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后,三個狐女才高興地結伴而去,胡翠兒卻又鉆了出來:“桑公子……”
劉桑道:“她們三個……”
胡翠兒偎他懷中,嬌笑道:“枝枝和小媚、花紅可都是我們狐族有名的漂亮女孩,山中好多姐妹都想要桑公子,我就讓她們三個過來,桑公子滿不滿意?”
劉桑道:“唔……”確實都是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性格各不相同,枝枝優雅,花紅主動,胡秋媚卻極是害羞,雖然想要,卻又羞得差點逃走,翠兒確實很會挑人……不是,是很會挑狐。
抱著胡翠兒往床上一翻,卻聽嘩的一聲,一堆首飾掉了下來。他疑惑地道:“這些是什么?”
胡翠兒支支吾吾:“這些……這些是她們送的……”
劉桑:“……”原來這是枝枝和小媚、花紅三個狐女給你的好處費啊?那中午你把那些狐女趕走,是因為她們沒付錢嗎?你把我當成什么了啊我的翠兒姑奶奶?
劉桑氣得把她后裙掀起來就打……
第二天清早。
劉桑帶著小嬰、圓圓、千千準備離去。
胡翠兒捂著發腫的翹臀,鼓著腮斑子,依舊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挨揍。
明明是大家都滿意的事啊,雖然狐族并不在意處不處的問題,但她知道人類中的男子都喜歡女孩子的第一次,所以特意選了枝枝、小媚、花紅她們三個,桑公子明明玩得很開心啊。枝枝她們遂了心愿。她也得到了一點點的好處費。明明大家都很滿意啊,為什么自己要挨揍?
她卻哪里知道,這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這是面子的問題。如果是枝枝她們被關在屋子里,劉桑付錢去嫖她們,三個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一定會很滿意。但現在是他被她們嫖啊……
乾乾長老帶來了兩副昨日派人趕制的項圈,分別給圓圓和千千戴上,項圈上刻有彎刀標志。他道:“黑鶩天上,亦有一些我們狐族開的客棧。有急事的時候。賢侄可以和他們聯絡。”將聯絡暗號告訴劉桑。
劉桑點了點頭,帶上小嬰、圓圓、千千,向乾乾長老、蕪蕪夫人、胡翠兒、胡月甜甜等人告辭。
胡翠兒揮手道:“桑公子保重。”
劉桑向后揮了揮手。
走在路上的時候,鬼圓圓一邊跟著。一邊取出一袋東西。在那數啊數。
劉桑道:“這是什么?”
鬼圓圓道:“種子。甜甜姐說。這些花種在黑鶩天上可以賣得很貴,一粒可以賣好幾兩銀子,要是稀奇的花種。還可以賣得更貴。”
劉桑道:“我們又不是去做生意,你賣花種做什么?”
鬼圓圓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我、要、存、錢!”
呃……
或是因為六百年前,大片土石從天而降,黑鶩天內,層巒疊嶂,高低落差極大,若從高處望去,山高水秀,氣象萬千,但走在深山之間,卻是到處蛇窟虎穴,山精小妖數不勝數,人跡卻是罕見。
整個陽梁洲,占地雖不及絕冀洲與和洲,卻也不小,遠比豫洲、中兗洲要大上許多,而黑鶩天又占了陽梁洲上大半土地,可以說,黑鶩天之大,已是不亞于整個中兗洲。這固然是因為中兗洲乃是八大洲中,最小的一洲,但黑鶩天之大,亦是可想而知。
雖然各大洞天之間,也裸露著一些以前梁洲的土地,但絕大部分地區,都已被從天而降的土石覆蓋。這些土石,當年為何會在天上,傳說紛蕓,其實卻是誰也弄不清楚。
所謂“洞天”,某種程度上,可以算是“世界中的世界”,就像狐族的青丘,與外界便有著明顯的不同,在青丘之中,不見陽光,月亮永不落下,桃丘則是長著大片桃林,從不枯萎。但是像這樣的洞天,一般來說,極是少見,而在黑鶩天上,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竟有四十多個洞天分布其中,乃是其它各洲見所未見之事。
這些洞天,也并非天然而成,乃是六百年前神州崩裂之時,從天而降,后來慢慢被妖魔占據。這些洞天的由來,也同樣無人知曉。
所謂“妖族”,其實只是各式各樣的妖類的統稱,形貌模樣,大多不同,哪怕便是同一物種化精成妖,模樣往往也有著天壤之別,最多只是有一些特征,如牛角豬耳、蝶翼蜻眼等等,讓人能夠看出它們的本尊。
但也有一些妖族,乃是代代傳承,從其先祖開始,便子子孫孫盡皆是妖,狐族、鮫族其實可以算作是這一類,只是這一類的妖族往往自視甚高,不屑與普通妖類為伍,尤其是狐族,與人類走得極近,平常也愛化作人形,以人形出現時,不能化去狐耳狐尾的,稱作“狐妖”,能夠將狐貍特征完全消去的,稱作“狐仙”,竟是以化人時的形貌來評價修為,此外,狐族各丘中的狐妖,早已或多或少,帶著一些人族的血統,狐女喜歡誘惑人類,許多人類女子,也難以禁受狐男的勾引,雖然因為觀念上的極大差異,最終走在一起的并不多,但露水之情卻是不少。
黑鶩天,高山之上,一道劍光破空而起,直上云霄。
一名黑耳黑狐的少年與一名冰雪般的小女孩一同被劍光裹著。
這少年當然不是真正的狐族,只是以狐族特制的“化狐丹”,暫時變成狐族的人類少年。少年自己并不會飛,女孩也同樣不會,但她卻有一支從異世界而來的飛劍,這飛劍也不知是如何鑄煉而成,在女孩的手中,可以化作玄金之氣。裹著他們沖上云霄。
