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桑道:“什么話?”
夏召舞道:“你過來。”
看著她那嬌憨的,略有些臉紅的樣子,劉桑心想,她難道是要向我……
感覺心跳一下子加快起來。
將臉歪到小姨子面前,小姨子那嬌嫩的雙唇,幾乎要觸到他的耳朵。兩人實在離得太近,少女清淡淡的體香傳到他的鼻息間,讓人心癢難耐。
夏召舞小小聲的道:“姐夫……”
她的聲音實在太小,劉桑不得不把耳朵再往她湊些,他甚至能夠體會到她的雙唇吻在他耳朵上一般的感覺。
“姐夫……”夏召舞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著他的耳垂。
“嗯?”
夏召舞悄悄的呼了口氣,忽的一聲大吼:“好你妹啊!!!”
跳了起來,鼓著腮子,氣沖沖的掉頭就走。
劉桑被她震得腦袋發僵,耳朵發痛……她居然還用上了紅蟾玄功。
另一邊,胡翠兒和向天歌走了過來,胡翠兒道:“召舞那是怎么了?聲音那么大。”
劉桑道:“什么”
胡翠兒大聲道:“召舞怎么了?”
劉桑更大聲的回答:“什么?”他的耳鼓還在嗡嗡嗡的響。
向天歌把他抓過來,向他說著什么,劉桑實在聽不清楚,就聽到她在問“好不好”,于是傻傻的點著頭說“好、好”,然后就被向天歌抓去喝酒去了。
大廳內,劉桑與向天歌坐在一起,喝了幾杯,耳朵終于不再嗡嗡嗡的響。
向天歌又要灌他酒,好在小眉也跑了過來,監督到她來。劉桑心想,有一個小眉這樣的女朋友還真是不錯。
途中。他向向天歌和小眉打聽揚洲現在的狀況,墨門分舵遍布八洲,互相之間又都有聯系。自然會知道更多的事。
向天歌道:“揚洲傳來消息,由地底出現的十幾萬秦兵,正由一個名為白起的少年將軍率領,在大齊攻城拔寨。這些秦兵不吃不喝。不會勞累,身強力壯,大齊一方死傷慘重。”
劉桑道:“白起?這個白起。和長平之戰坑殺四十萬降兵的那個,不會是同一人吧?”
墨眉道:“想來應當不是,那個喚作白起的少年將軍,似乎也是從地底出來,只是那些秦俑似乎都是始皇帝所制,而坑殺降卒的‘人屠’白起,卻是秦昭公時的名將。不太可能是同一個人。”
向天歌道:“不過那白起實力卻是可怕,率秦兵四處攻城,齊明皇接連派出戰將,竟無他一合之將,論起本事。只怕至少已是到了大宗師那一層次。”
劉桑極是震驚,向天歌說的是“至少”,顯然是還有更高的可能。不過“大宗師”與“宗師”之劃分,原本就是秦始皇毀法滅道,武道出現斷層后,才慢慢出現的分法,那白起若真是大秦崩潰前的高手,其功法必定極是不同,自不可用現在的武學境界去硬套。
向天歌道:“那些秦兵雖然強悍,大齊初始時,兵敗如山倒,但大齊建國未久,原本就是最盛之時,大齊皇室亦得人心,勉勉強強穩住陣腳。只是那白起也是將才,竟仗著那些秦俑復活,也不知生前施了什么術法,竟可以不飲不食的秦兵,連夜趕路,在短時間內,便殺到大齊都城,大齊朝廷根本來不及調集重兵,城中雖也有十萬人馬,卻如何是秦兵敵手?”
劉桑苦笑,道:“結果如何?”
向天歌道:“關鍵時刻,卻是虛無道人趕到齊都,帶上大批丹藥,終于助大齊擋住秦兵……”
劉桑驀的一震:“秦制地霸丸?”
向天歌笑道:“你竟然能夠猜出?”
