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聞得劉桑回來的胡月甜甜、胡翠兒、鬼圓圓、千千也都來到這里。
胡翠兒抱怨道:“桑公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一下子又幾天沒見到你。”
夏召舞道:“我姐夫是要做大事的人,哪有空天天陪你?”
胡翠兒道:“哇……這話竟然是從召舞小姐你的嘴里說出來。”
“夫君!”鬼圓圓朝劉桑撲來。
劉桑抓住她的后領把她拎起:“這丑丫頭誰啊?”
鬼圓圓:“55555……”
劉桑笑道:“開玩笑的。”
胡月甜甜捧著一柄重劍:“桑公子。”
劉桑定睛一看,見是他留在狐族的那柄巨闕劍,于是取了過來,背在背上,覺得果然還是這把天下第一劍更顯威風。
到了傍晚,一艘機關飛船從天際飛來,落在山腰處。
月夫人派了人來,通知他單老夫人和墨家巨子已到。
劉桑心想,他們來得比想象中的更早許多,顯然也是知道事關重大,全力趕來。
將眾女留下,讓她們自己玩去,劉桑來到山腰處,見月夫人、何執故、寇思三、鬼影子都在這里,又有三人從機關飛船沿梯而下,墨家巨子皇甫澄走在中間,左側是拄著拐杖的“仙棋”單天琪,右側卻有一個穿著黑衣,戴著銅面具怪人。
皇甫澄下了機關飛船,立在劉桑面前:“劉兄弟。”
劉桑低聲道:“那圖已經解開,因為事關重大。不得不請巨子和老夫人放下其它要事,趕到這里。”又看向那黑衣人:“這位是……”
皇甫澄道:“這位乃是我墨門的秦先生。”也未多做介紹。
何執故、寇思三等雖知軍師這幾日是在為墨門做事,但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們卻是一無所知。如今軍師一回來,馬上便通知墨門,墨家巨子立時扔下手中一切事務,與墨門僅有的大宗師“仙棋”一同趕到尖云峰,單是由此,便可知道事情之緊迫。
只是皇甫澄口中的這位“秦先生”,他們也并不認識,不管怎么說,這里也是神州盟的重地。此人既然來到這里,卻還弄得神神秘秘,多少讓人有些不滿。只是,他既然是由墨家巨子和“仙棋”帶來,看來確實是墨門中的重要人物。
劉桑看著黑衣人,略一思索,便不再多問,只是看著皇甫澄:“那先天八卦圖乃是墨門犧牲了許多人性命方才取得,解開后,本來應該只告知墨門。但此事不只是關系到墨門,同時也關系到整個天下,所以……”
皇甫澄道:“劉兄弟不必多說,我們只需要知道它的具體作用,至于還需要告知誰,便由你來決定便是,這先天八卦圖雖是我們墨門取得,但若是無你,它在我們手中。也全無用處。”
劉桑點了點頭。看向遠處,在那里。裸鱗幫幫主鮮于永正踏步而來……
眾人進入大殿之中,劉桑先將先天八卦圖之事向何執故、寇思三、鮮于永等人解釋,何執故等俱是動容。整個黑鶩天,竟是一座先天八卦大陣?要知,黑鶩天幾乎占據了大半個陽梁洲,若它是一座大陣,那這大陣一旦發動起來,其威力到底要驚人到何等地步?
何執故道:“這大陣,到底有何用處?”
所有人都看向劉桑。
劉桑環視一圈,道:“在解釋這先天八卦大陣的作用前,我需要讓大家知道一樣東西……大地神力。”
單天琪蒼老地咳了幾聲:“大地神力?”
