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媧皇身邊,看著人頭滾滾,一陣沉既。
坑的另一頭,又是一聲號令,三百柄大刀抬起,三百柄大刀落下,二百九十九顆人頭滾落,卻有一人,腦袋與斷頸處還連了一層皮,那刀斧手臉色大變,趕緊追加一刀,將它斬斷。
媧皇冷哼一聲:“讓他過來。”
臺下自有士兵,將那名刀斧手押在臺。
媧皇淡淡地道:“為何要斬兩刀?”
那刀斧手額冒冷汗,在臺下顫聲道:“刀鈍了。”
媧皇道:“把他的刀拿上來。”
兩名侍女,掠了下去,用木盤將大刀呈上。
媧皇隨便瞄了一眼,輕輕一彈,“刷”的一聲,大刀直竄而出,劃出一條彎彎的弧線,緊接著便是血光濺起。
那刀斧手撲的一聲,倒在地上,首級滾落,大刀鏘的一聲,釘在他身后石上。
媧皇淡淡的道:“這刀不是好好的?還沒鈍嘛。”
周圍一片沉默,無人敢回答。
媧皇冷哼一聲:“他為什么不說話?看不起我么?”
眾人心想,頭都斷了,怎么說話?幽幽素素卻是略一伏身:“公主,他已經知道錯了,不敢回答。”
媧皇“哦”了一聲,隨手一指,指向臺下一名軍士:“你,上來。”
那軍士趕緊上前。
媧皇道:“他的刀鈍了沒有?”
軍士大聲道:“沒有。”
媧皇道:“那你便用他的刀,頂替他的位置,要是同一顆人頭,沒用一刀斬T······你就斬自己的腦袋吧。
軍士道:“遵命。”心中暗下決心,不管刀如何鈍,也要用盡全力,將俘虜一刀斬斷。他站了起來,后退兩步,伸手去拔石上的大刀·誰知手指方一觸到,整個刀“嘩”的一下,散作鐵屑落在地上。
他立時呆若木雞,整個臉都變得蒼白·他固然有信心用鈍刀砍人,但這刀變成這個樣子,他卻如何再去用它?
劉桑亦是心中暗驚,剛才娘子根本就沒有碰到這刀,只是虛虛的一彈,刀身便已飛出,將臺下刀斧手砍去腦袋·插入石中,卻原來,整個刀都已被她的暗勁毀去,卻依舊看似完好的插在那里?
看著臺下那呆若木雞的軍士,媧皇撲嗤一聲,然后才慵懶地打個呵欠:“這刀是有些鈍了,你自己去找一把吧。”
那軍士松一口氣,拱手應聲“遵命”·趕緊下去找刀,背上卻已俱是冷汗。
似這般,又斬了兩批人·緊接著推上來的,卻是一群婦人和孩子,他們渾身發抖,哀哭不止,被綁著推到坑邊,刀斧手同時抬刀,只等號
劉桑忽道:“娘子······放了他們!”
媧皇瞅他一眼:“為什么?”
劉桑道:“這些只是女人和孩子。”
媧皇淡淡道:“他們的丈夫和父親謀反時,就應該知道他們的家人會有這個下場,這些賤民,沒必要對他們太好·對他們越好,他們越是放肆。”又冷笑道:“再說了,剛才殺了那么多人,夫君你不說話,為什么要殺他們就不行?他們就比剛才那幾千人更高貴不成?”
劉桑道:“反正……不要殺他們。”
媧皇冷哼一聲,正要說話·遠處坑邊,一個小女孩睜大眼睛看了過來,忽地哭道:“閭叔叔、閭叔叔……”
她定睛看去,見那女孩身邊還有一個婦人,也在往這邊看來,看到劉桑,目光里充滿了驚訝和希望。
她冷冷地道:“夫君····…這兩個人是誰?”
劉桑緩緩道:“朋友的妻子和孩子。”
媧皇冷笑道:“她們和夫君什么關系,夫君要救她們?”
劉桑道:“沒有什么關系……”
媧皇道:“既然沒什么關系,那就讓她們死在這里好了,憑什么別人死得,她們死不得?”
劉桑驀一轉身,盯著她:“放了她們。”
媧皇冷然道:“不放,那又怎樣?夫君要為了別人的妻子和孩子跟我生氣?”
