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只火蝶疾飛而出,沖向水龍,水火相撞,水龍竟被蒸發成蒸汽,彌漫得到處都是。。
秦娥看著黑衫少年身后的深衣少‘女’,心中亦是一凜。五行之論,最早是出于《周易》,卻是由‘陰’陽家將其理論發展到極致。五行相生相克,以水克火才是正常,而這身穿桃‘花’深衣,卻又嫌它礙事,將下裳撕出口子,‘露’出潔白小‘腿’的少‘女’,竟然反過來以火克水,將正常的五行生克完全顛倒過來。
五行順逆,竟能至此?
上千火蝶擊碎水龍,又嘩嘩嘩嘩嘩的,卷向英一點。
秦娥冷笑一聲,雙手一旋,一束光芒出現在英一點的上方,照向火蝶。
鏡子?夏召舞看到秦娥喚出的鏡子,不知其到底有何用處,急急約束火蝶,不敢妄攻。
秦娥身后,那二男二‘女’立在那里。
其中一名男子低聲道:“青杏師姑,采桑師姑,我們怎么做?”
一名‘女’子道:“你們二人,速去中景層,將有潛入者之事通知所有人。”
那男子不安地道:“萬一這少年真是鳳長老的人,等我們帶著眾師姑趕來,他開口‘亂’說……”
另一‘女’子冷笑道:“你們只管放心,等你們到時,他們已是變成尸體。”又輕哼一聲:“更何況,就算他‘亂’說,又能如何?若是讓大家知道,鳳長老已偷偷改變‘星引’,把四耀谷引到羽山。置大家于兇險之地,你覺得,誰還會再相信她?”
兩名男子放下心來,一同拱手離去。
兩名‘女’子對望一眼:“一起上。”
一‘女’踏前兩步,雙手一劃,劃出一個太極圖案,但是與一般的太極圖案極是不同,她這太‘陰’圖案,內中乃是青、藍兩‘色’,青中藏藍。藏中藏青。術還未出,狂風驟起。
另一‘女’卻只是立在原地,袖中取出一笛,舉在‘唇’邊……
那兩名男子趕去通知里宗的幾位執事。消息立時又傳到中景層。
雅七娘趕到石亭:“幽素師妹。你怎么還在這里?”
石亭上慵懶斜臥的‘女’子輕嘆一聲:“幽幽素素!”
雅七娘道:“你可知道。有人潛入了神‘陰’層,劫走了鳳長老的曾孫‘女’兒夏召舞,消息已上報至長老會。鳳長老不在,司徒長老、天冠長老卻是大怒,說際此非常時期,這人潛入,必有目的,令眾位師姐師妹前去將他剿殺,誰能殺了他,不但可升為執事,更可入‘光尚’、‘幽夜’兩界修行。”
幽幽素素道:“司徒長老、天冠長老么?”
雅七娘道:“大家都被驚動,生怕被人搶了先機,你竟然不心動?”
幽幽素素道:“卻不知,潛入者是被誰發現?”
雅七娘道:“聽說是四位師姐妹一同發現,其中有……”
幽幽素素漫不經心地道:“秦娥、一點、青杏、采桑?”
雅七娘驚訝道:“你怎么會知道?”
幽幽素素輕嘆道:“我猜的。”
雅七娘道:“我知道你對當執事不感興趣,別說執事了,就算把長老之位送到你面前,我看你也不會動心。但是,只要殺了潛入者,就可以入‘光尚’、‘幽夜’兩界修行,這可是提升靈氣的絕好機會,每個師姐妹,一般只有一次進入兩界的機會,剩下的全要靠自己爭取,你也是進去過的,想必也知道機會難得……”
幽幽素素道:“唔……在‘光尚’和‘幽夜’里睡覺,確實要比在這兒睡,舒服一些。”
雅七娘張口結舌……睡、睡覺?
