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飛先指了指辦公室，又指了指走廊盡頭的衛生間，示意他先將茶水給送進去，然后去衛生間里等自己，看到林鴻飛的這個動作，小石連連點頭，激動的端著托盤的手都微微有些發抖，一張臉都激動的紅了。
沒讓林鴻飛久等，在衛生間里點上一根煙剛剛抽了兩口，小石就有些拘束的走了進來。
雖然明知道這對自己而言是個巨大的機會，但機會背后通常也隱藏著危機，看的出來，小石明顯有些緊張。
“小石同志是吧？你不用緊張，沒別的事，”林鴻飛將放在洗手臺上的煙盒拿起來，從中抽出一根煙遞給小石，笑容中略帶著一絲不好意思，“小石你也是辦公室里的老人了吧？”
林鴻飛的這句話正正的戳中了小石心中的癢癢處，小石雖然行政級別不高，不過是個副主任科員，可年齡卻是不小，在省委辦公廳工作了十多年，又是在辦公室這種上傳下達的地方工作，真的是可稱之為省委辦公廳里消息靈通的老人了，他心中更加明白，自己對這位林總最大的用處就是這一點，若自己想要跟人家攀上這么一點關系，也就唯有在這一點上做文章了。
“這可不敢說，不過說起來小石我在辦公室里也工作了十多年了，單位里的不少事情倒是多少也知道一些……”小石連忙笑著點頭，同時接過煙，可當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林鴻飛手中的煙盒上的時候。目光卻頓時一凝，手一抖，從林鴻飛手里接過來的香煙差點兒掉在地上：中華特供？
是特供而不是專供，這種中華特供香煙卻并不是那種專供給廳局級領導使用的專供煙，而是特供給副省部級以上高級別領導享用的特供煙，和專供中華之間的檔次差距拉開的相當大。這種特供煙小石自然是沒有機會接觸過的，但沒有接觸過不代表沒有見過。畢竟是在省委辦公廳里的核心部門里工作，雖然沒吃過豬肉可總見過豬跑，偶爾有同事搞到一兩根這種特供煙的時候沒少向大家伙兒炫耀這種特供煙如何難得和珍貴。這種作為“官場修養”的知識，小石的天賦不錯，看過幾次后就清楚的記住了下來。
知道了林鴻飛送給自己這根香煙的份量。小石望向林鴻飛的眼神再次發生的變化，雖然到現在他依舊不是很清楚林鴻飛和那位漂亮的女士的具體身份，但能夠隨隨便便從身上掏出這種煙抽的人……那這位林總的身份之尊貴，還用說嗎？
這一刻，小石心里忽然有種自己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想要痛哭流涕的暢快感。
“就是不知道林總您想要知道些什么？”
小石的痛快，讓林鴻飛很是滿意，這位倒是個聰明人。
“你們向主任……”林鴻飛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小石，“怎么感覺好像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
“你說向主任啊？”小石頓時恍然大悟，知道了林鴻飛關心的什么事情的他。這次終于徹底的放下了心來，如果林鴻飛想要向他打聽一些單位里的機密事情，哪怕他知道，也未必有膽子說，但若只是向主任個人的一些事。那就好辦了，咱們辦公室這邊誰不知道啊，他反而有些慶幸自己之前遇到了林鴻飛。
“向主任吧……”小石砸吧砸吧嘴，看上去似乎有些遺憾，“向主任人其實挺好的，就是有點時運不濟……”
當小石將向主任的情況撿著重要的向林鴻飛飛速說明了之后。林鴻飛心中的疑惑瞬間被一掃而空！
原來如此！
林鴻飛總算是明白了，敢情向陽向副主任對上東方小玲如此客氣，是因為他原來的靠山沒了！
向陽的靠山原本是省委的某位副書記……嗯，和省政府那邊一位省長下面還有至少七八位副省長的情況差不多，省委這邊的配置也是一位書記，然后下面還有若干位副書記來配合書記的工作，但在這幾位副書記之中，能夠進常委的只有兩到四位，那些不能入常的副書記，在省里的地位同那些不能入常的副省長的地位差不多……向陽的靠山就是這么一位沒有入常的、沒什么發言權的副書記。
但是這個沒有什么發言權，也只是針對省里的主要領導們而言的，對于省里這些處級和副處級的中下層干部們來說，這位副省級的副書記依舊是他們只能仰望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一位這么高高在上的領導，在辦公室里自然是需要有一位自己的貼心人的，之前向陽就是這位副書記的貼心人。
