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一直都在忠心耿耿的辦事。”
謝天的回答不卑不亢:“自從受守備委派來到臺灣,謝天無時無刻不在勉勵自己努力,以不辜負守備期望。”
“那你為何始終未有消息?”丁云毅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謝天從容地道:“初到臺灣,謝天人生地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一切唯有靠自己。后來結識了一些紅夷和干臘絲的傳教士,情況這才略有好轉。眼下謝天混跡于這樣泰西人中,日日周旋,收集情報,哪里有空給守備發去消息?”
丁云毅凝視謝天一會:“你收集到的情報呢?”
謝天轉身,打開一只木箱子,翻出上面衣服,在最底層拿出一疊紙來,遞到了丁云毅的面前:“請守備過目,臺灣紅夷的所有長官,領兵隊官名字、性格皆在于此。乃至紅夷在臺灣有多少兵馬,多少武器,各自駐防何處也無不記載的清清楚楚。”
丁云毅大喜,接了過來,仔細看,果然記載的再清楚不過。甚至連紅夷各隊站崗、交接時間也都有記錄。若是有了這份情報,自己對臺灣的一切便都了如指掌。
翻了幾頁,卻看到下面的幾張紙上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圖案,丁云毅有些迷惑。
“這是熱蘭遮城。”謝天幫他解開了這個疑惑:“守備請看,熱蘭遮城各處備防如何,有多少人在把守,堅固處在哪里,薄弱處在哪里,圖上都已經標明了。”
丁云毅手里握著這份珍貴無比的情報,一時居然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這樣詳盡的情報,一旦自己對臺灣展開攻擊,將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可以說臺灣戰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會燃起,但自己卻在那么早的時間里便已經掌握住了勝利的天平。
弄到這樣的情報,謝天不知付出了多少的艱辛和努力,但就在剛才,自己還懷疑謝天是否已經背叛了自己。
甚至,自己還一度想要了謝天的命......
“你,辛苦了。”過了半晌,丁云毅這才緩緩說道。
誰想到謝天竟然跪倒在了地上:“東時先生乃是我的恩師,不幸死在鬼王丸的手上,守備為恩師報仇,便是謝天的再生父母。謝天的這條命都是守備的,何來辛苦二字!”
“起來,起來。”丁云毅急忙把他扶起了起來,心中感動,讓他坐了下來,問了一下臺灣情報,話鋒一轉:“郭懷一此人如何?”
謝天想都未想:“這人以豪邁義氣著稱,在當地人中很有名聲。他恨紅夷,但卻又拉攏干臘絲人,其意無非是想以干臘絲人來對付紅夷。但在我看來這樣做法實在欠妥,干臘絲已為紅夷所敗,他現在這么做,紅夷無非是看在鄭芝龍的面子上這才不和其計較,一旦將來有了什么事情,只怕會給他帶來災禍。”
這個分析和丁云毅心里想的是完全一樣的。
用外國勢力來對付外國勢力,必須在這兩方勢力完全對等的情況下才可以實施。而現在這一條件根本就不成熟。
“紅夷呢?你是怎么和康迪鈕斯還有馬爾科拉上關系的?”丁云毅在那沉吟一會問道。
謝天立刻回道:“我初到臺灣,想著要在這里發展,絕然離不開紅夷,因此偽裝成了教友,去了康迪鈕斯的教堂。因為我出手闊綽,給教堂的布施也多,因此康迪鈕斯很快便注意到了我。有次他的教堂需要整修,找到了我,我一次性的便拿了二百兩銀子出來,有了這么一大筆的銀子,教堂非但得到了整修,而且比以前更好,從此后康迪鈕斯便把我當成了他的朋友。”
丁云毅笑了,銀子,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外國永遠都是最有利的武器。
“康迪鈕斯和紅夷總督普特曼斯也是好朋友,有一次便把我引見給了普特曼斯,很快,普特曼斯也對我相當信任了。我幾次進出熱蘭遮城,因為有了普特曼斯和康迪鈕斯的關系,一路暢通無阻,我也便悄悄的記下了熱蘭遮城的部署。”謝天接著說道:
“后來,我在紅夷中有了一些名氣,干臘絲傳教士馬爾科也悄悄找上了我,說他的教堂也同樣需要整修,意思是想請我也拿一些銀子出來,我便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自這之后兩家人也都對我都敬重得很。”
“好,做得好。”丁云毅贊不絕口:“謝天,你天生就是做這一行的。銀子只管使了勁的用,這次我隨薩羅齊神父一起來的,此次賺到的銀子,我全部留給你,不用替我省。對了,我再把段三兒給你留下,當做你的下屬,替你跑腿傳遞消息。”
謝天正缺人手,一聽守備這樣說求之不得。
丁云毅忽然問道:“鄭芝龍兩次大規模向臺灣輸送拓荒百姓,眼下這些人情況如何?”
“情況不是很好。”謝天皺了一下眉頭:“鄭芝龍給了他們銀子和牛,但這都不是無償的,他們要交的稅收也比別人要高。中部地區的還算好些,但大員一帶紅夷控制勢力范圍內的,狀況便要凄涼許多。有些人已經動了回家鄉的心思,但既然來到了臺灣,哪里還能那么輕易回去?即便鄭芝龍肯,紅夷也不會答應。”
丁云毅在那想了一會:“有沒有可能從他們中招募到一些青壯勞力,拉到我的澎湖去?”
謝天一怔,接著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招募只要多出些銀子也不是難事,但問題是如何運出去?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船?怎么瞞過紅夷?”
說到這他停頓了下,眨巴著眼睛想了好久,忽然道:“辦法或者倒有一個。康迪鈕斯神父。”
丁云毅立刻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通過康迪鈕斯神父來運送這些人嗎?”
“不錯,正是依靠此人。”謝天點了點頭,說道:“這人雖然是個神父,但卻非常貪婪,如果許以他好處,他或者便會答應。正好今晚他請我們吃飯,守備正可借著這個機會試探。”
丁云毅笑了起來:“今天我就去會會這個神父,看看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