些女孩玩起折紙游戲。.良好的人際關系可是到哪兒都用得上的。這些秀們往后基本上都是官太太,誰知道會不會哪里就有用上的時候?多一個人喜歡總比多一個人討厭強。只是她在這里得了意,那邊就有人失意了。
錢婉君湊到錢慧君身邊,涼涼的道,“瞧見沒有?人家可是多才多藝呢,倒襯得咱們一無是處了。”
錢慧君卻不動氣,只拿眼把被冷落下來的錢敏君瞅著。笑道,“咱們倒也無所謂,橫豎跟她也沒什么,只是那邊那位可就不好受了。”
她這話說得不輕不重,剛好就能讓錢敏君聽見而已。
錢婉君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了,一唱一和的說著風涼話,“平時見她們挺好的,怎么這一有高枝就獨自飛去了?可見人是靠不住的。”
“可不是?在家里自然要哄著些。可一旦出來了,誰還顧得上誰?”
“結交幾個有用的朋友總比守著那樣一人強。”
眼看錢敏君已經氣得漲紅了臉,不加掩飾的瞪了過來。錢慧君忙忙道,“你可小聲點,把人家說得心里不痛快了,還怪我們多事!”
錢婉君故作驚色,“咱們不也是好心說句大實話么?不信你看人家,明明是有了新朋就忘了故友。”
錢慧君見錢敏君雖然氣憤,還仍是克制下來,眼神中悄然含起幾分蠱惑之意,緊盯著她。
錢敏君不知為何,只覺心中忽地充滿了怨氣。不覺就吼了出來,“靈犀才不會這樣!”
她這一嗓子,把在場的其他女孩都嚇了一跳。見她氣乎乎的沖過來,眾人紛紛避讓。錢靈犀還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趕緊起身迎上去,“姐姐你怎么了?”
錢敏君卻跟個吃醋的孝似的將旁邊眾人一指。“你是跟她們好,還是跟我好?”
這樣明顯不符合她年齡的話問得許多人都重新把錢敏君上下打量,這才來傅府作客,齊氏也不可能把錢敏君有點傻的話掛在嘴邊,是以她們還沒什么心理準備。
錢靈犀瞧見錢敏君氣色不對,又見躲在后頭暗有得色的錢慧君和錢婉君,便知道又是她們在搗鬼。當下握著錢敏君的手,一股清新柔和的力量頓時傳進錢敏君的體力,將她心頭那莫名的怨氣迅速沖淡了。
“姐姐這是在哪里聽了閑話受了氣?快別如此了。我當然跟你好,但傅家幾位姐妹也待我們極好,咱們在這里做客,豈有不尊重主人的?快向傅家姑娘們賠個不是,否則人家可要笑話了。”
錢敏君清醒過來,便覺方才的舉動太過冒昧了,手足無措的低低囁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樣,是她們……”
她剛想張嘴,錢靈犀卻給她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別說。不管錢慧君怎么不對,她們總是國公府的姑娘,就是有什么不好也留著回去再收拾她們,在外人面前,卻是要顧全國公府的體面,不能當面指責的。
看錢敏君又委屈又覺丟人,癟著嘴都快哭了,傅三娘感念錢靈犀方才提點之恩,主動解圍,“哪里用得著這樣?咱們姐妹說笑,日常口角的地方多了去呢!敏姑娘心直口快,倒比那起子背地里說人是非的強多了。”
這話說得錢婉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眼神一瞟假裝看花,傅五娘也上前打圓場,“咱們這還是做主人的,都不知道照顧客人,自顧自的玩,難怪敏姑娘生氣。不如我們到旁邊的暖閣里去擲壺好么?輸了的,就罰她給大伙兒講個笑話樂一樂,如何?”
這提議立即得到大家的響應,不過到底還是對錢敏君產生了疑惑之心,這姑娘到底怎么了?