她苦笑道:“在那種修行圣地睡覺?你不要把人氣死。你難道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唉,”幽幽素素道,“有想法又能如何?有秦娥的‘水練’、一點的‘參差劍舞’、青杏的‘風雨愁’、采桑的‘聲聲滅’,她四人聯手,等大家趕去時,那人只怕是已經死了,其他師姐妹們,最多也就只能看看熱鬧。”
雅七娘道:“既然有想法,怎么也該去試一試。”
幽幽素素嘆氣:“我雖然想去試一試,但自忖同樣也不是秦娥、一點、青杏、采桑她們的敵手,更何況她們還有那么多的后援。”
雅七娘道:“嗯,說的也、也……我說,你到底想幫誰?”
幽幽素素道:“自然是幫那個潛入的人。”
雅七娘不可思議地道:“你瘋了?莫非你知道那人是誰?”
幽幽素素道:“大概吧。”
雅七娘道:“你不但知道他是誰,而且還想要救他?他……是你的什么人?”
幽幽素素道:“什么人也不是,今日之前,從來不曾見過面兒。”
雅七娘道:“那你為啥子要救他?”
幽幽素素道:“只是想著,若是能救下夏縈塵的丈夫和她的妹妹,提前巴結一下她,也有好處,說不定日后夏縈塵主掌‘陰’陽家,會讓我到光尚和幽夜里睡覺……那里面沒人吵。”
“夏縈塵的丈夫?”雅七娘發了好一會呆,“他是怎么潛到神‘陰’層去的?”
幽幽素素道:“‘春’月將他帶到這里,我教他如何進碧‘陰’層。”
“你真的瘋了,”雅七娘低聲道,“萬一他被人捉住,將你供出來……”
“沒事兒,”幽幽素素道,“秦娥和一點她們不會留活口的。”
雅七娘看著她,怔了好半晌,嘆一口氣,在她面前坐了下來,苦笑道:“我知道我很笨,這形勢……我怎么也看不懂。”她低聲道:“秦娥她們到底在做什么?里宗現在暗‘潮’洶涌,各種流言都有。又發生這樣的事兒,鳳長老卻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面,她對這里的事一點也不關心?”
幽幽素素道:“你說對了!”
雅七娘道:“什么對了?”
幽幽素素嘆道:“鳳長老對里宗的的確確,一點也不關心,因為現在的里宗……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雅七娘道:“這是為什么?”
幽幽素素道:“里宗存在的目的,只是為了培養媧皇、大禹這一級別的‘圣’,但歷代以來,總是失敗,到現在,夏縈塵已是神樹和鳳長老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只要夏縈塵能夠成為媧皇,里宗就算死盡死絕,也沒有什么關系。”無奈道:“從這一點來說,不管司徒長老他們做了什么。其實都真心不能算錯。”
雅七娘苦笑道:“是么?”又道:“難道我們什么也不能做。就這樣等在這里?”
幽幽素素道:“如果你真想做些什么的話。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青‘陰’、神‘陰’兩層的潛入者身上,提前站隊,趕緊用神魔井到外頭。找到夏縈塵,把她丈夫和妹妹有危險的事告訴她,她若能及時救下他們,日后成為媧皇,為‘陰’陽家之主,你對她有這般大的恩情,她必定會重用你。”
雅七娘道:“但萬一,她趕到這里,他們兩人都死了……”
幽幽素素道:“那樣的話,她必定遷怒于里宗,等她成為媧皇之后,不滅里宗誓不罷休,但你有報信之德,雖然報得遲了,但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她總會饒你‘性’命。”又道:“對了,報完信后,一定要加上一句,就說你和幽幽素素是一伙的。”
雅七娘哭笑不得:“聽起來,真是有莫大的好處,不過你為什么不自己做?你一個人領功豈不更好?”
