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吟玉捏了他的小臉蛋一下,呵呵笑道:“喲,你個小東西就護著你爹爹吧,下次他要打你,別想著姑姑來幫你。哼!我這就叫做胳膊肘往外拐了?不過是口頭上說說,我也的確是不知道,才來問你爹,這叫不恥下問,懂不?”
蘇名溪臉色一黑,他還真不知道,妹妹來問自己問題什么時候竟成了“不恥下問”,因哼了一聲道:“嗯,我竟然不知,難道去西北勞軍之后,妹妹竟然得了什么奇緣機遇,幾天功夫就成名滿天下的才女了嗎?把你哥哥我都不放在眼里了,還不恥下問。”
蘇吟玉吐了下舌頭,挽著老哥的胳膊笑道:“哥哥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這小女子一般見識,妹妹一時間用詞不當,這里給你賠禮了,只是你別吊胃口,快和妹妹說說,為什么甄尚書那大傻瓜不先動作,把事情定下來?哼!我才不信他是好心的給哥哥可趁之機呢。”
蘇名溪笑道:“他自然不是給我可趁之機,只是圈禁獵場,建行宮,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你以為就是咱們國公府蓋座園子,說干就干嗎?上萬戶百姓,要怎么遷徙?遷徙去哪里?那么大的地方,要怎么安排劃分,這些都是大問題,沒有個一年半載,就是這些準備工作都弄不完了。所以皇上最后又收回旨意,一則固然是因為我的話讓他老人家動了惻隱之心,二來,也是皇上意識到這項工程怕是要耗費巨大曠日持久。”
蘇吟玉皺了下鼻子。咋舌道:“的確,哥哥這樣一說,這工程也太浩大了,不過就是建個行宮而已。”她說完。就聽掃書也道:“不管是工程浩大還是皇上動了惻隱之心,就是皇上收回旨意這種事情,小的就是頭一次聽說。古往今來,哪有皇帝下了旨意又收回的啊……”
不等說完,便聽名硯笑道:“也不能這樣說,從前皇上御筆朱批斬首示眾的犯人,一旦發現是冤案,不也常有刀下留人的事情發生嗎?雖說大多是戲里,但總歸是發生過這樣事情。才會被人編成戲曲。有些事,皇上即使一時間不好意思收回旨意,但是過后明里暗里,其實也等于是把那道旨意廢了,只不過像咱們皇上這一次。這么快就收回建行宮和圈禁獵場的旨意,的確很少見罷了。”
蘇名溪笑道:“你們說的不錯,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能顯示出皇上是有道明君。”
蘇吟玉撇撇嘴道:“是啊,有道明君,只是皇上這次終究損了顏面,這一切都是因為哥哥而起,妹妹只怕到時候皇上心里不痛快,又要拿哥哥作法。”
蘇名溪哈哈笑道:“為兄多謝小妹關心。不過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昨日早上皇上把我留在御書房,的確是要拿我作法,但我一句話,就讓皇上轉怒為喜,嘿嘿,這件事情嘛。就此揭過了。”
蘇季白小同志崇拜地看著自己老爹,他最喜歡聽爹爹這種扭轉乾坤的故事,忙攀著他的大腿叫道:“爹爹說了什么話?讓皇帝爺爺那么高興?”
蘇名溪見妹妹和兩個小廝以及兒子欽佩的目光,心中也小有得意,呵呵笑道:“也沒什么,我只是和皇上說,雖然一時間損了點顏面,然而卻贏盡天下民心,百姓們是絕不會認為這是皇上出爾反爾,反而會更加贊頌皇上愛民如子的圣德。”
“哇,哥哥果然狡猾,這句話可不是正對了皇上的胃口呢。”蘇吟玉拍了幾下手掌,忽見小白握著小拳頭一揮,大叫道:“爹爹好棒,爹爹好厲害,嘿嘿,下次我見到阮姑姑,一定要把爹爹這件事說給她聽,嘿嘿,天下間再沒有比我爹爹更聰明更厲害的男人了。”
蘇名溪面色一僵,眼中悵然一閃即逝,抱起小白訓斥道:“混賬東西,還想著偷跑出去嗎?下次再敢干這種事情,我就把你的腿打斷了,連你阿峰哥哥也一起責罰,看你還敢不敢偷跑。”
小白撅著嘴巴,聽爹爹說的嚴厲,也不敢還嘴,只是委屈的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在他小小孩童的心思里,實在不能理解為什么爹爹和阮姑姑明明是好好兒的,可怎么轉眼間就變成了陌路人呢?甚至連自己和阿峰哥哥都受了牽連,也不能隨便去阮姑姑家了。
蘇名溪看到兒子委屈的表情,又何嘗不心疼?只是他和阮云絲今生卻是有緣無分,這一點無論如何改變不了,既如此,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藕斷絲連,也不過是徒增兩人痛苦而已。
正在心中感嘆著,忽然就聽外面“咚咚”腳步聲響,人還不等進門,王彪那大嗓門便嚷起來:“爺,爺,您快去看看吧,忠信侯府這下子可真是熱鬧了,嘿嘿嘿,被好幾家債主堵著門要債呢。”
隨著話音,王彪一步踏進書房,看到蘇吟玉也在,這大漢嚇了一跳,訕訕道:“姑娘怎么也在?這……這……小人委實不知,實在是冒犯了……”
蘇吟玉搖頭道:“無妨,只是王大哥,你剛剛說什么?忠信侯府?可是阮府?他們……被人堵著門要債?這是哪里傳出來的流言?也太好笑了吧?”
