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拿著筷子聚集在桌子前面,原本君傾泠與顧覓荷都已經吃過飯了,也出于好奇,嘗了一口,然后都贊嘆好吃,引得他們的隨從也過來嘗一嘗,李瀲之起初未在意,可是當他反應過來之后,便已經看到了空盤子。
菜被這些人幾下子嘗沒了,偏偏他們還忘記了他與安夜錦兩個人此時是沒吃飯的,就這樣的與安夜錦聊起來如何做菜的事情,‘弄’得李瀲之十分不爽,坐在那里額頭青筋直冒,這才到了樓下要了些點心上來給了安夜錦,想著這家人也夠不靠譜的。
他原本想著,將安夜錦送到這里,他就可以回去了,誰知,此時他又開始猶豫了。
他與安夜錦兩個人吃了飯,李瀲之又給車夫送去了干糧,這才回了房間休息。
安夜錦因為白天休息了一天,并不是很困,便在客棧之中與顧覓荷、君傾泠聊天。
其實無非是顧覓荷介紹家中的事情。
如今君家的確在隱居,卻非她與君如止兩個人,而是帶著一干跟從君家的人,一同隱居在山林之中。
他們在山林之中有一處很大的別院,其中居住著一百來人,大大小小的院落也分了幾家,不過全部都是聽君家的,以至于君傾泠會被這些人稱為小姐。他們并非完全的隱居,偶爾也會將孩子送出去做生意,來維持生計,很多有頭有臉的,都會留在府中,也就是說,他們屬于半封閉。音國之所以沒人能尋到他們,完全是因為神指天師的陣法造詣十分強大,這才能隱居到如今。
居住在君家府邸的人隨便說出幾個名字來,都是曾經在五國之內十分有名的,其中還有幾位頗為厲害的戰將,其厲害程度不亞于顧覓荷或者是李瀲之。
音國在君家隱居之后。變得一塌糊涂,曾經最強的國家,如今也變為最弱的。那位嫉賢妒能的皇帝也在幾年前去世了,如今在位的皇帝不過十七歲。更是一個優柔寡斷,沒有主見的人,這才使得音國這般敗退,好在他身邊有一位極為厲害的太師,這才能夠將音國保持至如今。
當初在司徒亦被煙國皇帝扣押,安夜錦出現危機的時候,也是太師出面表示。要與安夜錦保持良好關系。在安夜錦成親之日,更是大手筆的送了一座谷給她。
安夜錦點了點頭,然后微笑,顯得十分官方。
顧覓荷也沒有想過能直接與安夜錦親切起來,便沒有著急,而是讓安夜錦先休息,之后她們再聊。
她們并沒有問安夜錦任何事情,顯然。她們是準備等君如止見到安夜錦以后,再去仔細過問,此時她們做的。就是將君家的事情告訴安夜錦。
顧覓荷與君傾泠剛剛離開安夜錦的房間,就一起去了顧覓荷的房間。
“娘,這姐姐好安靜呢,好像不太愿意說話。”君傾泠坐在‘床’上,一邊回憶一邊說。
顧覓荷則是搖了搖頭,道:“你可還記得她在做飯之前說過什么?她對所有的人都很小心,包括對我們,這是她多年以來積累下來的習慣。在她的心中,恐怕是有著言多必失這一條準則,在沒有完全確認我們可靠之前。她是不會真的與我們親近的。”
“姐姐受過好多苦,覺得她好可憐。”
“當年也是我與你爹的失誤,當日,我將她‘交’給部下,獨身去劫法場,結果救出了你爹。回到原地的時候,你的姐姐已經不見了,所有的人都被殺死了。我們為此十分悔恨……”
君傾泠靠近顧覓荷的懷里,頗為撒嬌的說道:“娘,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們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如今姐姐已經找回來了,我們日后善待她不就好了?”
“總是想得簡單,我們錯過了她十八年的時間,你爹又算得她的魂魄是從后世引回來的,今天她也如此說了,這樣的話,她在后一世的時候,依舊是我們的孩子,卻同樣沒有過父母,這種……”她話語一頓,突然有些哽咽:“如今,我的孩子有著與我一樣大的心理年齡,我又該如何去對她展示我的母愛呢?”
“其實我一直都沒太懂,后世是指什么?未來么?”