他們穿過烏云,越飛越高,空氣變得更加的稀薄,同時有著極大的阻力,在無形中,一層層的下壓,就算是女孩的飛劍,也變得阻滯起來,越飛越慢。
更高處,一道道天雷閃耀。這些天雷。與平常人在地面所見的雷電不同,并無聲息,但每一道都有若金光,單是看著。便如烈日一般刺眼。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威懾感。劃過之處,空間生出道道黑色裂痕,好一陣才能消去。
少年看著那一串串蛇行一般的天雷。目瞪口呆,陰陽魔神說,以魂魄去混天雷,乃是修成元神的“簡便法”,但以這天雷的威勢,再強韌的魂魄也會被擊個粉碎。難怪當年祝羽為了修成元神,奸殺了三千多名正當年華的少女,積累了不知多少生機,才敢去嘗試。
少年雖然也學會了陰陽合生秘術,但要他以同樣的手段去修元神,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或者說,那樣的話,他寧可不修元神。
只是,不使用陰陽合生秘術,一時間,他也找不到其它手段。
天櫻劍內的劍靈,對女孩發出警告,再往上飛,就算是她的巫靈之身,也無法承受。于是她慢慢地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她的爹爹。
黑耳黑狐的少年立在她的身后,又將天雷看了幾眼,直至眼睛都開始刺痛,于是點了點頭。女孩會意地落一下去,穿過云霄,一直落到山頭,在那里,等著兩個女孩,這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是龍女,另一個雖是人類,卻像貓兒一般,兩個女孩項上都戴著項圈,在妖族中,這是奴隸的標志。
落在山頭,少年道:“小嬰,你先回巫靈界去吧。”
御劍的女孩化作一道道線條,有若被渦流吸去一般,消失不見。
少年帶著龍女與貓女,繼續前行,他們小心地穿過積在山間的瘴氣,來到前方的集市。
少年身穿長袍,長裙上又連著兜帽,將他的黑色狐耳和黑色狐尾一同罩住,給人予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
集市里,到處都是妖,雖然也有一些人族,但地位低下,有若人類中的牛馬。他們立在一處,只見一個臺上,一些人類有若牲口一般,被人叫賣,少年此刻雖是狐形,但其實本是人類,有道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他雖然不認識這些人,但眼見人類卑賤至此,心中自是不忍,只是,在整個黑鶩天上,這種事實是再正常不過,他暫時也無法做些什么。
而首先被買去的,除了力強的壯漢,就是一些在他眼中極是丑陋的女子,一些模樣嬌美的,反而賣不出去。他帶著兩個女孩走在妖群中,其實這兩個女孩,在人類中也算清秀,但在這里,卻顯然無人關注,偶爾有人回頭,那眼神也分明是在說:“這樣丑的丫頭,怎的也有妖要?”
龍女以前,在人族中模樣乃是極丑,甚至可算是丑得無法見人那種,后來身現云氣,突然一下子變得漂亮起來,她自己也極是高興,沒想到到了這里,以前那丑得慘不忍暏,到處被人嘲笑的感覺,居然又回來了,讓她極是氣結。
而少年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在小幻丘時,胡月甜甜說龍女和貓女在這里非常非常的安全,妖類的眼光,與人類相差不可以道里計,在這里,她們兩個的姿色就屬于扔在路邊,都沒有妖想要去撿的那種。
當然,這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在少年的上一世中,老外眼中的亞洲“美女”,和亞洲人自己認為的“美女”,往往都有著很大不同,而那至少還都是同類,只不過是皮膚的不同,人與妖的審美觀,那可是跨越了種族的。
記得那個時候,少年曾在電視里,看到一個把豬拿來“選美”的節目,評委們對各家拿來的寵物豬進行打分,挑選出最漂亮最萌的,奪得冠軍,那個時候他就在想,若是以豬的眼光,人類選出的“美女豬”,到底算不算是美女?當然,他也只能隨便想想,就像莊子說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他不是豬,當然也不知道豬的美,若是有一天他開始明白了豬的美貌,那他就成了……變態。
只是,雖然能夠理解人與妖審美觀上的天壤之別。但說實話,還是蠻不爽的。
以前看那些網絡小說,身為穿越者的主角,帶著美眉們逛街,十次有八次會遇到想要調戲美眉的世家弟子又或街頭無賴,然后主角就可以大發神威,英雄護美。少年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主角,但不管怎么說,他曾在荒郊野外遇到美少女洗澡,曾經掉下懸崖而不死。他感覺自己是主角的機率應該蠻大的。
但是現在。他帶著兩個美眉走在街上,路人們不是送上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不是前來調戲讓他打臉,而是看著他身邊的女孩。個個嚷著“好丑”……這怎么看都不像是身為主角的待遇吧?