劉桑一字一頓:“放、了、她、們!”
媧皇一怒而起,“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甩在他的臉上:“到底她們是你娘子,還是我是你娘子?”
劉桑盯著她,慢慢地舉起手。
媧皇回瞪著他,身子一縮……
劉桑冰冷冷地道:“你要是敢躲,我就休了你!!!”
媧皇滯了一滯,緊接著便是“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狠狠地反摔在她的臉上。
靜,無休止的靜。
周圍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幽幽素素、雅七娘在一旁張口結舌,瑩蝴和銀蝶跪在兩旁,連扇子也忘了搖,小嬰害怕地縮在一旁,不敢靠近,旁邊的侍女、臺下的兵將,俱是錯愕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媧皇打在劉桑臉上的耳光并不重,或許是因為,她其實并不想傷到他。但是劉桑甩在她臉上的那記耳光,卻是真正的狠,雖然他其實無法傷到她。發絲凌亂,拂過了面頰,在那滿是憤怒的雙眸前卷舞,美麗的公主半側著臉,嘴角輕輕地抽動著,聲音因為委屈到極點,反而變得說不出的怨毒和憤怒,甚至可以說是咬牙切齒:“你、你打我?你為了別人的老婆和孩子……打我?”
明明是盛夏的午間,冷風卻無由的呼嘯而過,場中,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地發著抖,她可是即將稱霸和洲的護國公主,她可是不經意間名滿天下,實力甚至有可能已是超越大宗師之境界的奇女子,她以指彈劍,滿堂公侯不敢作聲,她輕描淡寫一句話,便讓數千人頭滾滾落地,沒有人知道她會做出什么,沒有人能夠承受的恕火。
沒有人敢得罪他······除了一個人。
劉桑看著她,冷冷地道:“我不是打你…···我只是教你做妻子的規矩。”
媧皇看著他,怒火中燒,劉桑卻不再理她·慢慢地轉過身去,就這般走下高臺,對她看也不看,不顧而去
媧皇心頭火起·踏前兩步,指著遠處驚惶的母女:“把她們、把她們……”她顫著手指,胸脯起伏。
所有人俱是想著,那對母女完蛋了,別說只是砍頭,凌遲都是便宜的,只怕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消公主之恨。美麗的公主指著遠處,氣得全身發抖,頓在那里,仿佛在考慮著要怎樣讓她們死得更加凄慘。
旁邊卻是傳來一聲輕呼:“公主······”
聲音很輕,但卻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因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敢說話,不要說開口說話·他們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說話的竟然是幽幽素素,她上前輕柔一跪,輕聲道:“公主·太陽這么公主想必亦是累了何先回去lk幺?sksrsr蟻蟻的·物,就先關起來,公主日后有閑情,再來殺他們。”
眾人俱是想著,這個女人分明是找死,她這樣說,分明是要公主放過那對母女,然而此刻的公主已是發怒發狂·多半會連她也一起殺了。
瑩蝴與銀蝶悄悄瞅向幽幽素素,心中暗喜,這個莫名其妙-的就上了位的女人,這一次真的是自尋死路,想不死都不成了。縱連雅七娘亦是心道:“幽素啊幽素,你以前一向聰明·這一次怎的這么不智?”
只見美麗的公主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似乎是在猶豫與掙扎,緊接著卻放下手,咬牙切齒,卻是不甘心地道:“也、也好······”云袖一拂,哼了一聲,縱空而去。
眾人一個錯愕……她竟然真的聽勸?
雅七娘呆了半晌,忽的反應過來,想起剛才那一刻,駙馬一個耳光向公主甩去,以公主的本事,要躲開簡直是輕而易舉。但是駙馬說了一句話,他說“你要是敢躲,我就休了你”,公主竟然就真的定在那里,不敢去躲。
她在心中忖道:“原來公主不敢殺她們,就算是公主,也知道,駙馬都已經說出這樣的話,她要是還敢殺人,那他們兩個人再也不用想做成夫妻,公主終究還是舍不得駙馬。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拉不下這個臉,畢竟有這么多人看著,她怎么也要一點面子,幽素師妹當然不會想要救那對母女,但她看出公主想要一個臺階,于是趕緊上前,給公主一個臺階?”
心里想著,果然還是幽素師妹聰明。
瑩蝴、銀蝶姐妹兩人亦是反應過來,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自己現在才想通?
