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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6年2月初,法國分別與荷蘭、瑞典簽訂新的軍事盟約,公開向西班牙宣戰。這比歷史上歐洲三十年戰爭第四階段的時間點整整晚了一年,可以說橫插一杠的愛爾蘭戰爭對歷史原本的進程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2月底,法國出兵重新占領意大利北部的瓦爾特林納要隘,聯合瑞士切斷西班牙與德意志的陸上聯系通道――“西班牙大道”(從熱那亞或米蘭起,北經瑞士、阿爾薩斯至洛林,或西經薩伏依,法蘭斯康德至洛林,再北行至尼德蘭)。
緊接著,法國首相黎塞留又與魏瑪的伯恩哈德締結條約,正式介入德意志戰爭。被人逼到眼皮子底下的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毫不猶豫地向法國宣戰.立志為前國王古斯塔夫報仇的瑞典軍隊也乘機卷土重來,3月初在北德意志梅克倫堡和波美拉尼亞登陸,早有準備的神圣羅馬帝國迅速分兵應對。
法國一動,和神圣羅馬帝國一個鼻孔出氣的西班牙,二話不說馬上派遣陸軍跨過邊境,從西班牙本土和意大利兩個方向進攻法國。
三十年戰爭最大規模的全歐混戰階段正式打響,硝煙再次彌漫歐洲大陸。相比之下,曾經轟動西歐的愛爾蘭戰事反而因為槍炮齊暗而顯得微不足道了。
歐洲大陸的戰爭再起,四處分兵的西班牙終于無法再在愛爾蘭干耗下去了。
3月4日那天,除了派遣部分戰艦繼續配合華美海軍參與對都柏林的海上封鎖外,圣克魯斯侯爵率領的西班牙陸軍主力開始逐步撤離愛爾蘭。
3月10日清晨,在亞速爾群島已經待命半年的華美外籍軍團野牛旅兩個營,終于從愛爾蘭芒斯特省西南的凱里郡肯梅爾港登陸。
登上愛爾蘭島的上千名華美外籍軍團官兵,在軍樂的引導下開進肯梅爾港,受到了當地愛爾蘭民眾的熱烈歡迎。
“是戴琳小姐!”
擁擠的街道邊,無數愛爾蘭男女老少都伸長了手臂,向著行進隊伍中的某輛馬車高喊著。視線里。整齊的華美陸軍隊列中,一輛高檔馬車上清晰印著當地民眾已經一年半未見的玫瑰莊園的標記。
馬車停在了街道邊,在荷槍實彈的士兵保護下,戴卿卿罩著一件外袍,懷抱著自己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兒子走了下來。產后略微虛弱的臉上帶著一抹從容的微笑,伸手向著四周歡呼的人群微微搖晃。
戴卿卿的動作在歡迎的人群里又掀起了一陣狂瀾,淚容滿面的愛爾蘭男女嘶啞著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他們心目中圣女的名字。
“艾迪,我說過,我還會回來的。”戴卿卿回頭朝自己的老管家笑著,后者只是恭維地略一欠身,就挺直了胸膛。管家艾迪當初從玫瑰莊園一同撤離,如今這個老人已經跟隨戴卿卿至少十年了。成為這個新興貴族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員。
“卿卿,我們會繼續向基拉尼行軍。”外籍軍團野牛旅的指揮官徐洪運中校走了過來,得意地指著不遠方站著的一批態度恭謙的小貴族打扮的歐洲人,“看來還有更多地主老財在等著你大派好處啊。”
“嗯,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今天的選擇是正確的。”戴卿卿認真地點著頭,一邊小心地將寶貝兒子身上的襁褓攏了攏。“艾迪,我希望半個月內玫瑰莊園就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到時候請這些先生到那里做客。”
“那當然,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要回到他們的家。”艾迪心情愉快地欠身行禮,身后一行當初從玫瑰莊園撤離的男女仆役們都面帶笑容。
