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果然就是林總，連這個都知道……”李煥增愣了片刻，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臉的苦笑。
是的，這段時間日本nissan汽車制造株式會社正在積極地同一汽集團進行接觸，接觸的核心就是想要將nissan的發動機賣給一起，平心而論，nissan的發動機雖然性能不錯，和一汽現在自己能夠生產的克萊斯勒488發動機還是有些差距，但問題在于，nissan發動機便宜啊，每一臺的發動機成本竟然比一汽自己生產的便宜差不多2000元，這絕對不能說是一個小數字了。
當然，這并不是主要的問題，一汽覺得nissan的技術合適，經濟性比較好，那誰也說不出什么話來，讓林鴻飛說出這番話來的原因在于，在nissan公司面前，一汽那位負責和nissan公司談判的副總的膝蓋立刻就軟了，不管nissan公司提出了什么條件，這家伙根本就不進行任何的反駁，只會唯唯諾諾，甚至直接就在發動機的進氣歧管罩上有著大大的nissan標志，這讓林鴻飛心中怎么能不惱火？和我們談判你們就唧唧哇哇、橫挑鼻子豎挑眼，和日本人合作，你們就連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現在倒好，竟然還好意思沖到我面前來談合作？
林鴻飛舉出的這個例子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哪怕是李煥增，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只是此時此刻，他還是一汽的副總，只好努力的為一汽辯駁，“林總，這個……日本nissan公司的發動機性價比比較好……”
“不見得吧？”林鴻飛哼了一聲，“這個發動機的性能只和我們公司的那臺排量的直列四缸發動機在伯仲之間。價格比我們公司的那臺發動機還要貴將近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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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都林鴻飛說了，聽到林鴻飛這話，周圍聽到對話的人全都一臉差異的轉過頭來看李煥增：你們一汽的腦子不好使么？
有反應快的已經開始“呵呵呵……”了，誰說人家一汽的腦子不好使來著？人家的腦子好使得很呢，這生意做得，呵呵呵……
李煥增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頓時直冒。
這個年代，雖然改革開放后進來的“蚊子和蒼蠅”對政府機關、國有企業領導們的影響越來越大。但終歸大家還是比較要面皮的，被人用這種眼神打量著，李煥增的屁股仿佛像是針扎的一樣，坐立不安，唯有強自辯解道，“林總。nissan公司的vg20發動機的最大功率可是有125馬力，你們的那個發動機的最大功率只有117馬力，提速性能要差一些……”
“老李，我好歹也算是一個搞發動機設計的，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行不行？咱們誰不知道發動機的功率只和車子的最高速度有關，在100公里以下的速度區間內，用到的最多的還是扭矩？那臺vg20的最大扭矩是多少？只有167牛米吧？我們的那臺發動機最大扭矩可是有180牛米……”說到這的時候。林鴻飛的表情似笑非笑：老李，還需要我說的更多嗎？
聽到林鴻飛這話，李煥增額頭上的汗水呼呼的往外冒：是了是了，這話拿來糊弄那些不懂這個的老百姓、官員們也就罷了，拿來糊弄林鴻飛？這豈止是關公門前耍大刀？真真的是貽笑大方了。
好在林鴻飛似乎也沒有過分為難李煥增的意思，只是呵呵笑著搖搖頭，“當然，和誰合作是你們的事。就算你們愿意花高價買小日本價高質次的發動機，那也是你們的是，不過老李，我想要對你說，你們一汽真不是一個好的合作伙伴，有這么一個珠玉在前，你讓我怎么相信你們的……嗯。誠意？”
李煥增無言以對！
不僅是李煥增無言以對，周圍的人也全都用充滿了鄙視的眼光望著他：是啊，老李，你們一汽能不能不要老是干這種惡心人的事？
嚴格說起來。其實那些此刻一充滿了優越感的目光來鄙視李煥增的這些國企領導、政府領導們，自己的屁股下面也未必干凈到了那里去，有東方系的那些“買辦系”們珠玉在前，這段時間大家正玩的嗨，只是再怎么玩的嗨，至少在明面上，大家總還是要裝出一副“人民公仆為人民”的樣子來，遮羞布總還是要的，哪里像是一汽的這些家伙，你看他們，連遮羞布都不要了。
“老李，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公司隨時歡迎同一汽老大哥的合作，但你們這位老大哥也不能總欺負我們這些小兄弟，對外的時候又膝蓋軟了，既然是老大哥，總要做出些表率來吧？”
林鴻飛的這句話，頓時如同一把刀子一般戳到了李煥增的心頭上，周圍傳來的低低的嗤笑聲，更如同在他心口上撒了一把鹽。
但這個時候沒有人管李煥增心里是怎么想的，林鴻飛表示出來的這個意思，讓周圍的許多國企領導以及地方政府的領導們都心動了：林鴻飛隨時歡迎同一汽這個不著調的老大哥合作？我們多少也比他們一汽著調一點吧？既然他們能夠和一汽合作，是不是也能和我們合作？
