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亦少有的君子,不再使用他一貫變化多端的套路,選擇一條路攻到底。
他也知曉,此時自己手中的官兵已經疲憊,不適合久戰,他要的就是一鼓作氣,直接攻打下來。與此同時,也是對于這名賢能君子的尊敬,以君子之道,戰君子之營。
卻在這時,突然有人快馬來報,司徒亦聽到消息之后臉‘色’一沉,再看嚴柳山,臉‘色’都變了。
若是此時安夜錦與盞樂在這里,安夜錦一定會指著司徒亦多變的臉‘色’說:這就是霓虹燈啊!
“撤兵!”司徒亦說著,很不情愿的坐回那個沒有頂棚的矮轎,氣鼓鼓的坐在上面,心說這叫什么事啊,打得正歡暢呢,一道命令就叫他回去了,他還籌劃著一會俘虜了那名“君子”謀士,該如何跟他耀武揚威,如何的與他‘交’談,最后約他下盤棋,喝杯酒。這回好,他想的臺詞全白費了,幾乎得手的寨子也不能再打了,要知道,他長這么大,都沒有如此的幻象過與哪名大姑娘的事情,如今想了一個“男人”,還被人攪合了。
就好比千般的努力,終于考了一個狀元,結果被人說成是作弊,取消了資格。
官兵都被撤了回來,有的還在那里問:“怎么了這是,怎么突然不打了?我們馬上就能闖進去了。”
“別問了,知府那臉拉長得就跟騾子臉似的。”
“嘖嘖嘖,怎么說話呢,不會說話就別說,咱知府那么俊,怎么可能是騾子?那是馬臉!白龍馬!”
“可不就是,那可是仙馬啊!”
薛安回頭看了看他們。心說仙馬不還是馬嗎?一個人的臉和馬臉似的,能俊得起來?
司徒亦也聽到那些人說的了,平日里頂多是聽個熱鬧。說不定還能俯身跟薛安說:“你看,他們夸我是個仙呢。”
今日他可是真的心情不好,左右看了看。見人都在規規矩矩的走,找不到人說什么。直接就在那里自言自語:“下回這驕子說什么都得‘弄’一個棚,然后讓薛安在旁邊給我扇扇子。”
薛安就跟入定了一般,面不改‘色’的向前走,一副他什么都沒聽到,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心里卻在腹誹:來之前是司徒亦自己要求要這種轎子的,說是行走方便。他一個書生,不好跟著官兵一同走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別人不知道,薛安還不知道嗎?司徒亦那輕功可是了得,到了哪里,都是專挑最高的房頂爬,抬頭去看星星,有幾次他們被人追殺,司徒亦跑的那叫一個快,他險些都沒追上!這么彪悍的書生百年難得一見。偏偏人家還喜歡裝模作樣,若不是司徒亦是他的主子,他都能……都能在心里鄙視他!
想是這么想,卻不好直接說出來。不然司徒亦幾句就能說的薛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還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剛剛跟著司徒亦的時候,薛安沒少這么被司徒亦忽悠,且對他深信不疑,到了后來,他才后知后覺自己不知道被試探了多少回了,又被他利用、算計了多少回了,他都沒跟司徒亦計較。
不由得,薛安的背脊都‘挺’直了一些。
司徒亦不知道一向呆頭呆腦的薛安此時心中有著怎樣的小九九,只是不爽了一路。
再說另外一邊的嚴柳山,寨子中的不少人都長呼了一口氣,不少人都將安夜錦圍了起來,很是好奇的問安夜錦:“你是不是安排了什么后手,讓司徒亦不得已只能放棄攻打?”
安夜錦神秘的一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弄’得所有的人都是一陣糊涂。
胖子最受不了這個,當即不樂意的問道:“安妹妹你到時說說看啊,可急死我們了。”
安夜錦嘿嘿的笑了起來,笑了半天才說:“其實這個真不好說,所謂每個人都是有秘密的,被你們知曉了那個人的秘密,說不定你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見胖子他們還要追問,安夜錦再次搖頭:“這并非是危言聳聽,那個人不好得罪的。”
其他的人見安夜錦是執意不想說,也知曉安夜錦不是一個愛開大家玩笑的人,也不為難,只是跟安夜錦確認了幾遍,這司徒亦是不是不會再來了,安夜錦也回答了幾遍,最后將安夜錦送上馬車。
臨近離開,孫夫人還是再問了一遍,安夜錦不太想回答了,坐在馬車里不動,鳳瓏則是體面的微笑:“夫人,你莫要再問了,若是當真有事,我鳳瓏是會回來報信的,您還信不過鳳瓏不成?”