錢靈犀心中暗惱,如果她去跟人解釋錢敏君的智商有問題,豈不等于變相說她是個白癡?人們一般會對不幸的人抱以同情,但常常也有一種莫名的畏懼與排斥。再過兩年,錢敏君就要到說親的時候了,現在石氏狠下心來對女兒嚴格要求,也是想讓她日后不至于在這方面拖后腿,如果溫心媛請她們前來做客,就是為了將錢敏君這個傻子的形象推出去,那可用心太險惡了。
錢靈犀想了想,若無其事的對錢敏君抱怨,“姐姐你這樣可怎么辦才好?都是叔叔嬸嬸把你寵壞了,一刻都離不得人。傅家姐姐妹妹們又不是外人,你干嘛這么膽小?”
她這聲音不輕,正好讓傅家幾姊妹都聽到了,再看向錢敏君,卻見她老實又委屈的答,“我才不是膽小,是她們在那里說你跟別人好,就不跟我好了。我當然沒有不信你,只是給她們在那兒說說說,我也不知怎地,才發起了脾氣。”
“那你管別人怎么說?橫豎她們平常又不跟我們玩兒,她們說的話能當真?出門的時候嬸娘雖然囑咐咱們少說話,免得出錯,但是也沒說讓你一聲不吭吧?要不人家還當真以為咱們鄉下來的孩子,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聽她們姐妹有問有答的,傅家姑娘心里明白了。別看錢家來的幾個大姑娘穿戴一模一樣,實際上還是有區別的。
沒聽錢靈犀說么?她們是新來的,不招人待見。方才她們圍著錢靈犀也沒聽見,誰知道人家姐妹之間都說了些什么?
這些勾心斗角本是大家宅中的常事,大家伙一想也就心知肚明了,再找錢敏君說話,她雖然顯得木訥了些,但應答是沒有問題的。看來不是傻,頂多是笨了點。這也正常,哪有個頂個的姑娘都跟她們這些千金秀似的?
如此一來,倒是把這些秀們的優越感激發出來了,而且錢靈犀也說,到國公府只是暫住,那對她們這些世家秀來說,完全不具備威脅性,那還有什么好不待見人家的?再往旁邊一瞟,倒顯得錢慧君姐妹笑肚腸,容不得人了。
是以接下來的投壺游戲中,她們倒是對錢敏君姐倆諸多關照,就是她們投不中,也不會譏笑,反而越發鼓勵起來,錢敏君本就不笨,人家待她越好,她越放松,玩得就更自如了,縱是有些小小傻氣,別人也只覺她心地純良而已。
錢靈犀漸漸放下了心,再看有意無意被人孤立的錢慧君和錢婉君,目露嘲諷之意,想欺負我們,可沒這么容易!
溫心媛回房之后,不一時傅錦春就來了。遣散了下人,溫心媛攤開白玉般的手掌,里面赫然握著兩小塊江綢布料,“寶藍色就是那丫頭,或者這個鴉青色的也一樣。”
傅錦春接了過來,陰陰一笑,“放心,此事表哥一定幫你辦成。那你答應我的事情如何?”
溫心媛笑容中沒有半點溫度,“等你事成,我幫你約程大秀出來,也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功夫。”
“好!”傅錦春志在必得的出去了。
待他離去,溫心媛的眼神中現出一抹凌厲之色,不管是誰,只要擋了她的路,就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傅錦春拿了兩塊布料,很快尋到了一條白色的獅子狗,那蟹顯然認識他,非常友好。傅錦春把布料掛在草人身上,叫狗狗去咬,如果它撲了,就給它一塊肉。如是者三之后,蟹懂了,看著這顏色就往上撲咬。
傅錦春得意一笑,把蟹帶到花廊那邊放下,躲到一旁去了。
錢靈犀她們在后園玩得正開心,聽下人來報,“夫人請秀們去大廳用飯。”這才說說笑笑的出來。
只是一出門,就見一只白色的小獅子狗咆哮著向她們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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