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姨娘心里對表妹劉憐霜的心思是一清二楚,也知道婆婆是有意的。只是老太太和國公爺這時候還不肯松口,丈夫也并沒有對這兩個眼高于頂才貌雙全的表妹生出別的情思,所以才暫時還沒有提起。因便笑著對劉憐霜道:“喲,妹妹別生氣,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這人,慣是這樣的,我哪一年不給他做十幾個荷包?也不用幾個月,就見不著影兒了。妹妹若是心里不痛快,我那里恰巧有一個剛繡好的,便給了妹妹消氣如何?”
劉憐霜冷冷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不過白說一句,一個荷包罷了,姨娘記著一年做十幾個,我可記不住,又是什么珍奇東西?咱們女兒家在這方面是最用心的,區區一個荷包,算什么?”
蘇名溪絲毫不將妾侍和表妹的這番唇槍舌劍放在眼中,坐在老太君身邊,笑道:“說起荷包,倒要將今兒遇見的事說給老祖宗和太太聽聽,不是我自己親身經歷了的,真是怎也想不到世間竟會有如此無恥之人。”因就將在小王村經歷的那件事說了一遍,蘇老太君和劉夫人常年在這大宅門中,經歷的勾心斗角陰謀詭計不少,但是這樣的鄉鄰生活卻不多,當下聽得津津有味兒,又替付老太太嘆息,又咬牙罵了那潑婦一通,又替連氏可憐,待聽說蘇名溪將身上十幾兩銀子送了給她,劉氏便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樣好事是該做的。霜丫頭也別惱你哥哥,這樣行善的事,也替你積一份德。”
劉憐霜最是伶俐精明,此時忙笑道:“姨媽也太小看我了,剛剛都說了是白說一句,若我遇見這件事,莫說一個荷包,就是頭上這首飾,少不得也要舍去幾件。”見劉夫人直點頭,她便看向蘇名溪道:“只是有一樣,哥哥怎么不做主讓那付家休了這不懂事的河東獅?若說兇悍一些也就罷了,竟然連婆婆都不奉養,便是律法也不容的。”
蘇名溪笑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幫到這份兒上就行了,那付家若想休妻,難道不能自己休么?何必要我做主?若他不想休妻,我偏逼他休了,只怕還要把我恨上,如今讓老太太在連家住著,諒那潑婦不敢不給錢,倒是能幫襯幫襯連家,豈不是兩全其美?”
劉憐霜笑道:“到底還是哥哥是辦過大事的,思慮的周詳,可不就是這樣說的?”
楊老太君也笑道:“今兒你這事辦得很好。只是俗語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日后你少不得再去那村子兩趟,看一看連家情況,若她哥哥嫂子真不出銀子,不妨好好教訓教訓,這人得是狼心狗肺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做出這樣人神共憤的事來?”
蘇名溪連忙答應下來,他自己也不知為什么,就是喜歡去那個安靜寧謐的小村莊,每次看到阮云絲,都覺著心情十分放松舒暢。因又陪著說了一會兒話,忽見外面丫鬟一疊聲叫“小少爺”,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跑過來,一頭拱進蘇名溪懷中,叫著“爹爹抱,剛剛看見兩只大狐貍要剝皮,小白不敢看。”
當日阮云絲逃婚后,皇上震怒,若不是膝下沒有適齡公主,只怕蘇名溪就要做了駙馬。后來還是皇帝給做主賜的婚事,將鎮遠侯的嫡孫女許配給他,這女子倒也是個賢淑的,只可惜命薄如紙,進門后只生了個兒子,便血崩而亡。從那之后蘇名溪就再沒有續弦,不過是把廖氏還在時母親替他納得兩個妾給抬了做姨娘,雖是妾侍,卻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如今家下事多是劉夫人經管著,袁氏打打下手。另一個姨娘蕭氏卻也是個病秧子,一次染了風寒后,身體便徹底虛了下去,因國公府是寬厚人家,倒也不曾薄待了她,即便如此,也不過是慢慢捱日子罷了。
這孩子就是當日廖氏留下的,大名叫做蘇季白,因為孩子出生便是富貴,所以蘇名溪也沒為他的名字絞盡腦汁,小名兒就是隨便從名字里取了一個字配上小字,變成了小白。家里人也不覺得什么不妥,倒覺著十分可愛貼切,因為這小家伙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粉雕玉琢的模樣宛如一個小金童,就連皇帝也十分喜歡,算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小貴人。
“你去廚房那種地方做什么?”
蘇名溪很是喜歡這個兒子,然而心知家中的長輩們都把小白當做心尖上的寶貝一樣寵著,最起碼表面上是這樣,因此他一向對這孩子十分嚴厲。然而蘇季白雖然怕他,卻也就喜歡粘著他。反而對把他高高供著的袁姨娘和劉憐霜等人十分疏遠,有時候甚至會不客氣的罵她們。雖然每次都會被父親訓斥。
“我看到兩只大狐貍,就跟了去,看見他們要給大狐貍剝皮,就跑回來了。爹爹,大狐貍是爹爹射箭殺掉的嗎?”蘇季白的大眼睛骨碌碌轉動著,蘇名溪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不是說過了嗎?你現在還太小,不能跟著爹爹出去射獵,等到你學了騎馬射箭,那時候就可以跟爹爹一起出去了。”他在兒子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然后把他放在地上,一旁的袁姨娘立刻知機湊上來,伸出手就要去抱蘇季白。
蘇季白瞪了她一眼,礙于爹爹在面前,終究是不敢罵,于是便一口氣跑到了蘇老太君身邊,沖蘇老太君的大丫鬟染香伸出手叫道:“姐姐抱,爹爹壞,都不抱小白。”
染香一笑,伸手抱起他放在蘇老太君身邊,見他兩只小短腿在榻邊晃蕩著,她心中就想著誰說小孩子不懂事?這小少爺分明就是聰明伶俐的可怕,知道誰是真心寵著他,誰是假意逢迎他,甚至用他來爭寵。
“雖說是嚴父慈母,你也不要對孩子太嚴厲了,叫我看,小白什么都懂。現在他還小,用你這老子抱,等他大了,你就是想抱他也抱不成。”蘇老太君摩挲著重孫子的腦袋,笑瞇瞇對蘇名溪道。
“可不是,妾身也經常和我們爺說這些話,只是他再不肯聽,哥兒又偏偏喜歡纏著他。”袁姨娘在旁邊笑著打趣,她只是個姨娘,論理沒資格在這壽寧院中的正堂立足,然而因為蘇名溪未續弦,她又好歹是劉氏的幫手,出身也不錯,因此倒也每日里和劉氏一起晨昏定省,也沒人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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