莫非我其實是反派?
他可從來沒有在哪部網絡小說里。看到過這種情節。
果然我不是主角么?少年淚目。
妖族的集市。賣的東西自然也都古怪得很,他們找了一家酒樓,這酒樓卻也同樣古怪。屋檐是敞開的,高處懸著石臺,有許多禽妖來去,周圍是一階又一階地疊著,倒像是他上一世的籃球廣場,只不過用來擺看椅的地方,擺上的全是酒桌,這些酒桌也有大有小,乃是為了適應體型不同的大妖小妖。
酒樓里的酒菜也是千奇百怪,好在妖畢竟跟畜不同,同樣也喜歡美酒和熱食,而人族中的菜肴,也早已傳到這里。此外,雖然一些妖怪喜歡吃人,但吃人其實也并非妖類的普遍愛好,真正喜歡吃人的,多是一些獅妖虎妖,就算沒有成精之前,原本也就會吃人,此外還有一些,乃是家畜成精,吃人純粹就是報復,并非真的喜歡吃人,只是成精的家畜終究不多,甚至是少得可憐,被人類飼養的動物,早已失去了野性,不需要在大自然中掙扎求存,成精化怪的機率,自也極低。也正因此,黑鶩天的妖怪出了黑鶩天,雖然經常吃人,但在這里,倒還不至于直接將人類擺上餐桌。
少年點了一些酒菜,獨自坐在桌旁,兩個戴著項圈的女孩跪在他的身后,他隨手遞了兩個盤子過去,兩個女孩跪在那里舔盤子……入鄉隨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旁邊一張桌子旁,一只狗精也在那舔著盤子。這類雖然成了精,但還沒有變成妖的野生精怪,在黑鶩天中同樣低等,與人族差不了多少。狗精回過頭來,沖貓女叫了幾聲,貓女不甘示弱,扭過頭,也“喵喵喵”地沖它叫,一狗一人在那對吼,旁邊的龍女嘆氣……千千以前肯定是投錯了胎。
另一邊的石階上,并排的四張大桌,坐的全是肥頭大耳的野豬妖。野豬原本就是素食,雖然它們現在是妖,其實也不是那般喜歡吃肉,所以桌上大多都是素食。
忽的,一大批妖怪呼擁而來,明明有更寬敞的地方可走,它們卻偏偏往這邊,又往這些豬妖亂撞,然后嫌這些豬妖擋道,破口大罵。這些妖怪一看,就知道是來惹事的,周圍其它妖怪生怕被誤傷,紛紛讓開。
一只野豬妖怒起:“臘咸羊,你要做什么?”
領頭的乃是一只羊妖,雖然長著公羊角,塊頭卻極是巨大,有若獅虎,渾身長滿白毛,居然還抓著一柄鑌鐵大棒。一些妖已是認出,這臘咸羊乃是三十六小洞天中小奚洞天洞主瓷詹座下的重要打手,這里以前并非小奚洞天的地盤,只是小奚洞天現在背靠神霰洞天,勢力在這一帶發展極快,現在終于將手伸到了這里。
這些野豬妖自成一個家族,這市集大半都是它們的產業,立起怒吼的乃是豬妖胡胡剛,胡胡剛瞪著臘咸羊,口鼻中發出呼呼的聲音,由此可知它是如何氣極怒極。
臘咸羊笑道:“老子們不過就是經過這里,你們在這擋道,想找事不成?”
胡胡剛氣道:“旁邊有路你不走……”
臘咸羊怪笑道:“老子們想走哪里就走哪里,你也管得?”
胡胡剛道:“老子們、們……啊呸!”差點跟他一樣沒文化。
哼聲道:“俺們好好的在這里,你們自己撞過來,還好意思怪俺們?”
這邊還在爭吵,另一邊,掌柜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小心勸架。臘咸羊身邊一妖道:“老板,給老子們上幾盤烤全豬。”
豬妖一方盡皆大怒。
掌柜擦汗道:“我、我們這邊不賣豬、豬肉……”
胡胡剛叫道:“你們是來惹事的么?”
撲的一聲,一柄鑌鐵大棒橫掃而過,砸在胡胡剛胸口,胡胡剛龐大的豬身向后倒飛,身后的凳子翻倒在地,發出“叩”的一聲震響,緊跟著便是菜肴亂飛,它的豬身撞在另一邊的酒席上,還好那一桌的酒客早已知機讓開。
“來惹事的又怎樣?”臘咸羊一聲冷笑。
“爺爺!”一個豬妖孩子往胡胡剛跑去。
大棒橫掃而過,卷起一道妖風,直接將它卷了起來,落在臘咸羊羊掌之中。那孩子哭著掙扎,卻聽“啪”的一聲,竟被狠狠摜在地上,摔得腦漿破裂。
臘咸羊看向面無血色的掌柜,嘿笑:“這不是有豬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