“那個……卿卿啊,你兒子都生下來了,怎么還不和代伯童成婚呢?”徐洪運此時壓低了聲音,有點尷尬地摸著鼻子訕笑著。“代伯童現在還在埃姆登和英格蘭人磨嘴皮子,你也不給人家一個希望?”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徐老哥。”戴卿卿眨巴著眼睛說道,最后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返回了馬車。
徐洪運并不知道,如今戴卿卿懷里孩子,在出生那天就已經從埃姆登侯爵腓特烈五世的那里繼承了一個“欣特男爵”的封號,正式躋身德意志貴族行列。
孩子的華美名字叫代欣志。歐洲名字則取名為“弗蘭克.欣特.德.維特爾斯巴赫”,算是正式繼承了戴卿卿身上那一丁點的德意志巴伐利亞貴族血統,而之前的埃姆登欣特男爵家,則早在三十年戰爭第二階段就戰死沙場從而絕嗣。
歷史上。英格蘭查理一世的二女兒伊麗莎白也將在1636年呱呱落地。這個注定要在英格蘭資產階級內戰中謝幕的君主,估計到時候不得不考慮依靠自己的女兒為英格蘭王室的未來找個可以依附的對象。
建立不過幾年的埃姆登侯國,如今也是如臨大敵,腓特烈五世的軍隊開始在邊境布防,以警惕四周的鄰居有可能的入侵行為。在華美軍事顧問的重新整編后,埃姆登軍隊人數雖然不足萬,但論武器裝備,卻是德意志諸侯里最精銳的,幾乎清一色的美式軍械,而且補給充足。
從1634年法國為備戰宣布禁止任何谷物出口之后,荷蘭人從波羅的海進口的谷物也開始囤積惜售。歐洲的糧價再次上跳,每夸特(quarter,容積單位)小麥的市場價突破30荷蘭盾大關(折合每噸150美元),開始逼近17世紀20年代大饑荒時的物價。與此同時,法國和德意志地區的鹽價也比20年代上漲了三倍,整個西歐再次面臨戰火和饑荒的雙重打壓。
在英格蘭貿易陷入停滯的當下,埃姆登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華美歐洲貿易的新橋頭堡之一。從海路源源不斷涌進的華美谷物、牲畜和海鹽,成為了埃姆登侯爵腓特烈五世手上的經濟籌碼。每噸80美元的小麥進價,可以讓腓特烈五世在這場戰爭中獲取驚人的暴利和外交利益。
一支從北美發出的敖廣級飛剪商船隊在昨天抵達埃姆登港,又是幾千噸谷物或牲畜在埃姆登港口卸下。望著港口方向那熱鬧的場面,坐在官邸會議廳里的腓特烈五世是眉飛色舞,底氣十足,也讓參加外交會談的其他歐洲外交官們若有所思。
“……我們可以接受英格蘭的和平意見,但前提是。必須給予愛爾蘭科克郡的天主教徒自主權力!”西班牙外交官迪亞戈的態度依然未變,因為這是西班牙介入愛爾蘭戰爭的最大政治動機。
在華美海軍正式參戰后的今天,西班牙已經盡雪前恥,如今西班牙海軍參與了泰晤士河口的聯合封鎖行動,近兩個月來已經攔截捕獲了英吉利海峽上百艘大小商船,不光是英格蘭商船,荷蘭商船也為數眾多。甚至還包括部分法國和丹麥的商船。
“如果國王陛下不介意給予愛爾蘭天主教徒信仰自由,我個人可以認同……”英格蘭國民議會代表亞當斯語氣低沉,已經沒了前些日子的死不讓步態度,而他身邊的英格蘭王室代表也神色黯然。
倫敦被海上封鎖已經足足三個月了,被華美或西班牙海軍掠走的大小商船都快數不過來了,英格蘭所受到的貿易損失大大超過最初的預想。整座城市也陷入了困境,如果再僵持下去,那英格蘭在無法改變現狀的情況下,恐怕后續傷害會更深。
“那還有什么需要討論的嗎?”見最難以溝通的停戰條款已經邁過,華美外交代表代伯童終于露出了微笑,“那么接下來,我們核對停戰協議的其他細節。鑒于這本身就是一場不應該發生的戰爭。那基于共同的和平意愿,我們將解除海峽封鎖,并在恢復愛爾蘭正常秩序之后履行撤軍協議、歸還錫利群島……”
一條條協議內容一一鋪開,英格蘭代表除了點頭還是點頭,這里面已經剔除了絕大多數讓英格蘭人難以接受的東西,接下的時間純粹只是走個過場了。
