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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問就一邊在心里思忖,暗道能讓她親自到這里來,這事情必定非同小可,不然的話,以她的性子,是寧愿和國公府老死不相往來的吧?只是究竟會有什么樣天大的事情,倒讓她這樣放下身段過來呢?
小公爺倒是一點兒也沒往歪處想,這個實在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阮云絲若是回心轉意,怎么還不能暗示自己?又何必跑到妹妹這里來?就算過來了,見自己也到場,蘇吟玉就更不該讓她把事情對著自己說開,那豈不是讓阮云絲下不來臺嗎?
正想著,便聽阮云絲開口道:“也好,既然蘇公子也過來了,這倒是湊巧,我沒別的事,就是秀丫頭,上次公子也看到了……”因將鐘秀的事情說了一遍,她沒有多說什么,但這些已經足夠蘇名溪明白發生什么事情了。難怪阮云絲親自前來,她一向將鐘秀看做妹妹一般,既然對方不肯嫁入豪門,又有了鐘情的對象,阮家卻因此而承受著那么大的壓力,她不親自過來,這事情要拖到什么時候才能解決?
因便訝異道:“鐘姑娘的容貌可說是傾國傾城,這么多人求娶,她竟真的毫不動心?只喜歡掃書?”
阮云絲沉沉笑道:“正是這樣,不然我也不會冒昧前來打擾,這件事還要請公子問過掃書的意思再做定奪,若是掃書不肯,萬萬不要逼迫他,我知道你們府中的規矩。奴才的婚事若是主子要過問,就連爹媽也不能阻攔的。所以我不想公子以勢壓人,我既然讓秀丫頭自己選擇,又怎么能對掃書不公呢?”
這番言論也是與眾不同的,在蘇名溪和蘇吟玉想來,奴才們的婚事,主子要么不過問。就算過問了做主了,這也是天經地義的,奴才們也定是心懷感激的,當然,像是初雨和掃書這樣主子面前的心腹丫頭小廝,他們看上了誰,求主子指了,這也是毫無問題的,至于對方愿不愿意,卻不在主子們的考慮之內了。
阮云絲卻是連一個奴才也這樣的尊重。怎么不令蘇吟玉訝然。蘇名溪倒是沒有多大驚訝,這兩年的相處。他早知道阮云絲是什么人,若不是這樣奇怪的想法,當日她也不會逃婚,如今早已是自己的妻子了。哪里還會在妹妹這里客客氣氣的如同朋友一般聊天交談。
心下長嘆,自思也正是這樣的阮云絲,才讓自己心心念念一刻不能忘懷吧?若是她只和平常的大家閨秀一樣,又哪里能惹出自己這千萬縷情思?正想著,見阮云絲站起身。竟是又要告辭離去,他想起自己來蘇吟玉這里的目的,連忙道:“阮姑娘且慢。我也恰巧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知道。”
“哦?什么事?”
阮云絲復又坐下,疑惑地看著蘇名溪,卻聽蘇吟玉笑道:“我說哥哥從不來我這里的,怎么今日卻忽然過來了,敢情也是想托我傳個口信吧?只是沒想到正主兒也就坐在我這里呢。”
饒是蘇名溪定力超群,此時也不覺臉上有些發燙,因忙咳了一聲,接著便正色道:“胡說什么?來你這里自然是有別的事情,只不過看見阮姑娘,才想起這件事。小白呢?他成日里念著阮姑姑,怎么這會兒卻不見?”
蘇吟玉笑道:“去族學了,若是知道阮姑娘來了,這小子怕是立刻就要逃課,幸而他不知道,初雨你吩咐下去,阮姑娘來了的事情,都不許說出去,讓那小祖宗聽了,還不知要怎么來鬧我呢。”
她說完,阮云絲和蘇名溪都忍不住笑起來,想起小白的古靈精怪,對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阮云絲心中也是有些想念,但她注定和蘇家是不可能有什么關系的,現在還能坐在此處,已經是人家寬宏大量的結果了。[www.mhtxs.cc超多好]
這里就將話題導回正題,問蘇名溪究竟有什么事,卻聽他正色道:“前些日子貴云和江南織造進貢了錦緞,太后又聽幾位進宮的姑娘盛贊你正在織的錦緞,不由得動了心思,命人去外面幾個大布莊買了最上等的錦緞過來,雖然不如進貢宮中的,卻也別有一番風致,因此太后和皇上說起,皇上大概就想起了當日在你那染廠里的事情,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冒出了個點子,要讓民間和江南織造貴云一起,舉辦什么斗錦大會,名列第一的布莊,除了豐厚的賞賜外,還可以獲得皇上御筆題匾,外加宮廷供奉一職。”
“什么?”