“你以為我不想啊?”幽幽素素貓兒般伏在石椅上,嘆氣,“但真的是……太累了。”
雅七娘自知頭腦遠不及幽幽素素好用,她既然這般說,必定有其道理,跳了起來,正‘欲’飄身而去,卻又頓在那里,道:“你所說的好處,都是建立在夏縈塵一定能夠成為媧皇,得到媧皇劍的基礎上,但若是她失敗了……”
幽幽素素打個呵欠:“她若是失敗了,左右大家都是一個死字,這里誰也逃不了。”
雅七娘滯了一滯,沉聲道:“我知道了。”飄身而去。
幽幽素素心想,有七娘幫我通風報信,我又可以多睡一會……真的是太好了。
青‘陰’層。
劉桑與夏召舞在殿頂上縱躍。
他們兩人對上秦娥和英一點,原本就勢均力敵,所以,一看到她們身后二‘女’準備出手,劉桑立時拉了召舞就退。
青‘陰’層比上方的碧‘陰’層雖然狹小許多,但仍有七座大殿,讓他們很容易被圍攻,劉桑拉著夏召舞,往正中的大殿疾掠,想要用里面的咒‘門’退回最底下的神‘陰’層。
雖然這只是飲鴆止渴的無奈之舉,退回神‘陰’層,等于是自陷死路,但這個時候,也沒有更多辦法。
英一點劍氣繚繞,緊追在他們身后,同時喝道:“青杏……”
在她身后遠處,青杏雙手一轉,太極流動,內中青、藍二氣噴薄而出。
大風呼嘯,傾盆的暴雨有若從虛空中砸下,阻在劉桑與夏召舞前方。
這風雨既疾且厲,帶著重重玄氣,山一般下壓,劉桑與夏召舞竟是不敢強闖。
又有清音傳來,卻是青杏身邊的采桑,輕吹‘玉’笛,清音本是悅耳,傳入劉桑與夏召舞耳中,竟有若鬼哭神嚎,只覺到處幻象重重,如置冰窖,甚至從心靈深處生出尋死之心。
前方被擋,六感受‘惑’,英一點的劍陣,從三面六方強攻而來,秦娥以水為練,如長鞭一般‘抽’至。
劉桑暗自心驚,這四‘女’,英一點近身攻擊,秦娥協助,另外二‘女’,一個使用大范圍的術法,一個使用以音‘惑’敵的幻術,配合得恰到好處。
而且這四人俱動殺心,顯然是無論如何都要將他二人置于死地,不留一點余地。
劍氣,水練如鞭,眼看著就要將他們絞殺。
只聽嘩的一響。屋瓦碎散。
劉桑身子一沉,殿頂碎開大‘洞’,他拉著小姨子墜了下去。
上方寒光連閃,他們險之又險地避過了英一點的劍光。
緊接著卻是聲響再起,他們還未落到地面,殿頂再次破開大‘洞’,水流注一般轟來。
卻是秦娥發現他們下落,亦將殿頂轟開一‘洞’,趁他們還未落地,在半空中無處借力。水練疾轟而去。要將他們直接擊殺。
下墜中,夏召舞驀一咬牙,暗施上霄飛廉法,召出疾風。帶著她的身子一飛。及時脫身。
水練一擊。將她身邊無法騰挪的黑衫少年身體貫穿。
秦娥心中冷笑,這兩個人,剛才看他們。還是彼此依靠,相濡以沫,結果大難臨頭各自飛,眼看這一擊難以擋住,夏召舞竟是只顧自己不顧同伴,任由同伴死在身邊。
英一點亦是腳尖一點,立于破‘洞’邊緣,看著飄飛中嬌軀已是失衡的美少‘女’,英氣的臉龐透著凜然的殺意,這兩個人互相聯手,還可以擋她們一擋,現在被擊殺一人,只剩夏召舞一個,那就只有速死一途。
長劍一指,劍光隱現,“參差劍舞”便要再次施出。
卻聽秦娥一聲驚呼:“小心!”
腳下轟然一響,‘玉’瓦碎開。
竟然有埋伏?英一點大吃一驚。
這不可能。
她想要縱起,但是瓦片碎得太快,她已是無處借力,腳尖點在空處,往下一落,一雙手從飛散的碎瓦中伸出,直接扣住她的雙踝。
到底哪來的敵人?