“上帝見證,這是一場公正的談判!”看著從頭到尾都心不在焉的荷蘭和法國外交官,腓特烈五世得意地站起來。為和平協議的最終落定做了總結。
在腓特烈五世和法國使者的連番數次調解下,最終版本的《埃姆登和約》在1636年的3月15日簽訂。關于英格蘭國民議會拒不承認的加勒比相關島嶼的國債抵押和非法侵占問題,這次也基本一次了結。
一、圣基茨和尼維斯島、巴巴多斯島作為國債欠賬抵押依然有效,按照債務合同的約定,英格蘭繼續連本代利承擔總計800萬美元的債務,并在三年內全數償清,但英格蘭繼續享有從華美獲得低息貸款的資格。
二、華美無條件收回被英格蘭非法侵占的巴布達、安提瓜、蒙塞拉特三島。英格蘭為上述三島的非法侵占行為賠款200萬美元。
三、華美放棄要求英格蘭割讓弗吉尼亞殖民地約克河、帕芒基河、南安娜河以北的土地的要求,但英格蘭方面同意弗吉尼亞殖民議會在未來一年內展開自決。
四、弗吉尼亞詹姆斯敦華美商船爆炸事件,由英格蘭方面承擔全責,賠償各項經濟損失100萬美元。華美軍隊在收到賠償后撤離詹姆斯敦。
五、英格蘭取消戰爭期間頒布的所有針對華美的歧視性貿易法案,恢復華美的最惠國貿易地位,并開放都柏林、普利茅斯的貿易權。
六、英格蘭王室繼續承認愛爾蘭基拉尼地區屬于戴琳女男爵的領地經營權,并賠付100萬美元的經濟損失。
七、英格蘭不接受西班牙提出的恢復英格蘭國內天主教的要求,但作為交換,英格蘭同意愛爾蘭芒斯特省科克郡的愛爾蘭地方議會自治,他國必須繼續承認英格蘭國王對愛爾蘭王位的合法擁有權。
八、英格蘭為愛爾蘭戰爭承擔全部責任,賠償華美600萬美元、賠償西班牙1000萬美元、賠償葡萄牙200萬美元,并以300萬美元的贖金從華美手上贖回錫利群島和都柏林的英格蘭戰俘。
以上條款除去債務,賠款金額合計2500萬美元(其中1300萬屬于華美),相當于英格蘭王國幾乎一年的國家財政收入,而且必須在和約簽訂后半年內支付。英格蘭人大概只能繼續向華美的大西洋銀行或自己的土豪同盟荷蘭大舉借錢。
看起來損失慘痛,但英格蘭代表們也自認為比最壞的預期好了不少。在加勒比、西非黃金海岸、印度的據點保住了,錫利群島保住了,愛爾蘭也基本保住了。
但最大的隱患。或者說是預感中的最大損失,還是英屬弗吉尼亞殖民地。因為華美堅持弗吉尼亞的未來將交由當地的殖民議會自決,如果弗吉尼亞殖民議會繼續選擇留在英格蘭王室統治之下,那還好說,但目前來看,已經被華美嚴重滲透的弗吉尼亞殖民地,很顯然無限偏向于華美。
如果不同意這個“和平路線”。那聯軍方面最初提出的巨額戰爭賠款,將是目前英格蘭王國完全無法承受的重負。那個科克郡的愛爾蘭地方議會自治條款,由于西班牙的寸步不讓,也只能咬牙吞下肚,只能期望在今后尋找合適的機會再討回來。
至于一度提起又馬上被人遺忘的巴哈馬群島的新普羅維登斯島(拿騷),華美并沒有打算讓英格蘭丟掉。而是繼續在加勒比海的西班牙傳統勢力范圍留下一顆英格蘭釘子,留待今后所用。
在利益均沾的原則之下,原本被英格蘭私下賣給荷蘭的圣尤斯特歇斯島和薩巴島,這次被華美“慷慨”地轉到了法國名下。法國外交官意外驚喜的同時,也向一語不發、純粹扮演醬油角色的荷蘭外交官投去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圣尤斯特歇斯島和薩巴島,是英格蘭王室當年無視華美抗議而私下圈占的,在去年“非法”出售給荷蘭西印度公司。如今在歐洲外交談判席上公開送給法國,完全是挑撥離間,荷蘭外交官是有氣也不敢撒出來。
因為現在的荷蘭在新大陸已經是“孤軍作戰”了,荷蘭西印度公司和華美、葡萄牙在巴西的對峙,已經拖累了荷蘭在本土的軍事部署。雖然從法律授權上看,西印度公司擁有自己的海外殖民經營甚至是交戰權,但誰都知道西印度公司擁有荷蘭國家股份,如今荷蘭本土幾乎完全失去了和西印度公司艦隊的聯系。