汽車的利潤有多大，看看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的發展規模和擴張速度就知道了，他們這么瘋了一般的在全國擴張“地盤”，非但資金鏈沒有斷裂，而且據說小日子還過的非常愉快。
當即便有人開始挖起了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的墻角，這人還是李煥增的熟人，二汽的楊堅林副總，楊堅林對林鴻飛笑道，“林總，一汽家大業大，眼睛長在天上，可我們二汽不啊，不知道我們二汽是否有這個榮幸同貴公司合作？”
就在半個小時前，楊堅林還在腹誹機械工業部在大驚小怪，折騰的大家不得安生呢，他們小小的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不就是參加了一個國外的車展么？何德何能，竟然讓大家伙兒都來捧他們的臭腳？但這一刻，他卻無比的感激黃毅黃部長的這個決定：如果不是如此，怎么能看到一汽被林鴻飛擠兌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楊堅林覺得今天值回票價了，更不要說林鴻飛還明確表示了可以擴大合作范圍。
“哦？”林鴻飛揚了揚眉毛，“當然。對我們公司來說，二汽也是老大哥，能夠跟老大哥學習，那是我們的榮幸……楊總，您的意思是？”
“我們二汽愿意和林總的公司在乘用車領域進行深入的合作，”楊堅林亮晶晶的額頭上。汗水越發的多了，“如果林總不反對，一會的宴會結束后，我立刻就向集團黨委會匯報。”
和法國雪鐵龍公司合作生產的神龍轎車，讓二汽充分嘗到了生產轎車的甜頭，但很遺憾，因為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這個逆天怪物的存在。神龍轎車雖然不愁銷售的問題，卻不得不將價格壓到10萬左右的價位……桑塔納都被壓倒15萬左右了，一個沒有屁股的神龍998委實沒有資格賣的筆桑塔納更高，想要賣的更高當然也不是不可以，但銷量立刻驟然，有屁股的三廂車才算是轎車，才算是領導乘坐的官車，這是共和國幾十年來對官車最深刻的領會與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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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同二汽老大哥合作。是我們的榮幸，”林鴻飛就笑著點頭，“只要二汽老大哥不欺負我們就行。”
雖然林鴻飛這話沒有任何針對一汽的意思，最起碼聽上去是這樣，但林鴻飛這話一出口，大家的目光便齊刷刷的聚集在了的李煥增的身上：一汽之前做的事情可不是不地道么……
李煥增的一張臉，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林總。林總，”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擠過來一位大腹便便的領導，只是這位領導胖乎乎的腦門上此刻正亮晶晶的滿是汗水，“我是建德省工業廳的邱平。我們建德省熱烈歡迎林總到我們建德省來投資建廠，我代表我們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向您保證，只要您來我們建德省投資，一切的條件都好商量，絕對比給外國投資商的優惠條件只好不差。”
比起給外國投資商的條件都只好不差？聽到建德省這位工業廳的領導的這番話，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現階段，國家給那些外國來華投資的企業的優惠條件是什么樣的，大家都清楚得很，說是三免兩減半，可這年頭誰還搞三免兩減半這一套？有些地方為了拉攏外國的投資商來投資，政府不但給開出了五減三減半的優惠政策，甚至連地皮都給近乎白送的價格贈送，甚至有更離譜的，為了拉來投資，有的地方政府敢向外資企業承諾，直接免征7年的稅！
建德省是共和國東南沿海地區經濟發展程度比較好的省份之一，還不至于做出這種事情來，但對于對外招商引資工作同樣重視無比，不過不同于下面各個市縣的招商局干部職工，邱平的心里很清楚，招商引資的核心目標，還是要讓本省的gdp數據更好看一些，讓自己上升的臺階更寬廣一些。
雖然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并不是外資企業，但是邱平心里清楚的很：和一家汽車制造廠比起來，那些生產個衣服啊、鞋子啊、襪子啊之類的外資企業，那就是個屁！有這么一家汽車制造廠在建德省，連同帶動的上下游產業，對建德省的gdp能起到多大的拉動作用？不要說免費提供地皮、五免三減半這些，就算林鴻飛再提出一些條件，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只要林鴻飛愿意來投資，那就一切都好商量。
“建德省……”林鴻飛沉吟了一下，笑著點頭，“建德省是個好地方，陸路交通、水陸交通和海運都挺方便，我會考慮的。”
沒想到自己剛一和林總接觸，林鴻飛竟然就表示他會考慮在建德省投資建廠，邱平這位省工業廳的常務副廳長興奮的幾乎無法形容，不過他好歹還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國賓館里，當著這么多同僚的面，面子還是要顧忌一下，唯有興奮的連連點頭，一張臉都興奮的通紅，試探的向林鴻飛問道。“林總，如果您不反對的話，那我是否可以將這個消息向我們省里的領導匯報？”
“當然沒問題，這是邱廳長你的權利。”