劉桑道:“那個時候,我可是跟小眉一起進入青鸞山內始皇地宮的。”
當時,包括小眉的哥哥禽天河在內的一批暗墨,以雪劍開啟青鸞山內始皇地宮,就是為了尋找秦制地霸丸,雖然那個時候,禽天河等盡皆慘死,始皇地宮最終被小眉發動機關,徹底封死,但在那個時候,顯然有幾顆地霸丸流了出去。
而在祖海時,也曾發生異鬼門抓人試藥的事,毫無疑問,那個時候,他們在試的就是“地霸丸”,他們并沒有找到配方,但卻從盜出去的藥石中,弄清其中主要成分,然后便開始試制。異鬼門那個時候,已經加入了混天盟,同樣加入混天盟的天劍門,當時也曾派出倪金俠等“綱常七劍”,相助異鬼門,倪金俠的一個師兄和一個師姐,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他殺死。
換句話說,異鬼門煉制地霸丸,找人試藥之事,多半便是出自虛無道人之命令。
墨眉輕嘆一聲,道:“其實仔細想想,哥哥他們那時,為何會知道青鸞山下有始皇地宮,又為何會知道地宮深處有地霸丸?我懷疑,他們也只是被混天盟利用。”
劉桑心想,這可能性只怕不小。
向天歌道:“服食秦制地霸丸的人,自我意識會逐步消散,卻會變得強壯而有力,當年始皇帝便是以此對付天生神通的龍族。虛無道人帶著數萬粒秦制地霸丸趕赴齊都,助齊明皇組建了一只強大軍團,‘火皇’姜狂南領著其座下的一眾狂火戰士,亦親自出手,終于仗著齊都城高池堅,終于擋住秦兵,支撐到各地齊兵云集而來。那些秦俑復活之秦兵雖然強悍,卻也并非不死不滅,再加上兵源無法補充,那個喚作白起的少年將軍見無機可趁,率兵退走,轉戰而去,大齊一時卻也拿他們無法。”
劉桑心想,世事之離奇與多變,果然是出人意表。
向天歌道:“揚洲之上,三江五湖盡毀,道家受混天盟重創,死傷慘重,秦俑復出,齊都危急,各種異事層出不窮。而我墨門數十年未出的巨子令,在這重要關頭再次出現,卻是發到和洲來。倒也奇怪。”
墨眉嗔怪道:“巨子與幾位長老自有他們的主意……”
向天歌笑道:“我就是說說,小眉你也太正經了。”
劉桑道:“墨家的巨子令再次出動,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又趕緊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們可以不用回答……”
向天歌笑道:“若是不能回答的。你再怎么問,自也沒人告訴你,不過這一次。倒不是非得保密不可的事。此次巨子發出巨子令,通知和洲各處分舵,一旦和洲之上,有異常之事,尤其是天災地禍,都要馬上上報,其實這種事。巨子只要通知下來,各地自會照辦,但竟然要到出動巨子令的地步,可見滋事之重大。”
劉桑錯愕,墨門乃是八大洲上事實上的第一大盟。墨學亦是大秦之后的唯一顯學,雖然這些年,逐漸變得低調,給人一種不如從前的感覺,在揚洲和中兗洲上,似不如逐漸復興的道家和儒家,在絕冀洲上,也曾被陰陽家金烏谷借扶桑教之名,全力壓迫,但不管是道家、儒家,還是陰陽家,都只局限于一洲兩洲,而墨門雖然低調,但是八大洲上,卻似乎到處都有分舵,處處都有墨者,給人一種遍地開花的感覺。
當日血獄門在羽城攻打流明侯府,小眉曾召集眾多墨者,及時趕到,在絕冀洲,劉桑也曾與幾處墨家分舵打過交道,在揚洲,鬼影子從地底出來后,首先想到的便是聯系墨門,協助調查“宗靈七非”與“鬼神六治”之事,而他自己本身卻是道家的人。