華美依然是不撕破臉皮一切都可以商量的態度。而且聲稱這屬于葡萄牙的殖民地事務,華美只是基于雙方同盟關系履行了條約義務。但荷蘭外交官已經預感到了結果,大概過段時間,狐假虎威的葡萄牙也將趾高氣揚地在阿姆斯特丹或者里斯本和荷蘭州長聯合會也展開一場類似的談判。
幾天后,來自大西洋彼岸的《埃姆登和約》簽訂的消息掀翻了華美國內的所有話題,《曼城周報》和《北美時報》都在當天的周刊上連篇累帙地報道這一國家建國以來和歐洲國家進行的最漫長戰爭。
媒體的回顧、評價與總結充滿了各種事后諸葛般的惺惺作態或煽情,但無論是何種遣詞用句。都無一例外地對國家政治、外交與軍事力量展開了大肆吹捧。瞬間達到高點的正面輿論沖淡了歌星陶心梅逝世所帶來的國民傷感。
為故意營造民意言論自由氛圍,得到授意的若干穿越眾文青以虛假身份開始在報紙上發表文章,“猜測”國家對這大一筆戰爭收益的分配方向。不算其他收獲,整整1300萬美元的戰爭賠款。報紙上公開展示的國家在這場典型的趁火打劫中獲得的回報,已經讓大部分國民興奮的無法自已,仿佛回頭這些錢就可以馬上落到自家床頭柜里一樣。
“雖然戰爭遠在幾千海里以外的歐洲,但毋庸置疑的是,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每一個家庭,都在這場戰爭中為國家的勝利付出了巨大的辛勞,勝利屬于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全體國民。筆者個人建議……”
改善城市環境、加大城市公共基礎設施投資、扶持國民個人創業,諸如此類的希望國家在近期有所表示的報紙評論建議是各式各樣,大有國家與民禍福與共的偉大愛國主義精神。
海軍南方艦隊和荷蘭西印度公司在巴西的對峙還沒有結論,但已經繃了一年的緊張心情在此時終于看到了全面放松的曙光,不光普通國民家庭歡欣不已,對于軍隊官兵的家屬而言更是如此。
1636年3月26日,周三。
過去的一個月里,在數次擊退荷蘭西印度公司的試探后。華美南方艦隊的主力終于牢牢地守住了累西腓港以北10公里的奧林達港。
而在一個月前,荷蘭西印度公司的入侵部隊在艦隊的掩護下,終于突破了累西腓的葡萄牙臨時防線,近1000名葡萄牙殖民軍死傷慘重,剩下的大部分成了戰俘。
超過4000名荷蘭雇傭軍占據了累西腓港,當地的葡萄牙總督被迫宣布投降。連同港口被封鎖時堵住十多艘大小商船以及超過5000名累西腓居民成為了荷蘭西印度公司的“戰利品”。
這一戰局的變化,也讓華美海軍司令部試圖借助海上威懾讓荷蘭西印度公司自行撤軍的愿望落了空。陸上作戰不可避免。
曾經因制糖業和種植業繁榮一時的奧林達,如今已經是一片廢墟。幾個月前的荷蘭西印度公司入侵劫掠和一場大火,讓這座一度繁華程度超過累西腓港的葡萄牙殖民地成為一座焦黑的死城,城郊的種植園和制糖場全部化為烏有,大量奧林達的居民不是被荷蘭雇傭軍在劫掠中殺害,就是被迫逃往南方的累西腓港。
殘垣斷壁之中。唯一還顯露出生氣的,是一座戒備森嚴的軍營。他們是一個月來從南非和加勒比緊急海運而來的華美陸軍,總兵力達到四個加強營2100余人。其中包括三個從南山港運來的前非洲旅步兵營,一個從加勒比運來的外籍軍團棕熊旅步兵營,所有部隊臨時編為華美陸軍巴西派遣旅,繼續由前非洲旅指揮官斯科特中校指揮。
又是一批軍用物資從海上運到,磨磨蹭蹭了幾乎一個月的巴西增兵計劃終于在今天完成。軍營里人聲鼎沸。各個連隊的士官們扯著嗓子下達著命令,處于防御休整狀態的士兵們紛紛收攏營帳,整理輜重。
奧林達南方的一條小河北岸,旅指揮官斯科特中校帶著他的參謀組走在岸邊,舉著望遠鏡眺望著南方,但視線里除了被廢棄的種植園就是綿密的熱帶原始雨林,根本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仿佛那個方向還是一個野蠻的原始世界。