有了林鴻飛的這句話，邱平徹底放心了，興奮的幾乎要打擺子的邱平，也顧不得宴會馬上就要開始。領導馬上就要進行講話，從包里掏出碩大的大哥大，一溜煙的躲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打起電話來了……真難為他了，為了將這么大的大哥大帶進來，老兄竟然想到了將長長的天線卸下來裝進包里的主意。
但是此時此刻，看到林鴻飛身邊越發洶涌人潮的人群。李煥增真的急眼了，也是，都這個情況了，他不急眼都不行，“鴻飛老弟，那個……我覺得你可能是誤會了一些情況，我們是正在同日本nissan公司進行商談引進vg20發動機的事情是沒錯。不過這個事還沒有定下來，還沒有定下來，我們一汽只是剛開始同nissan公司進行接觸。”
或許是這些人對他的刺激實在太大，同樣一句話，他竟然說了兩遍。
“哦？這話是怎么說的？據我所知情況似乎不是這樣的，好像耿總對貴公司與日本nissan公司的合作很重視，正在大力推動同日本nissan公司的合作？”
林鴻飛的這番話，讓李煥增的一張臉頓時白了不少。他委實是沒有想到，林鴻飛居然對情況了解的如此清楚。
沒錯，一汽剛剛同nissan公司進行接觸，不過事情遠不是李煥增說的這么簡單，真正的情況是，在nissan自動車株式會社表露出有意同一汽在乘用車用汽油機方面進行合作的意向之后，用一個比較難聽點的形容詞。耿少杰耿總的表現簡直就如同一條餓了三天的流浪狗看到了一塊臭烘烘的骨頭一般，口水都要流成了河，為了這塊臭烘烘的、沒有幾點肉的骨頭，耿少杰的指示是“只要條件不是太苛刻。都可以答應。”
官場中的話一貫是要反著理解的，耿少杰的指示是“只要條件不是太苛刻，都可以答應”，這話真正的意思就是：哪怕條件苛刻了點兒，也不是不可以答應。
但是這個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承認有這么一回事的，這次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在巴西圣保羅國際車展上大放異彩，連那些世界汽車巨頭們的風采都隱隱的被他們給壓下去了一點，在上面的高級首長們對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贊嘆有加的同時，耿少杰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他一直以為別看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造的車子還算挺好看，但也就是那么回事，可現在放在世界范圍內一比較，才知道單就設計理念而言，林鴻飛和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竟然隱隱有了幾分獨占鰲頭的意思。
這還了得？！
既然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都這么厲害了，一汽竟然還在人家面前端著一副“共和國長子”的架子出來，讓上面的領導看到了，領導們會怎么看他耿少杰？好聽一點的說法都是“耿少杰同志的眼光似乎有些不夠長遠啊。”，難聽的說法就一定是“你耿少杰眼瞎啊？！”，這個指責和罵名，他耿少杰真是承受不起。
耿少杰承受不起，李煥增自然就更加承受不起這次失敗了的后果，他唯有努力的鼓起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勸說李宏飛，“林總，您可能對我們有些誤解，雖然我們現在正在同日本nissan自動車株式會社進行接觸，但日本人畢竟是外國資本家的企業，對于這一點，我們其實是持著十分謹慎和小心的態度的，就我們一汽內部的態度而言，我們一汽還是愿意同您的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進行合作，畢竟咱們合作了這么久了，彼此之間都知根知底，林總您的人品，我們也信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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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情況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總之先把高帽子給林鴻飛戴上去再說。
“耿總，您要是這么說，那我真是不好意思了，”林鴻飛擺擺手，他可不是被人兩句好話就說的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家伙，“說起來，其實日本nissan公司的vg20發動機還是不錯的，運轉比較平順，雖然價格有些偏高，但那也是因為日本國內高昂的人力資源成本造成的，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對你們一汽來說，nissan公司也未嘗不是一個合適的合作伙伴。”
聽上去，倒是一副為一汽考慮的架勢。
但是聽林鴻飛這么說，李煥增心里頭頓時就將林鴻飛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中&央的領導們已經開始步入了會場，開始要進行宴會開始之前的例行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