唉,難怪幽幽素素能得公主歡心,里宗那么多師姐妹,一個個的忙里忙外,她們還得跪在這里給公主扇扇子,只有幽幽素素和跟著她的雅七娘,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用做,變成了里宗最清閑的兩個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那種情形下,就算猜到公主的心思,怕是也會被嚇得不敢開口。
姐妹二人暗自嘆氣,心服口服……
天色慢慢地黑了。
建在木輪上的華美屋子,被二十名蟾宮女弟子拉著·平平穩穩地,緩緩向前。屋子雖大,外有圍墻,內有回廊,但因為內部置有磁木等木甲機關,拉起來倒并不太累。
在她們的前方與后頭,軍營亦開始移動。
院子里,那些女弟子依舊在制造玄冰,緩解屋內的熱氣。
香帳拂動,檀香裊裊,幾段龍須燭置在各角,將屋子內耀得通透。
劉桑躺在榻上,翻看著手中的書卷。
媧皇坐在妝臺前,小凰在她身后,為她抹去脂粉,卸去花黃。
方要為她放下發髻,公主淡淡地道:“你先下去,我自己來。”
小凰施禮,退出屋子。
媧皇對著玻璃鏡子,自己去解頭上發髻,她拔下玉釵,夾在指間,結果卻是越解越亂。她卻不知道,這些發髻盤起來極是復雜,解起來也是有講究的,要先解束發,再拔玉釵,一步一步的來·她先拔下玉釵,再去解束發,自然一下子就llL了。
解著解著,她忽的將玉釵往桌上拍·狠狠地轉過身來,扭臀抿嘴,瞪著劉桑,一臉的煞氣,卻又一身的嫵媚。
劉桑卻是靠著枕頭,半臥在榻上,翻著書·對她看也不看。
媧皇將他瞪了一陣,發現他根本不看自己,一陣氣惱,卻也不跟他說話,又轉了過去,繼續解著腦上的發髻,結果卻是越弄越亂。終于,她變得不耐煩起來·玉釵一扔,叫道:“小凰!”
小凰聽到小姐的叫喚,趕緊跑了進來·小姐卻是坐在那里,面對鏡子繃著臉,也不說話。
小凰是一個貼心的丫鬟,馬上明白,接下來要靠自己領悟,于是自發的搜索起來,但是小丫鬟很快就為難起來······桌子上的茶茶水水都放好了啊,地上好像也沒有什么灰塵。她東張西望,有些發僵,也有一些沮喪·作為一個貼心丫鬟,這一次,她竟然沒有領會到主子的意思。
劉桑嘆一口氣,娘子已經被她頭上的發髻打敗了,她想讓小凰幫她解,但是小凰是一個“貼心丫鬟”·深深的明白,作為丫鬟,許多話,不能讓主子說第二遍,小姐剛才已經說了,她頭上的發髻“我自己來”,既然主子已經說了她自己來,這種話,沒必要再讓主子說第二遍。
于是貼心的丫鬟,在滿屋子的搜索中,很貼心的把她家小姐頭上那亂糟糟的秀發過濾掉了。
不知道小姐把自己叫進來做什么的貼心丫鬟,有些發呆。劉桑無奈,只好好心的提醒一下她,先用手指了指桌上了茶,又指了指自己。
貼心丫鬟恍然大悟,原來是爺口渴了,小姐讓我進來給爺倒水。于是貼心地上前,倒了一杯水來到榻邊,劉桑就著她的手,將水喝了。
貼心丫鬟很是開心,一方面,是因她又一次貼心地完成了任務,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小姐會因為爺口渴而把自己叫進來,可見她還是關心爺的。小凰也聽說了白天里,小姐和爺互摔耳光的事,回來后,兩個人彼此就不再說話,她心里其實也一直都在擔心,現在知道小姐還是
很關心爺的,她也就放心了。
做完了自己的事后,貼心丫鬟很貼心,同時也很放心的退了出去,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小姐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生著悶氣。
當然,這也不能說是小凰的錯,因為她家小姐,優優雅雅地坐在那里,文靜而沉默,這是很正常的事,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事實上,自從小姐從羽山回來后,不但不夠文靜,甚至還有些吵鬧,她心里也奇怪得很,但是現在,駙馬回來了,小姐又開始變得這般文靜而沉默,清冷而高貴,于是她明白了,原來小姐一直都在擔心爺,現在爺回來了,
小姐安心了,貼心的丫鬟自然也安心了,于是她又安心又貼心又放心的離開了。
