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一同在街上找,夏召舞心中叫苦,雖然明知道這樣子是不可能找到的,但昨天既然已經裝作不認識了,今天總不能告訴她們,那人是自己姐夫?
不過眼見秦琴不將人找到,誓不罷休,只好主動把這個任務承擔下來,告訴秦琴自己明天一大早必定會帶那少年前往究問學宮。秦琴對昨日夏召舞與那少年撞見時的表情原本就有些疑惑,聽她這么一說,心道他們果然是認識的,既然明明認得,卻又為何裝成不認得?
莫非這兩個人有一腿?于是微笑道:“雖然以義父的脾氣,隨時都可侯教,但若去得太遲,影響到講課,對眾師兄亦是不好……”
夏召舞道:“那我一大早就把他抓……把他找去。”
秦琴微笑道:“既如此,就有勞召舞妹子了。”
兩人在這說話,旁邊一個少女漫不經心地瞅了夏召舞一眼……
傍晚時,謝斜、王寶和等因為劉桑從郡附馬升格成附馬,前來祝賀,劉桑無奈,只好尋一酒樓,請了一趟客,應付了事。
宴中,謝斜笑道:“昨日桑兄弟走得太早,不然還可玩個盡興。”
劉桑道:“小弟空有賊心卻無賊膽,萬一被我娘子知道,可就遭了。”
王寶和道:“也不知昨日那小公子到底是誰,今日聽聞,他竟已替天香珠月姑娘贖了身,天香姑娘乃是天翠樓的頭牌,想要幫她贖身,不但要出大血,還得有極大來頭,那小公子的來歷,只怕不同尋常。”
劉桑卻知道那“小公子”不但有極大來頭,分明就是廩王最小的兒子——王子勿疚。
那小子明明年紀不大,居然包下整個天翠樓,各種胡鬧,得很。
回到府中,夏召舞早已在那里,見他回來,悠悠揚揚地道:“姐……夫……”
劉桑只覺背脊陣陣發冷,寒毛倒豎……這丫頭平日里總是“淫賊”、“壞蛋”的叫,這可還是第一次老老實實的叫他姐夫。
他小小聲地問:“有事么?”
夏召舞笑得險惡:“姐夫明天可有要事?我陪你到究問學宮轉轉?”
小姨子今天吃錯藥了?他往邊上移啊移,忽地身子一竄,往自己房間竄去。
夏召舞氣得跳腳……這家伙什么態度?
劉桑逃到房間,當天夜里,躺在床上,想起白日里娘子所擔心之事。
王后無緣無故將娘子升格為公主,將夏召舞升格為郡公主,必定是沒安好心。而那炫雨梅花,很可能是血獄門的人。
王后所做之事,只怕是出自敖家的指使,現在雖不知敖家到底有何目的,但等知道的時候,只怕一切都已遲了。
他在心中忖道:“此刻的郢都,王上壽筵,諸侯來拜,各懷野心,龍蛇混雜。敖家若是趁著這個機會做些什么,實是讓人防不勝防。那‘蒼龍’段我我,聽說在創建蒼龍門之前,原本就是敖家所聘武師,而炫雨梅花顯然也與敖家……至少是與王后有勾結。若是敖家真的動手,單是這兩個人,便已讓娘子難以應付,而我不但幫不上娘子,很可能還會成為娘子的累贅。要想幫上娘子,只怕要好好利用我體內的魔丹和第四魂。”
讓第四魂覺醒,發揮出魔丹所蘊藏的強大力量,雖然可以讓自己一下子變得極是厲害,但負作用也極是明顯,不但性情變得不可控制,事后還會受到重創。
那么,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它變得可控?
劉桑躺在那里,腦海中快速動念,把從古玉中得到的先秦典籍一本本的翻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辦法。
一句經文突然從他心頭閃過。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
雖然《道德經》里的這句,說的只是“道”與“德”之間的基本關系,卻讓劉桑心中一動。
他忖道:“《德經》第四十八章曰: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無為而無不為。道家的‘無為’絕非消極待世,束手不為,而是于大處約束,小處放任,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治國治身,俱合其道。我的第四魂之所以一旦催發,難以控制,主要還是因為沒有什么東西將它約束。既如此,我何不以道家的‘無為’來對待,作大我小我之分,這一整個的我是‘大我’,第四魂是‘小我’,大我無為,小我無不為,無為而無所不為?”
想到這里,他跳下床,在窗前,看著外頭夜雨,讓自己進入一種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
又緩緩催動第四魂,讓第四魂慢慢地蘇醒過來。
他身上開始騰起黑氣,目光也變得越來越陰冷,但這種陰冷卻是可控的,是在其“大我”的控制之下。
就像鯊魚兇狠,卻只能稱霸于海中,猛虎兇惡,亦只能呼嘯于山林。
他以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為自己的第四魂劃定了一片海、一座山,在這片海、這座山中,第四魂可以為所欲為,但是僅止于止,不能再多。
覺察到第四魂所帶動的魔神之力已激活至自己身體所能承受的極致,劉桑將其鎖住,不讓它繼續下去,緊接著身子一竄,化作黑影,剎那間穿出雨幕,消失于黑暗之中。
雖然并沒有完全發揮出第四魂與魔神的力量,而只是激發出其中部分,但因為這種力量是“可控”的,劉桑反能夠更好的運用“龍蛇八術”,風一般越出侯府,連夏縈塵也未感應到他。
由于廩王壽筵將至,表面上一片喜慶,事實上卻是份外緊張,夜晚的郢都到處戒備。
劉桑立在一座屋檐上,緩緩取出一張薄薄的柳木面具戴在臉上,又想起自己曾被“天捕”認出背影之事,于是催動魔神之力,骨骼響動,身子一下子變得高了許多,壯了許多。
這種事他以前從未做過,但在青丘跟著狐族無爺爺學習醫術時,他對人體的骨架便已有了更多的了解,此刻竟是做得輕車熟路。
大雨傾盆,卻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隔絕,一絲也未能打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