“嗯。”
“也就是說,她知道我們的未來。”
“你父親說,她不知。”
君傾泠有些糊涂,到最后干脆不問了,躺在顧覓荷的身邊說道:“今天與娘一起睡。”
“嗯,好。”
母‘女’二人剛剛聚在一塊,當娘的就忍不住開口道:“你說那李瀲之與你姐姐是什么關系?”
“我瞧著兩個人關系不錯,平日姐姐都是叫他李兄。娘,你說這李瀲之是不是喜歡姐姐啊,我覺得他長得也蠻俊的。”
“我之前與他聊了,他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我很是喜歡,你說他要不要收他入贅?”
她們考慮的時候,根本不會去想李瀲之愿不愿意,思考的都是李瀲之夠不夠資格,畢竟君家放在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就算是安夜錦如今懷著個孩子,也是她們君家的人,李瀲之能夠得到安夜錦,那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這個,還是帶他去給父親過目吧,畢竟父親會看人,我們都看不準的。”
顧覓荷當即點了點頭,覺得‘女’兒說得有理。
翌日。
李瀲之一大早就去見安夜錦。
他們兩個人一路同行,就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不會覺得尷尬。
“李兄是如何打算的?”安夜錦坐在桌前,搭配著面前的‘藥’材,想來一會就要去熬‘藥’了。
“我總覺得你的家人有些不靠譜。”
“是啊,沒有刻意討好,也沒有刻意疏離,他們對待我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得出他們對我是十分在意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見一見父親,看一看他是怎樣的態度,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與他們生活在一起,總是好的。若是這家中有我不能接受的,我當然不會住在那里委曲求全的,我會另尋他路。”
“你家的府邸恐怕不是那么好進的,到時他們恐怕不會帶我進去,若是如此,我能送你的也就到這里了。”
安夜錦點了點頭,抬頭看著李瀲之,突兀的笑了起來,她道:“我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便覺得你的眼神就好像洪水猛獸,你這個人危險之極,我需要躲避。從未想過,在我危難之時,過來救我的人卻是你。還送了我這么遠的一段路程,對于你竟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我想,如果不是我們當年相見的時候是那么惡劣的情況,我們說不定會是極好的朋友。”
李瀲之一怔,整個人的背脊都是一僵,他的瞳孔微微顫抖,心口莫名的加速跳動了幾下。
這是安夜錦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的知心話。
想來也是,他與安夜錦第一次見面之時,他的那殘害醫者的將軍,他還幾次欺負了安夜錦,對于‘女’子來說,他這樣的男子當真讓人是不喜的。
隨后,他的妹妹水月郡主還幾次三番的羞辱他,他雖然保持中立,卻也沒有保護安夜錦。到了后來,他就與安夜錦走上了陌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與司徒亦成親,什么也不能做。
“你曾問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幕后謀士。”安夜錦再次開口,說道:“我答應你,若有朝一日你遇到了難以應付的事情,或者是戰役,我定會親身前去相助,其他的時候我卻不能跟隨了,畢竟我是一介‘女’子。”
李瀲之點了點頭,手指抬起,卻又放下,他知曉,安夜錦今日與他說這些,便是在與他道別了,他能夠陪這名‘女’子的日子也算是到頭了,到日后相見之時,也不知是怎樣的光景,又是幾年以后。
他的心中突兀的有些不舍,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如今煙國大‘亂’,他作為一名郡王,卻不在煙國,而選擇遠走他鄉,就是為了護送安夜錦,是不是顯得極為荒唐。此時就要分開了,心中竟是百味陳雜,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番心中糾結。
“如若……”他突兀的開口,隨之拳頭緊緊握成拳,他終于下定決心問了出來:“如若你嫁于我,成為我的妻子呢?這四個月內我也試過了,就算身邊沒有許多‘女’人,我也不會覺得怎樣。”
安夜錦顯然是沒想到李瀲之會這樣說,她心中知曉,李瀲之是一個怎樣的人,男尊‘女’卑在他的心中已經根深蒂固,繁衍子嗣在他的心中恐怕也是正常的事情。男人就該三妻四妾,當初最不喜她與司徒亦婚姻的,恐怕就是李瀲之這樣頑固的人。
可是今日,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便是接納了她這名棄‘婦’,不在乎身份貴賤,不在乎她是否貞潔,不會再納妾收妃,一生一世僅她一人。
這樣一個頑固不化的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該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明明這世間最不可能再要她的人,就是李瀲之。誰知,第一個在她成為棄‘婦’情況下,愿意對她一心一意的人,卻是李瀲之。
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景?
安夜錦突然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你們想誰做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