媧皇卻是坐在那里,生著悶氣……她頭上的發髻還是亂亂的。
只是,她卻也沒有再將小凰叫進來,也沒有去怪她罵她。
從鏡子里看到她那微鼓的腮子,劉桑心中好笑······她或許已經變成了媧皇,但她終究也還是他的娘子。
但凡看到夏縈塵和小凰這對主仆的人,往往都會很羨慕她們之間的默契,夏縈塵想讓她的丫鬟做些什么,通常只要一個輕微的手勢,或者一句微小的暗示,她的丫鬟馬上就會照辦。劉桑那個時候,就很感嘆小凰的能干,召舞也一直都很羨慕,比起小凰的善解人意和貼心能干,她的鸞兒簡直就弱爆了。
但等夏縈塵將小凰給了劉桑后,劉桑才開始明白過來,其實小凰真無那般“善解人意”,她會按著主子的手勢和言語,如同被設定好程度的女仆形機器人一般,自發地猜測主人的意圖,然后完美地完成任務,但是她的猜測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錯的,就像他讓她拿衣服,她跑去脫衣服,他讓她脫衣服,她會跑去洗衣服,過度依賴主人手勢和言語的她,彳往往會將主人一些sl純的動Uk進行腦補之后,做出莫名其-的反應。
就像有一次,他用手戳了戳她的翹臀,這不過就是單純的調戲和吃豆腐,卻讓這貼心的丫鬟發了大半個時辰的呆,當天夜里,貼心的丫鬟洗干凈了她的菊花,難為情地躺在了他的床上······
在發現小凰經常猜錯自己的暗示后,劉桑就開始注意觀察,因為他有些不服,憑什么她猜娘子的手勢總是猜對,猜自己的就經常犯錯?只是,在經過多番觀察后,他終于明白過來,即便是對娘子的手勢和言語,小凰有時也會判斷出錯,但是娘子卻將她的一切錯誤都默許成是對的,就像有一次,娘子賞完花,本是要讓小凰收拾茶幾,但是貼心的丫鬟很貼心地領會錯了她家小姐的意思,沒有收起茶幾,反而重新換上了新茶,但是娘子也沒有說什么,竟然又坐在那里,繼續飲茶賞花,又坐了一個時辰。
就因為娘子總是默認了小凰的錯誤,于是在旁人眼中,小凰做的每一件事,都圓滿地完成了她的暗示,自是驚嘆這對主仆之間的默契,小凰自己也很開心,因為她總是能夠猜對小姐的手勢。
但事實上,劉桑心中已是明白,真正貼心的人,其實還是娘子。
從那之后,劉桑也開始學習娘子的做法,默認了小凰的許多錯誤,就像那一次,雖然小凰猜錯了,但他還是要了她的菊花·畢竟·讓一個這般可愛的丫鬟知道她犯了錯誤,進而沮喪,實在不是一件貼心的事。
而這其實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貼心的丫鬟總是貼心地領會著主人的用意,于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些什么,但不管她做了什么,最終都是貼心地為你著想,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更是如此,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暗示了她什么,使得她突然改變了姿勢,而最終,她總是會讓你舒服和滿意。
也正因此,有的時候,劉桑忍不住會想,娘子從小縱容著小凰的錯誤,到底是因為娘子的貼心呢?還是因為娘子暗地里的惡趣味?
看到媧皇坐在那里生著悶氣,卻沒有去責怪小凰,劉桑立時也有些心軟,笑了一笑,下了榻,來到她的身后,幫她解開凌亂的發髻。媧皇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鼓著腮子,抿著嘴兒,讓劉桑更加的好笑,娘子的歲數本是要比他大上許多,但她天生麗質,做出這種孩子氣般的賭氣動作,卻也別有可愛。
讓秀發水一般披下,劉桑將她抱了起來,她輕輕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劉桑將她抱到榻上,方一放下,她卻已抓住他的衣襟,往榻上扯,兩個人便在榻上打了起來,直打得衣裳亂飛,整個床榻都在搖動。
夜色如水,華美的大屋在那些蟾宮女弟子的拉動下,平穩地向前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