楚洲與東雍,一向都是墨者最為活躍之處,其它各洲,也都有墨者的影子,墨門在每一洲上,都不是當地最強勢的門派,但誰也無法否認它是八大洲上最大的組織,近來唯有虛無道人連橫八大洲上各大門派組建而成的“混天盟”,隱隱有超越之跡象,但是墨門看似松散,墨門眾多墨者,抱持的卻是同一信念,一旦有事,可以輕易形成強大的合力,而混天盟雖然強大,卻更像是一些勢力源于各自利益所形成的同盟,兩者顯然并不可比。
而巨子令,作為墨門最高信念之象征,一旦發出,便是整個墨家最為重大之事,劉桑本以為,此次墨家發出巨子令,必是為了揚洲接連出現之變故,卻沒想到竟是專為和洲而發,且是“監視各地天災地禍,及時上報”這般籠統的事。
要知,出現天災,據情上報,這都是各國朝廷所做之事,如實施郡縣郡的大齊,原本就有這樣的系統,而白鳳國因為是分封制,世卿世祿,在這方面做的確實是不夠好,但也絕非沒有,但不管怎么說,這種事,一般都是各國朝廷所做,而墨門的勢力雖然縱橫交錯,卻仍然只是一個江湖門派,專為這種事發出巨子令,確實有些讓人奇怪。
墨眉道:“說起來,大禹當年,共將天下劃分為九洲,大秦末年,天地崩裂,神州碎散,其它各州皆成一洲,唯獨青、徐兩州依舊連在一起,山川崩裂的原因,到現在也無人知曉,九洲崩裂,為何獨有青、徐二州連在一起,亦是無人知道。”
向天歌笑道:“這個東西你不要跟我說,這是你們墨辯要研究的事,我們墨俠,只要知道怎么打打殺殺就好。”
墨眉道:“是‘行俠仗義’,不是‘打打殺殺’。”
向天歌道:“差不多,真的差不多。”
劉桑也覺得差不多。
沒有三兩三,別想上梁山,沒有打打殺殺的本事,行什么俠,仗什么義?
雖然一向追求“非攻”的墨者,口中喊著要打打殺殺,實在是蠻奇怪的。
想到這里,劉桑不解的道:“話說,為什么你們好像很悠閑的樣子?金踐的兒子豈非便是死于你們墨門手中,這江隼城亦是金踐的地盤,我看你們在這里進進出出,好像也不是很擔心的樣子。”
墨眉低笑道:“此地原先能夠被金踐及其手下認出的墨者,到昨日已是盡數調走,我與向大哥只是來這里,代替他們暫時處理一些后事,明日也要離去,接下來,這里的墨家兄弟都會轉入地底。只是悄悄發展耳目,凡事先不出頭,我們墨門原本就是活動在底層百姓之間。金踐再怎么搜捕,也難以找出我們。”
又道:“至于桑哥哥說為何我們在這里好像很安心的樣子,其實這街頭街尾,都有我們墨家兄弟的眼線。而此地城守,與我們墨家亦是關系密切,雖然裝模作樣的在搜捕我們。其實根本就未盡心,而底下士兵中,更有我們墨門的人,一旦往這里發兵,只怕兵還未調齊,我們便已知道。”
劉桑心想,原來如此。
墨門作為八大洲上最大最廣的組織。墨家學說又是數百年來唯一的顯學,影響既廣且深,且扎根于底層百姓之間,雖然金踐手下兵多將廣,但哪怕只是一個墨門分舵。他要想將其連根拔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然,得罪了金踐這樣的權勢者,此地墨者自也只能先轉向暗處,悄悄發展,不過,越是亂世,墨家越有發揮的空間。說起來也多少有些諷刺,白鳳國立國近三百年,大多數時候,相對太平,墨門在和洲上,也沒有多少發展,現在和洲一亂,民不聊生,墨門分舵卻如雨后春筍一般,遍地開花,墨家的“兼愛”、“非攻”、“俠”、“義”,在亂世時,確實極得人心,很容易便引起共鳴,倒是在太平盛世,卻不可避免地受到上位者的壓制與打壓,就連普通老百姓,亦會覺得墨家的理想過于遙遠。
劉桑道:“離開這里,你們打算去哪里?”