“長官。海軍發來電報,南方艦隊的主力必須返回桃源島維護,只能留下兩艘護衛艦保護奧林達的登陸場。”副官有點不自在地念著一封電報,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因為幾天前的風暴讓停泊在港外的戰艦有點損害。”
“嗯,誰也無法預料到這里的天氣,不過這意味著荷蘭人也不一定能緩過勁來。”
斯科特想起了三天前的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風暴。不光是在港外負責海上防御的南方艦隊猝不及防,就連奧林達城內的巴西派遣旅的營地也遭了大災。許多部隊營帳都被近十級的大風給刮倒,大雨導致堆積如山的后勤補給品都泡在了水里,甚至還使數名在廢墟里躲避風雨的士兵因為磚石垮塌而受傷。
“那么我們還要繼續行動嗎?根據偵查。累西腓城的荷蘭兵力至少有4000人。”看著身后源源不斷開來的部隊,副官壓低了聲音。
“荷蘭人現在在累西腓城里龜縮防御,那里有幾千名平民和我們的商會產業,南方艦隊是無法提供炮火支援的。不管荷蘭人有多少兵力,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場必須自己努力的戰斗。”斯科特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笑容,對海軍長期以來嘲諷陸軍“只能在海軍的裙子底下開槍”的玩笑表示有了反駁的機會。
旅指揮官的輕松態度引出了參謀組軍官們的笑聲,而此時正在南方進行渡河的巴西派遣旅的官兵們,狀態卻并不是很好。
一隊隊的華美陸軍官兵陸續過河,近赤道的熱帶氣候讓每名官兵從離開軍營不久就汗水淋漓。
“笨蛋,用力拉住!”
“再來幾個人!”
這次增援而來的外籍棕熊旅步兵營還額外攜帶了一支輕型野戰炮兵連,也是外籍軍團首次編列的野戰炮兵部隊。如今4門75毫米野戰炮正被一波官兵推搡拉扯著,在沒過膝蓋的小河里艱難地前行。
幾天前的風暴大雨導致小河的河水上漲不少,加之河床的亂石阻礙,4門大炮無一例外都被卡住了轱轆。負責牽引的馱馬是馬蹄亂踏,四周扶住炮架的官兵更是在近30度的高溫下汗流浹背。
“如果沒有大炮,我們估計很難突破荷蘭人的城防。”走過小河的喬肆,回過頭對著身邊的人小聲嘀咕著。
“所以他們應該更努力點!”于山抽著香煙,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笑看著正在河中央掙扎的炮兵們,“如果他們能直接讓荷蘭人投降就更好了!”
“軍士長,這次的荷蘭人很多嗎?”
任興忠從登陸奧林達到現在。精神面貌突然比在南山港時好了許多,幾乎每天都在擦拭自己的步槍,甚至還主動向連部申請過前哨偵查任務。
“你好像迫不及待……對手可不是野蠻的土著,他們手里的步槍射程至少比黑人的投槍遠了三倍,甚至還有大炮。”于山偏著頭看著情緒高漲的小兵,有點搞不懂對方為什么會這么興奮。
“聽說巴西有許多大明來的人。”任興忠緊了緊步槍肩帶。露出認真的表情,因為之前在奧林達的廢墟里,已經發現了身穿大明服飾的尸體,“荷蘭人會禍害他們的!”
“沒看出來,你還消息蠻靈通嘛……嗯,從十多年前開始,這里就有大明的百姓定居了。現在恐怕有上千號了吧。”
于山一愣,對眼前小兵的見識表示驚詫,因為當初他和喬肆就是在累西腓落腳的,也親眼看到不少大明難民因為各種原因而在累西腓定居。
“該死的,這樣下去會耽誤整個行軍的!”
馬卡洛夫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河,氣呼呼地朝著幾門紋絲不動的大炮大發雷霆,一回頭,剛好看到喬肆和于山在附近。于是趕緊抬起了手:“嗨,親愛的于山先生,馬上帶幾個人過來幫幫這些家伙的忙,否則我們明天都無法到達累西腓!”
“馬大猴子為什么總是能一眼就選中我呢……我惹到他了?”于山將煙屁股一扔,又是一陣強烈的不滿。
還沒等于山指派,任興忠就把步槍背到了身后,第一個跑下了河。然后混在外籍軍團炮兵人群里,用力扶住了大炮。
“使勁!對,往那個方向推!”