王彪咧著嘴笑道:“不是流言,是小人親眼所見,好多人都聚在忠信侯府門口看熱鬧呢,有幾個婦人在侯府院里大罵,可是竟沒有被趕出來,姑娘想一想,這可不是他們侯府真欠了人家的錢?不然的話,就算那些刁婦膽子再大,又怎么敢去侯府撒潑?”
一番話說得蘇名溪和蘇吟玉都呆住了,忽聽蘇吟玉冷笑道:“她們侯府竟然也有今天么?哼!這當真是報應不爽。”她還根本不知道阮云絲就是當日逃婚的阮明湘,所以對忠信侯府自然是恨之入骨。
蘇名溪卻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時間,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過了好半晌,他方站起身向外走去,聽身后妹妹喊住自己,他便淡淡道:“不管怎么說,我如今和阮兄也已經冰釋前嫌,他們家遭了這種事情,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怎么說那是侯府,就任由一群潑婦放刁撒潑,傳出去什么名聲?”
蘇吟玉眼看著哥哥走了出去,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的,只好跺腳道:“這真是……真是……哥哥也太仁義了,丟人是丟他們的,又不是丟國公府的,你著急個什么勁兒?”
皇上收回了圈禁獵場建行宮的命令,鄉民們高興過后,就又恢復了平靜地日子。
云溪織染廠得以保存,阮云絲高興得很,只是有一件為難事,就是流錦當日替她買下的那塊地皮,若說這個時候兒不要了,她絕干不出這樣沒道理的事情。因此到底還是咬咬牙,讓鐘南拿了三千兩銀票送過去,自己也只能安慰自己道:也不一定那塊地皮就沒有用,萬一將來事業做大了,為方便給流錦供貨,恐怕還是要去京城建廠子呢,這塊地皮可不就派上用場了?”
但這件事在她想來,就算實現了也需要很久之后,暫時還不能去想它。
云溪織染廠保住了,各種織機的數量在穩步增加,印花機現在都做出了兩臺,現在李懷風做的第三臺印花機,正在研究活凸版,如果能研究成功,那就等于一臺印花機可以利用不同凸版而印出更多的花樣來。
所有的一切,都是穩中有升,蒸蒸日上。
所以阮云絲覺得,向村民們兌現諾言的時機來了。
當日她是為了錦緞產量,所以才雇傭了那些對于織錦比較熟悉的傣依族女工,為了安撫鄉民們,她就答應過,只要廠子上了軌道,一定也給她們做工織錦的機會。
一連經過了好幾天,終于在十里八鄉中又招了三十名女工,接著阮云絲就將她們送到廠子里,安排專門的人培訓,染房和制機房那邊她卻沒有添人,她是以織錦為主,染房制機房其實只是輔助,這些人手目前足夠用了。除非將來生產繼續擴大,彩絲和機器供不應求,那時再擴大也不遲。
這些從鄉民中挑出來的女工個個都憋著一股勁兒,想著阮姑娘之所以優先雇傭這些傣依族的女人,還不是因為她們比我們更熟悉織錦,又夸她們心靈手巧。哼!大家都是女人,就不信我們中原女人還比不上她們這些外族的。這倒不是歧視嫉恨,而是一種“不爭饅頭爭口氣”的心理。
對于這種良性競爭,阮云絲自是樂見其成,她還想著將來廠子里的傣依族女工和中原女工的數量相當時,看看一年中搞幾個競賽呢,這樣既提高了產量,又有趣味,不然織出的錦緞雖然是錦繡繁華,但是織錦這個過程其實是很枯燥的,用一些小小的手段來提高工人們積極性,何樂而不為。
因見那些新招收的女工也漸漸上手,這兩日阮云絲就又把樓蘭黃鶯鐘秀碧秋等留在家中,五人繼續織那預備給太后賀壽的寬面妝花錦,這些日子見縫插針的工作,錦緞已經織出了五匹,卻是五鳳朝陽配著富貴牡丹的圖案,因為里面加了銀絲金絲線,更顯光華燦爛流光溢彩。。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