但是很不幸，就在兩個月前，這位副書記因為一些個人問題被調整立刻工作職務，不再是副書記了，之前還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同這位副書記搭上關系、正躊躇滿志的準備大干一場的向陽，愕然發現，自己辛辛苦苦好幾年，竟然一夜之間回到了解放前！
林鴻飛除了哭笑不得之外，也唯有佩服向陽的好運氣。
也難怪在這件事上向陽如此上心和激動，敢情是因為現在的向陽，處于藤蔓無支的狀態，作為一個辦公室副主任來說，這種情況自然是極其危險的……向陽這是想要借著東方小玲來攀上東方書記這顆參天大樹呢。
當然，一個小小的副處想要同一省的第三號人物攀上關系，那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大，向主任左思右想不得其所的時候，林鴻飛帶著他們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產品的出現，讓向主任豁然發現了這對自己而言是一個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明白了這一點，對于林鴻飛來說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想了想，林鴻飛從兜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記事本和筆，在上面寫上了一串數字遞給小石，“嗤啦”一下撕下來遞給小石道，“下班后打這個號碼。”
“嗯！”接過這張寫有林鴻飛電話號碼的紙條，小石深深的看了一眼，簡直恨不得將這個號碼記載自己大腦的最深處，然后將紙條折好，小心翼翼的將紙條放進上身襯衫的口袋里，重重的點點頭……他已經隱約的看到了希望……對于向陽來說，這是自己在領導面前好好表現一番、讓領導記住自己，進而作為自己進身之階的絕佳機會，可對于林鴻飛而言，他卻絕對不愿意成為別人的進身之階。
若是之前，對于向陽的堅持，林鴻飛定然是一頭的霧水，但是現在情況就不同了，林鴻飛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能夠搞定這家伙。
“林總，東方小姐，馬上要午飯了，要不要嘗嘗我們的機關食堂？”雖然談了一陣子沒有談出什么結果來，但向陽斷然不會因為公務而影響了私人感情，看著時間已經快要下班，主動向林鴻飛和東方小玲發出了邀請，“不瞞你們兩位，雖然是吃大食堂，但我們單位食堂大師傅的做飯水平還是很不錯的。”
“也好。”林鴻飛想了想，點點頭，隨口客氣了一句，“會不會太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沒想到林鴻飛竟然答應的這么痛快，向陽頓時大喜，他之前根本沒認為林鴻飛會答應的，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林鴻飛拒絕后去外面找個飯店吃點東西的心理準備，卻不成想林鴻飛竟然答應的如此痛快，連忙道，“我讓大師傅炒兩個拿手菜，不瞞你們兩位，我們食堂的那位大師傅可是很有兩手絕活的，當年為了請這位大師傅過來，領導們可是三顧茅廬的。”
林鴻飛忽然發現，似乎“不瞞你們”是向陽的口頭禪……賴秘書，晚上有空嗎？一起出來坐坐？”
林鴻飛？
盡管對林鴻飛的邀請感覺有些奇怪，但能夠同老板最重視的女兒和女婿加強關系，這個機會對于賴峰而言卻也是求之不得的。
如賴峰這般的首長秘書，哪怕是下了班之后的時間也被安排的滿滿的，按照原本的安排，今晚要同舜耕市的某位行局領導吃頓飯，但在林鴻飛的這個電話打過來之后，賴峰心里瞬間便決定將今晚原定的安排推掉，當即毫不猶豫的對林鴻飛道，“還真巧，今晚還真沒有什么安排，怎么？鴻飛老弟你有什么安排？”
“安排倒是沒有，就是想請賴哥你出來喝一杯，不知道賴哥你有沒有時間？”林鴻飛笑道。
“喝酒？好啊，”賴峰微微一頓，道，“正好，我哪里還有一瓶放了10多年的茅臺，今晚咱們干了它！”
放了10多年的茅臺，算不上什么珍藏，但也絕對是好東西，賴峰顯然是想要通過這個動作來向自己表達一個友善的信號了，聽賴峰如此說，林鴻飛不由得有些遲疑，“賴哥，沒必要吧？這么好的酒是不是有點浪費？”
“嗯？”
賴峰微微一愣，林鴻飛雖然說的隱晦，但賴峰豈能不明白林鴻飛這話的意思？微微一頓，向林鴻飛問道，“對了，林老弟，今晚出了你們兩口子之外還有誰啊？”
“還有辦公廳里的一位同志，在辦公室里工作，”林鴻飛微微一頓，跟著補充了一句，“是今天剛認識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