英一點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的卻是黑巾‘蒙’面的少年的臉。
心道不好,英一點劍光一閃,疾疾下刺。
然而,就算她的“參差劍舞”可以各角度攻擊,但往腳下攻擊,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少年的手勁極強,往下一拉,她整個人倒了下去,背部撞在殿頂破口,衣裳撕裂,幾片‘玉’瓦下落,她的劍尖更是刺了個空。
雖然如此,她依舊保持著超乎尋常的冷靜。
這少年的雙手都扣在她的腳踝上,她只要將所有護身勁氣集中在腳踝,他沒有第三只手,而他身邊的少‘女’身體還在拋飛之中,無法幫他,自己就有足夠的時間等秦娥救援。
她是這么想的。
但是少年的想法卻跟她完全不同。
他雖然沒有第三只手,卻還有兩只‘腿’。
雙手用勁,將英一點的雙‘腿’強行分開,他驀一卷身,兩‘腿’縮至小腹,趁著英一點的斜墜和自身姿勢的調整,雙腳‘插’入英一點‘腿’間。
意識到他要做什么,英一點那本是帶著男子英氣的臉龐,‘露’出驚恐之‘色’。
緊接著腹下一痛,血光飛濺。
少年的雙‘腿’,蹬在了她身為‘女’子最羞恥的部位。
從英一點雙腳被扣、身體后傾,到少年調整姿勢,踏她要害,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
秦娥的水練疾襲而來。
少年雙手一放,雙‘腿’繼續用勁,英一點的螓首撞在破‘洞’邊緣,將‘玉’瓦嘩拉拉地撞出一道裂口。
少年自身卻已借力拉遠,躲過水練,一下子追上夏召舞,拉住她的手。
兩人一個回旋,互相配合,調整姿勢,落在地上,也不停留,破窗而出。
秦娥落下,身后傳來兩道風聲,青杏和采桑也跟了上來。
抬頭看去,英一點的頸部嵌在瓦上,整個人依舊掛在殿頂,腹下血水直流,人卻已經死去。
而那少年的落腳之處,留著一對血‘色’的足印。
三人又驚又怒,又是震駭。
青杏低聲道:“出了什么事?”
剛才那一下,她視線受殿頂所阻,竟是到現在也‘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本該死在秦娥水練之下的黑衫少年,竟反過來殺了英一點?
秦娥低聲道:“豆子。”
青杏、采桑錯愕:“豆子?”抬起頭來,上方有豆粉飛散。
原來,被秦娥水練擊中的,只是劉桑以“撒豆成兵”之術變出來的假人,劉桑拉著夏召舞,破頂而下,利用秦娥和英一點視線受阻的這么一個瞬間,撒豆成兵,造了一個“自己”讓小姨子帶著走,而他本人卻利用橫梁,埋伏在英一點腳下。
英一點如何知道會有這種奇術?更是怎么也沒有想到,明明是被四人追殺,狼狽逃竄,這少年竟然還敢利用這一閃而逝的機會,反過來對她設伏。她親眼看到“少年”被秦娥擊殺,剩下的注意力,全在夏召舞一人身上,等少年埋伏發動,她想逃已是遲了。
三‘女’怒上心頭,一起往前方縱去,來到神‘陰’層的咒‘門’前,見咒‘門’已經打開,那血‘色’的腳印延伸入內。
秦娥低聲道:“那小子鬼頭得緊,小心一點。”
其他二‘女’一同點頭,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那黑衫少年都還能殺死英一招,其機智確是不同尋常。
三‘女’進入咒‘門’,闖入神‘陰’層,神‘陰’層內只有一座宮殿,周圍又種有許多瓊‘花’異草。血印往宮內延去,青杏與采桑正要掠入,秦娥卻道:“且慢。”
青杏與采桑頓在那里。
秦娥看著殿內的幾個血‘色’腳印:“你們不覺得,這些腳印更深了些?”
青杏與采桑亦是反應過來,不管那少年腳底沾了多少血水,隨著他的逃竄,那些血印都應該是越來越淺,但她們面前的這幾個血印,顯然是深了一些。
青杏與采桑對望一眼,在周圍飛掠,采桑忽道:“這里。”
秦娥掠了過去,果然看到地上有兩對淺淺的印痕,其中一對印痕里,隱約可見一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