一聲聲吆喝聲中,大炮被亂石卡住的轱轆終于松動了。然后炮身猛然一松,就被眾人推了出去。
幾個用力推搡的士兵沒有收住力,頓時跌倒在河水里,一片水花飛濺,引起了四下的哄笑。任興忠已經全身濕透,但他只是輕輕抹了把臉,就又沖向了另一門大炮。
“這少爺干勁十足啊……大概他一個人就可以把所有大炮都拉到前線。”站在河邊的于山忍不住發出了贊嘆。
此時此刻,在遙遠的北美曼城,任長樂的家里正在舉行一場午宴,招待集團旗下的五月花運輸公司的總裁阿德萊德夫婦,以及東聯集團的總裁安德里安夫婦。
“這些混蛋,他們居然說中遠國際貿易集團在多米尼克島的購地資格必須有限制!”任長樂氣呼呼地吃著面前的菜肴,一邊還對著對面的安德里安和阿德萊德不斷抱怨。
“沒辦法,現在無論是私人還是企業,任何土地購置都有限制條件了。”楊雯雯面不改色地小口喝著果汁,對丈夫多年來的置業手段表示鄙視,“現在新的《企業土地購置法》修正案出來了,企業購地的成本、門檻、購置稅和土地增值稅也在大幅度提高。企業用地超過30000畝的,提高了累進制土地增值稅率,除非錢多得燒。”
“這明顯就是針對我們的!”任長樂惡狠狠地咽下一塊土豆燒牛肉,手里的筷子虛點著桌面,“現在每年的土地增值稅增加了快一倍,他們干脆哪天把地收回去得了!”
“確實,東聯集團在南非的土地購買也受到了影響。”安德里安悠然地吃著牛排,也不忘附和上兩句,“我估計,現在有人在和我們競爭。”
“嗯?競爭?”任長樂正在喝酒,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就放下了酒杯,“是哪家?”
“還不清楚,但絕對不是國營農林漁牧集團。從南山港傳來的消息判斷,可能我們需要重新報價。”安德里安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有點沒搞懂,“如果可能,我建議再等等,或者購買金沙港的土地,那里也很適合,而且價格更低。”
“應該是董久楠他們,聽說他們正和吳元一在組建一個非洲開發集團。”楊雯雯似乎消息更靈通一些。
“見鬼,真是個壞消息!難道他們打算成立一家和東聯集團相同的企業?!”五月花運輸公司的總裁阿德萊德此時臉色難看了不少,因為他的大部分身家都投在了東聯集團,“明擺的事,只有我們才擁有印度洋和遠東航線的專營權,他們必須和我們合作才對!”
“可南非并不屬于大西洋,也不屬于印度洋,它剛好夾在中間,誰都可以在南非經營。”安德里安撇了眼同伴,幾乎用鼻腔出聲諷刺了一句。
“非洲開發集團……他們的胃口還真大啊……”任長樂皺著眉頭,終于明白去年那次自己沒有到場的南非論壇都是些什么人了。
“對了,聽說我們的任興忠正在南非作戰?真是個勇敢的孩子!”話說到這兒,安德里安面露笑意,也下意識地朝身邊看去,結果平時乖巧的女兒并不在身邊,只有自己夫人那張帶著魚尾紋的臉。
“現在又跑去巴西了。”楊雯雯在一邊搶過話頭,順帶著白了丈夫一眼,“估計又是某人在國會上投的贊成票。”
“上帝保佑,他一定能成為英雄的!”安德里安夫人此時插了進來,似乎對未來女婿極為看好。
“奧林達和累西腓都有我們的種植園,從去年開始,就沒有多少順心的,全是倒霉事……”任長樂不置可否,但明顯能看出現在任何有關巴西的話題都會導致他情緒不好。
“現在我們還有一些商務代表也被困在累西腓。”阿德萊德此時露出心痛的表情,“上帝保佑,希望他們依然活著。”
“嗨,大姐,姐夫!累西腓淪陷了!外交部正式向阿姆斯特丹發出通告,對荷蘭西印度公司宣戰了!”
眾人邊吃邊聊,突然間看見中遠國際貿易集團的副總裁楊小華揮舞著一張報紙跑了進來。
“聽起來是好事。”幾道目光掃過,屬于荷裔的安德里安聳聳肩,迅速表明了自己屬于華美國民的立場,“我敢肯定,他們會做出讓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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