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身邊多出死妾并非是危言聳聽,他答應過皇兄,他一日無子,自己便一日不娶妻生子。雖是這般答應,但還是一名血氣方剛的男子,不可能一直忍耐自己的身體,這才使得招入到王府侍寢的女子,在過了些日子后,就會死亡消失,被處理的一干二凈,這樣的話,這些女子就算想懷上李瀲之的孩子都不行。
李瀲之無情,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留情,與她們在一起,不過是為了發泄。很多女子到了李瀲之那里,都是有著必死的決心,一個個的希望盡力討好,求得生路,最后的結果卻還是一樣。
他這種事情做得令人發指,卻無人敢對他有所質疑,今日就算司徒亦說了,李瀲之也是不在乎的。
司徒亦點了點頭,又開始歪斜著身子,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恢復了之前的那副雅痞的樣子。
“我與夜錦當年雖有定下婚姻,但是她無情我無誼。我離去十年,生死不明,她到了年紀不再等我,也算是情理之中。是我負她在先,怨不得她之錯。如今我回來,見她安好我也安心。盞樂這孩子聰穎,甚得我歡喜,單不論他是誰之子,我都愿意將自己一身本事教給他,也算是為了彌補我十年來帶給夜錦的等待。夜錦對我來說,亦師亦友,與她相伴,我心足矣。心中愉悅,又何必在乎世間人的觀點?她是我心中之人,已經嫁過人又如何,即使鮮花已敗又如何?我護的人,還能讓她受了委屈不成?”司徒亦笑瞇瞇的說了出來,樣子悠然自得,根本不在乎似的。
盞樂的身體一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世間,有幾名男子會將此事看的如此開明?這世道,男尊女卑,女若不賢,萬人唾棄。司徒亦竟然如此大度的說出,就已經夠盞樂震驚的了。
如果是在不認識司徒亦的情況下聽到,盞樂的感覺會是他信了才有鬼,可是路上司徒亦已經對他有所指點,他當時不明,此時聽到司徒亦這般說,當即明了了些許。
司徒亦要是真如他說的那樣,當真是心胸寬廣,讓人敬佩。
李瀲之側過臉去,上下看了司徒亦一番,良久才開口:“你果真與眾不同,這小兒就是安夜錦的兒子?”
“小孩子不懂事,也沒見過什么大人物,未能行禮,還請幾位大人見諒。”司徒亦依舊是悠閑的,甚至不準備讓盞樂行禮了,探了探身體:“喲,梁參將也在啊,還請參將取來五國地圖,我有要事啟稟郡王。”
梁泰看到司徒亦就渾身上下不舒服,一身的腱子肉直顫悠,聽到他們說話,他一直安靜得很,生怕像之前一樣,一句氣話竟然引得整個兵部受了責罰。此時司徒亦竟然這么坦然的與他說話,聽起來就好似在諷刺,他豁然起身,幾步走到了司徒亦的面前,緊握雙拳,磨了半天的牙,這才被莫凌踢了一腳之后離開了,想來是去取地圖了。
他們乃是軍人,地圖不會離手,梁泰不一會就走了回來,吩咐人安排了桌子,將地圖平鋪。
司徒亦先是站著地圖前面,托著下巴思考了一陣才開口:“前幾日我觀得天象,二十八星宿……”
“停停停!”梁泰很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聽你說那些聽不懂的話就跟鳥叫似地,吵死個人,你說的直白點,五國將出何事?”
他是粗人,且從來不偽裝,軍人本就是以體魄為重,很少在意文學方面,莫凌雖是文官,卻也是在軍營呆久了的,有時聽到司徒亦說話,也覺得煩。
司徒亦咧嘴一笑,回身招呼盞樂過到他身邊,遠離另外三人,站在自己的另外一側,自己做了阻擋,擋住了這小小身體。他自然而然的將大手落在了盞樂的頭上,動作很輕,就好像是在安撫,同時擦掉了他額頭的細汗。盞樂身體有點僵硬,下意識的抬手抓住了司徒亦的衣擺,就見司徒亦俯下身,指著地圖說道:“周國所對應的星宿與音國所對應的星宿將戰,我剛剛研究了方向,他們會在赤北地帶展開攻擊,音國星暗預示將敗,且損失小半國土。”
幾個人一同湊過去,去瞧地圖,同時面容嚴肅下來。
如今周國的勢頭如日中天,若是讓他們得到了鄰國音國的小半國土,不但國土擴張,還漲了士氣,這種勢頭十分不妙。音國雖弱,卻不可缺少,五國對峙,互相抵制,一國被吞,必將失去平衡,天下必亂。
莫凌一指一個地方,這里乃是一處險地,且與周國大軍攻打位置成對立方向,一南一北:“如果我煙國在這里攻打,他們的軍力必將分散,就算不得到周國領土,也要阻止他們得到音國土地。”
司徒亦卻當即搖頭:“不可,這里看似薄弱,卻也在方禹的防范地帶之中。你們低估了方禹的大局觀。”
莫凌想了片刻,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最后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方禹這畜生,過來毒害了郡王,讓郡王在這里差點……這不過是緩兵之計,他的真正目的竟然是音國。”
司徒亦輕啟薄唇,微微側頭,去看盞樂的表情,發現他正在認真的看地圖,目光落在一處。司徒亦順著看過去,手當即一抖,他用右手指向盞樂看著的位置:“你覺得這里可以?”
竟然是在問盞樂的意見。
盞樂當即一慌,快速低頭,也不回答。
司徒亦卻是笑了起來,他剛剛也是研究了一會,才想到了這處地方,沒想到這小兒也能看出。安夜錦究竟養出了怎樣的小怪物?
被他這樣一說,另外三個人都看向那里,當即齊齊一驚,李瀲之看向了盞樂,發現他臉憋得通紅,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司徒亦在這個時候一聳肩:“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了,不知大人可否滿意?這城中的醫者……可否釋放?”
李瀲之卻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從自己寬大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份公文,丟給了司徒亦:“不知這事你可有主意?”
司徒亦接到了手中看了看,同樣思索了好一陣,最后說出來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是一驚:“此事有些棘手,不知可否喚來夜錦,我想與她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