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內,李愔抓緊時間將三韓州的事情給梳理了一遍,將一些行政方面的布局給安排下來,現在三州雖然已經被李愔掌控,但是民心還不穩定,所以前期的目標主要是安定民心,然后在大力支持唐商在三州內興辦工廠,當然了,這些工廠都是與民生相關的輕工業,而且對于雇傭的當地工人,也都給予相當低的工錢,反正只要保證餓不死人就行了。
辦完了這些事后,李愔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最后除了在三州設立了刺史之外,還將王安與陸洪也暫時留在這里,兩人都是李愔的心腹,而且又都有大才,有他們在這里坐鎮,李愔也能放心的離開了。
處理完這些之后,李愔立刻帶著金勝曼乘著齊王號,由一支小艦隊護送著回到登州。而他剛回到王府的時候,文心又將一封長安送來的書信交給他,這是王子豪送來的,主要是把楊暕病逝時的情況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原來在一個月前,楊暕再次突然發病,雖然經過孫思邈的極力搶救,可藥醫不死人,楊暕已經病入膏肓,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所以最后還是回天乏術,前隋最后一個皇子也終于落下了生命的帷幕,而蕭皇后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死去,也是悲痛欲絕,甚至當場還昏死過去,由此可見,她也并不像當初她自己說的那么豁達。
不過楊暕在去世之時,卻特意叮囑過,暫時不把他去世的消息告訴李愔,因為他知道,當時正是李愔掌控新羅和百濟的關鍵時期,所以他不想讓李愔因自己去逝的事而分心,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楊暕去世一個月后,李愔才接到楊妃送來的消息。而這時李愔剛好把新羅和百濟都已經平定。
而李愔看完這些后,想到楊暕直到去世還不忘支持他在海外的開拓,當下再次悲從中來,眼淚也涌了出來,而旁邊的文心看到夫君悲痛的樣子,也是走過來輕聲安慰,并且掏出手帕為李愔擦拭眼淚。
楊暕的送葬隊伍果然如金勝曼分析的那樣,乘船順著黃河而下。第一站就到達了登州,主要是接李愔上船。而且送葬的隊伍只在登州住了一夜,第二天就立刻啟程。而李愔在見到楊暕的棺槨后,自然免不了再次痛哭一場,然后好生招待送葬的人。
而在為楊暕送葬的隊伍里,李愔見到了蕭皇后,只是這位一向精神健碩的老人現在卻一下子蒼老了十數年,身體也十分不好,若不是旁邊有南陽公主和楊妃攙扶的話,她可能連路都走不了。不過即便是身體再不好,她卻堅持送兒子最后一程。
蕭皇后在見到李愔這個最親近的外孫。總算是打起了一點精神,拉著李愔說一些家常話,可是說著說著,就又說到了楊暕身上,結果引得蕭皇后老淚縱橫,最后在南陽公主和楊妃的勸說下,好不容易才讓蕭皇后止住眼淚。
南陽公主楊暕同是蕭皇后所生。所以即便她已經是方外之人,但卻還是來為兄長送葬。而楊妃與楊暕更是感情深厚,李世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也同意楊妃隨同一起來為楊暕送葬。
另外李愔還見到了采兒,只是相比在長安時的活潑,現在的采兒卻是精神萎靡,整個人也憔悴的不成樣子,連話都少了許多,只是在見到李愔時,才又撲到他懷里大哭了一場。而且李愔聽楊妃說,前段時間采兒還大病了一場,這兩天才剛好。
除了蕭皇后這些女人外,另外蕭瑀也在送葬的隊伍中,整個隊伍的調度全都由他負責,其它還有一些楊氏子孫,比如那位李愔名義上的表哥楊政道,雖然他與楊暕并沒有血緣關系,但至少是名義上的子嗣,所以這次也是重孝披身。
本來李愔覺得蕭皇后他們坐了這么長時間的船,再加上蕭皇后和采兒的身體都不是很好,所以想讓他們在登州多休息兩天,可是蕭皇后卻執意不肯,按她的意思說,是想早點讓兒子入土為安,所以并不想在路上耽擱太長的時間。
李愔一看勸不住,只得帶著文心隨蕭皇后一起離開了登州,不過他卻將蕭皇后她們都請到自己的齊王號上,畢竟這艘船是特制的,不但更加堅固,而且也十分平穩,只要不遇到大風浪,簡直就和陸地上差不多,這樣也能讓蕭皇后和采兒感覺好一點。
送葬的隊伍之中彌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氛,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李愔更是不必說,只要沒什么事,就和文心一直陪著蕭皇后,不過看到采兒悶悶不樂的樣子,李愔又不得不負責逗采兒開心,畢竟再這么下去的話,采兒的小身板可吃不消。