向天歌與墨眉對望一眼,墨眉低聲道:“我們準備到南原去。”
劉桑錯愕:“南原?我還以為你們會回郢城。”
墨眉道:“郢城有秦老爺子坐鎮,朝廷威望盡失,亦想拉攏我們墨家,我墨門在那里發展極為順暢,倒是在南原,新建的分舵形勢不妙,況且就算不為我墨門自己,我們也要到南原去一趟。”
怎么感覺她們像救火隊員,哪里有事跑哪里?劉桑道:“這是為什么?”
墨眉低聲道:“南原的墨家兄弟,已是邀請各地墨者前赴無翼城,一同對付曹安幫,曹安幫乃是南原最大的幫會,表面上,乃是以漕運為主,暗地里卻專門做些人口買賣等惡事,南原、西海鎮等各地的青樓,往往都是由他們輸送被劫又或被拐之女子。南原的分舵,原本就是新建,又受到曹安幫的全力打壓,苦不堪言。”
向天歌笑道:“曹安幫雖然只是江湖幫會,與楚閥卻是關系密切,幫主魁安,原本只是死囚,卻被楚閥放出。楚閥本是世家門閥,愛惜聲名,卻利用曹安幫來為他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曹安幫聲名極差,影響極壞,但有楚閥為他們撐腰,誰也拿他們沒辦法。”
劉桑心想,原來如此。
墨門要想在江湖上立足,像金踐這種有權有勢者,雖然兵多,卻不是他們真正要擔心的,皆因這樣的當權者,往往與底層百姓脫節,這就像不管政府再怎么打壓,黑社會這種事也是除之不盡,斬之不絕一般。
但是像曹安幫這種背靠大山的江湖幫會,反而讓他們極是頭疼。一方面,曹安幫暗地里有背景,有后臺,官匪勾結,可供利用的資源不少,另一方面,雖然官匪勾結,但曹安幫招攬的,又盡是些下九流的人物,上通而下達,各階層無孔不入,而墨門以往在南原并無根基,要想在南原發展,一下子面對曹安幫這種強敵,自是頭痛無比。
再加上曹安幫原本就非善類,拐賣婦女這種事,一向為人不齒,就算曹安幫肯言和,墨門也無法與其和平共處,更何況像曹安幫這樣的幫會,從一開始就無法容忍自己的地盤被人橫插一腳。
墨眉道:“此地的墨家兄弟調查女孩失蹤之事,卻查到金踐之子金路身上,雖無證據表明金路就是與曹安幫勾結,但以曹安幫之作風,可能性極大。丘先生亦打算在此事上相助我們墨門,為我墨門出謀劃策,固也會隨我們一同前往南原。”
劉桑心中一動,忖道:“從南原繞路回凝云城,雖然遠上一些,但因徐東山多,南原水多,繞路南原,其實也差不了多少。而曹安幫這種背靠楚閥之大幫,某種程度上來說,亦等于是楚閥之眼線,徐東若是要發展,早晚要面對楚閥,提前除掉曹安幫,對凝云城也有好處。”
想到這里,他道:“像曹安幫這種惡幫,人人得而除之,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向天歌用力拍著他的背,笑道:“你這小子果然俠義,小眉沒有看錯你。”墨眉欣然道:“我就知道桑哥哥會肯的。”
劉桑錯愕道:“你們好像早就在等我開口的樣子?”
墨眉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向天歌爽朗笑道:“不用管那么多,其它事明日再說,來,我們喝。”
劉桑:“……”突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