“這倒不是……”孫夫人怎會不知,只是心中不敢確信罷了。
他們可是真的怕了司徒亦。若不是今日碰到了安夜錦幫他們布局,說不定今日這寨子就被輕易的攻下了。
最后她還是點了點頭,眼中微微含淚說道:“安妹子,姐姐會想你的,寨子里面也會為你備一份豐厚的嫁妝的。”
這一回的依依不舍的確有幾分是真的了,這回知道安夜錦要嫁了,還是個官家,她有些眼紅,卻不后悔嫁給寨主。這回安夜錦幫了寨中的人,她作為壓寨夫人,此時對于安夜錦的恭敬可非做假。安夜錦向來不喜收寨子的財物,若是給安夜錦做了嫁妝,這安夜錦說不定就收了,誰不想嫁了人之后,有著豐厚的嫁妝‘挺’直腰板?
安夜錦這會才是承了這份情,說道:“日后我叫你一聲嫂子,我又有這么多的哥哥,我們都是娘家人,日后我若是受了欺負,還是會來尋你們的。”
她這么一說,孫夫人當即掉了淚豆兒:“想我當年也有一妹子,只是家中落寞了,她如今在哪里我都不知曉,今日得了安妹子這妹妹,嫂子我心中高興。”
其余的幾個男人也連連應是,今日安夜錦可是幫了寨子的大忙,他們豈有不謝之理?更何況安夜錦對這山寨之中幾個人都有著救命之恩,這一回又救了他們一次,這種情感,這些最重義氣的人怎么會忘記?
“大家莫要再送了,不然引人耳目,可是不好。”
送走了安夜錦,孫夫人挽著寨主的手臂,走回了屋子。
“我一直沒問,你們是怎么認識安妹子的?”剛剛進到屋中,孫夫人就直接問道。
“這安妹子可是個妙人啊……”寨主說著,走到了‘床’鋪邊,將自己的外衣脫掉,掛在一邊。
“怎么說?”孫夫人來了‘性’子,當即問道。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寨主,明顯十分好奇。
寨主嘿嘿一樂,伸手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在她傲人的‘胸’脯上捏了兩把,這才說道:“當年我與朱七他們一同被黃沽山的人埋伏,那些狗日的竟然是將我們幾個打得只剩一口氣,扔到雪地里面,想讓我們活活凍死、餓死、被豺狼咬死。那個時候我們幾人危在旦夕,這個時候突然有了馬車的聲音,胖子用盡力氣扯著嗓子大叫,我們本以為那人不會管,沒想到馬車停了,車夫與馬車中的人‘交’談一番,有人下了馬車,向我們這里走過來,我到現在就忘不了當時的情景,我們看著安妹子走過來,她當時才……這么高。”寨主說著,抬起手來,比量了一下,想一想覺得不妥,思量了一番才說:“就是現在這么高。”
孫夫人忍不住笑他:“你怎么就糾結在個頭上了,按你這么說,安妹子就是在那次救了你們?”
寨主點了點頭:“那個時候,我們幾個都看傻了,只覺得她是雪‘女’來著,那個時候她披著條白‘色’狐貍皮‘毛’的斗篷,穿著一身我長那么大都沒見過的好衣服,她站在那里,一身的富貴,又長得那么俊!我們幾個傻了半天,竟然突然的有一個想法,這丫頭肯定是個有錢的主,若是她救了我們,我們說不定會在好了之后反過來劫了她!“
其實也不怪寨主起了貪念,安夜錦當時那一個斗篷,就價值萬斤,那一身華服,更是彰顯了她的富貴。
孫夫人卻皺了眉頭,這不是忘恩負義嗎?
還沒等她說什么,寨主就嘿嘿的笑了:“誰知道,我們的念頭剛起,她就自己解了斗篷,盡可能的披在我們的身上,要知道我們當時渾身是血,這斗篷一蓋,就沾了血氣,‘女’子都是不喜的。當時我真是沒出息,鼻子都有些發酸,心說自己真不是個東西!之后安妹子蹲在了我們的面前,她說:‘我知曉你們是盜匪,也知曉我若是救了你們,你們有可能反過來劫了我。可是我還是想救你們,因為你們垂死會緊緊依靠,還會有人大聲為同伴求助,我堅信你們是個漢子。’”
孫夫人一怔,開口去問:“安妹子當年多大?”
“這就是她奇的地方,她當年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見到我們竟然一臉的淡然,就好似在死人堆中長大的孩子一樣。她一身的華服錦緞,我們都以為她的大小姐,誰知后來才知曉,她只是一名醫‘女’,曾經頗得一富家少爺的喜愛,養尊處優了一段日子,后來那少爺成了親,安妹子脾氣硬,不愿意將就,就離開了,遇到我們的時候,她剛剛離開那少爺,不難看出她當時的憔悴。”
孫夫人當即一驚,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低聲問:“安妹子在嫁知府之前,跟了別的男人?若是被那俊知府知曉了,安妹子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