采兒和父親楊暕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深厚無比,所以父親的去世,對采兒的打擊可謂是十分巨大,再加上她又比較早慧,已經懂得生死概念,所以這一路上,幾乎再也沒有笑過。不過采兒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而且楊暕也去世一個多月了,再加上李愔又會逗小孩子,所以沒過幾天,總算讓采兒臉上恢復了幾分開朗,而楊妃她們看到這里也全都放下了心。
船隊一路南下,很快就到達了楊州。李恪本來就在離楊州不遠的上海,所以他早就在楊州等候了,另外還順便將楊廣的陵墓外圍修葺了一下。說起來楊廣當初也是被李淵以帝王之禮改葬的,所以這陵墓的規格也是極高,只可惜前隋楊氏人脈凋零,并沒有人在此守陵。
李愔他們到達這里后,為楊暕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葬禮,楊州當地的官員聽說是前隋皇子來此下葬,再加上有李恪和李愔以及楊妃隨行,自然全都不敢怠慢,派出不少人幫著張羅,有什么要求只需要提出來,他們全都得照辦。
楊廣陵墓的地宮并沒有封死,這本來是為蕭皇后留的,畢竟夫妻兩人肯定是要合葬在一起的,只是沒想到第二個葬進來的竟然是楊暕,而蕭皇后在看到丈夫和兒子并排放在一起的棺槨時,更是放聲痛哭,連李愔都勸不住,最后還是因為蕭皇后年紀大了,身子又差了許多,結果體力不支暈倒在地,這下把所有人都嚇的不輕,七手八腳的把蕭皇后抬回去,請大夫看過之后,好不容易才醒過來。
葬禮結束之后,李愔安排所有人到楊州休息幾天,畢竟自從楊暕去世后,所有人都沒好好休息過。不過剛在楊州住下的第二天,楊妃就把李愔叫了過去。
李愔他們住的是李恪在楊州的別院,李恪這段時間一直在上海,清閑的時候也會來楊州住一段時間,所以就讓人買了座莊園,占地面積極大,他們一行人住進去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當李愔來到楊妃住的院子,進到臥室之后,只見楊妃眉頭緊鎖的坐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李愔時才讓他坐下道:“六郎,你應該發現你外祖母的身體差了許多了吧?”
李愔聽后也是一臉沉痛的點了點頭道:“舅父的去世對外祖母的打擊很大,再加上她老人家的年紀也大了,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
李愔的話沒有說下來,不過只要有心人就能看的出來,蕭皇后的身體真的出問題了,不過想想也很正常,畢竟她都是近八十的人,再加上喪子之痛,這種打擊誰也受不了。
而楊妃聽后也是長嘆了口氣,似是對李愔又似是自語道:“當初母親與二哥初次相遇時,表現的極為豁達,似乎真的看透了生死一般,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母親她只是怕二哥愧疚,所以才故意表現出對生死的豁達。”
楊妃說話的聲音極低,但是李愔卻也聽的十分清楚,只是他聽完也是也長嘆一聲,心中卻也有一個猜想,那就是當初舅父楊暕也許早就看出蕭皇后是故意裝出來的豁達,不過卻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他的時間不多,只想多看看母親的笑容。
“六郎,再這樣下去不行,你外祖母的身體肯定吃不消,你有沒有辦法讓她散散心?”楊妃接著又道,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鬼主意最多,所以才提出這么一個難題來。
不過李愔聽后卻是苦著臉道:“母妃,這個可真是難住兒臣了,外祖母這可是喪子之痛,怎么可能輕易恢復?”不過說到這里時,李愔倒真的想到一個辦法,當下露出一絲喜色的道,“母妃,不如這樣吧,既然外祖母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那干脆就在登州住一段時間,我接下來也沒什么事,就天天陪著外祖母,再加上有丑丑這個開心果,想必能讓外祖母的心情好很多。”
一聽李愔提起丑丑,楊妃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現在丑丑都快十個月了,已經會叫人了,正是最可愛的時候,若是蕭皇后去登州的話,倒的確能讓她盡快忘記悲痛。
“這個辦法好,還是……”
就在楊妃也同意李愔這個辦法,剛想夸兒子兩句的時候,忽然李恪慌慌張張的闖進來,對楊妃和李愔大喊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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