這幾句話可真是石破天驚一般,蘇吟玉也就罷了,單純覺得這事兒好玩而已,所以大感興趣。但阮云絲心里卻明白,這斗錦大會是個什么樣的分量,如今民間的宮廷供奉只有貴云和流錦,,這樣一來,別的布莊定然要摩拳擦掌積極備戰,而貴云和流錦也將面對著巨大地壓力了。
“嗯,我今日急著回來,就是因為這件事,過不了幾天,想來這消息便會天下皆知了。這次大會應該是甄尚書那邊的人來辦,但阮姑娘也不必擔心,皇上和太后都是興致勃勃,到時皇后嬪妃以及太后皇上大概都會親臨現場,諒評委們也不敢營私舞弊。”
阮云絲站起身,鄭重施禮道:“多謝公子了,我一定會好好準備。”她知道,這件事自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的,消息一出,定是天下布行震動,若是自己這時候倒縮頭了,無異于將流錦推到了刀山上一般。
蘇名溪也連忙站起身,笑道:“姑娘在這方面真是天人一般,其實也用不著我透露這消息,不過,早兩日準備總是好的。我對姑娘有信心,但俗語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怕這一次,天下的織染行當和布行,都要削尖了腦袋全力以赴了,姑娘也不可大意。”
阮云絲笑道:“我明白,多謝蘇公子。”說完便再次告辭,這一回蘇名溪和蘇吟玉可沒有了挽留理由,直將她送到角門外,看著她上了馬車去了,兄妹兩個方轉身回來。
“哥哥對阮姑娘,還是念念不忘么?”
蘇吟玉看著蘇名溪,吟吟笑道:“妹妹覺著,阮姑娘也未必對哥哥無情呢,何不……”
蘇名溪搖了搖頭,四下里看看無人,這才苦笑一聲道:“妹妹你不知道,我心里卻清楚,她的確未必對我無情,只是這份情大不過她對自己那份事業的渴望,她太向往自由了,把大宅門視作束縛她的監牢,妹妹,你會因為監牢里有你喜歡的人,就去坐牢嗎?”
蘇吟玉想了想,搖頭失笑道:“哥哥這比喻真是新穎,唔,雖然我現在是肯定不會的。但,難道不聞情到深處無怨尤?如果真的情到濃時,也說不定啊。更何況,咱們國公府怎么就成監牢了?又不會禁錮她的自由。”
“若是她嫁了進來,家里人還肯讓她拋頭露面去她的廠子里指導織錦么?”蘇名溪搖搖頭,又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就這樣吧,有緣無分,多想也是枉然。如今她既然開心快樂,我倒也不必非要強求。”說到這里,他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然,馬車早已消失無蹤,連角門甚至都看不見了,只有那個奇異的女子,在他心頭如紅薔薇一般熱烈盛放著。
若你是一株花,能看到你這樣的怒放,我便于愿已足,呵呵,妹妹剛剛說情到深處無怨尤,恐怕,真是半點兒不錯。
“哥哥這樣好的男人,唉!老天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對待你?”
蘇吟玉真是為自己的哥哥不平,明明怎么看,這都是絕世好男人,怎么情路上就是這樣坎坷呢?想到剛剛蘇名溪掩飾說是找自己有事,但后來他自己卻說漏了嘴,說就是為了斗錦大會的消息來的。這種低級錯誤本不該是哥哥應該犯的,可見他在阮云絲面前,向來心如止水般的定力也是亂了方寸。
這里兄妹兩人走到岔路上,便各自分別,蘇名溪來到書房,見名硯和掃書正在門外嘀咕什么,見他過來了,兩個小子便眉花眼笑地迎上來道:“爺去三姑娘那里,倒真是巧的很,怕是見到什么人了吧?”
“滾,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和爺沒大沒小的打機鋒。”
蘇名溪冷哼一聲,心中卻暗暗好笑,心道妹妹還三令五申呢,得,現在消息就已經是全府皆知,還指望著能瞞得過小白那小鬼頭?別做夢了。呵呵,那小家伙一旦知道,還不知要纏的她怎樣煩惱呢。
一邊想著,就對掃書道:“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名硯在門外守著,若是沒什么要緊人事,一律不許進來。”
說完走進書房,掃書這里見爺的表情鄭重,心中不由得也惴惴不安起來,忙收了嬉笑表情跟著進去,待見蘇名溪在書案后坐下,他才站定了,小心翼翼覷著對方的臉色,輕聲道:“爺……特意叫小的過來……是……是為了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