劉桑道:“所謂大地神力,是蘊藏在大地之間的一種信仰之力,千千萬萬年來,生活在土地上的人們為了獲得更多的糧食,不停地拜著大地,這種信仰是散亂無序的,但卻是最真誠的,因為它不需要人強迫,不需要人誘導,大地如同母親一樣哺育著生靈,生靈如同子女一般崇拜著大地。”
寇思三道:“但土地本身并無思想……”
“不錯,人們崇拜著大地,但大地并非神靈,”劉桑道,“雖然如此,但這股集千千萬萬年來,無
的信仰之力不斷地滲入大地,成為了蘊藏于大地之間的神力,同時賦予了大地更多的靈氣,萬萬年前,大地不過就是荒蕪,人們縱然用盡力氣,也難以從中得到多少產物,沒有靈氣的大地,自也養育不了多少生靈。但是隨著人們對大地的敬畏和崇拜,蘊藏在大地里的神力也在影響著大地,大地越來越肥沃,養育了更多的人類,人類越來越多,賦予大地更多的信仰之力,大地與活在地上的人們,以一種無人知道的神秘方式互相影響,整個世界也為之不斷進化。”
眾人對望一眼,皇甫澄沉聲道:“這大地神力,與你要說的先天八卦大陣,有何關系?”
劉桑取一幅地圖,將陽梁洲黑鶩天上八大洞天盡皆圈出:“陽梁洲上,以八大洞天、三十二小洞天一同組成的先天八卦大陣,乃是一個更為巨大的‘黃道流光’之陣,而在先天八卦之中,‘黃道流光’對應的是坤位,坤為地,為母。東雍洲上的三大圣地中,文玗樹所用的巫祝之舞,其實便是一個小型的黃道流光之陣,我雖不曾見過,但可想而知,那是一種以土地為力量來源的陣法。”
眾人看向月夫人,月夫人點了點頭:“不錯,我文玗樹傳下的陣法,確實與土有關,雖然如此。但我族的先人,卻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雖然借著血液中傳承下來的力量。用出‘黃道流光’,對它本身卻是沒有太多了解。”
劉桑道:“文玗一族復姓軒轅,他們傳承下的黃道流光舞與土有關,而傳說中的軒轅黃帝亦以土德自居,我想這并非全是巧合。此外,昆吾的彥家、慈壇的裘家,分別精通紫金幻塵舞和天人丈夫舞,而我又曾親眼見到,星躔關樞天三妖之一的竊脂用出朱旗熒惑舞。紫金幻塵、天人丈夫、朱旗熒惑分別對應先天八卦中的震、坎、離三卦。竊脂為何會使用朱旗熒惑舞,我還不知道,但彥、裘兩家,其先祖據說也與黃帝有關。
我曾聽過一種說法,說當年一統大荒的黃帝,其身邊的八大巫祝,分別精通八種大陣,這八種大陣,很可能就是對應先天八卦中的八個卦
,而他們一身所學。又可以上溯到‘三皇’中的伏羲,正是靠著這八大巫祝的能力,黃帝才能夠一統大荒,與女媧、伏羲并稱‘三皇’。”
這番上古秘聞,因為極是久遠,其他人了解有限,其中關于“八大巫祝”之說,縱連劉桑也只是聽祝羽提起,其他人聽到這里。彼此對望。一時間無法消化。
那隨著“仙棋”與墨家巨子一同前來的“秦先生”卻道:“小兄弟,請繼續說下去。”
劉桑也不去管其他人到底有未聽懂。繼續道:“八種陣法對應八個卦位,八個卦位合在一起,又變成一個更為巨大的先天大陣。隨著先天大陣中卦位的不同,作用自然也不相同,而黑鶩天上的這個先天八卦大陣,正是一個威力遠遠超出文玗樹軒轅家的黃道流光舞的‘黃道流光’之陣,我們不妨將它稱作‘先天黃道流光’,而黑鶩天三十六小洞天里的其中三十二個洞天,又分別以太陰、太陽、少陰、少陽這四象之
,影響著整個先天黃道流光,讓這先天黃道流光生出非凡的作用,并將它的影響輻射出去。”
眾人彼此對望,似懂非懂。
鬼影子沉聲道:“你不如直接告訴我們,這先天黃道流光大陣,究竟有何用處。”
劉桑環顧一圈,回應著眾人屏息凝視的目光:“將全天下的大地神力吸到……”在地圖上打了一個大大的交叉:“黑鶩天的中心!”
所有人俱是一震。
何執故動容:“全天下?”
“不錯,”劉桑道,“黑鶩天的這先天黃道流光大陣,輻射范圍極是廣大,連對陽梁洲來說,遠在天南地北的和洲都難以擺脫它的影響。”
秦先生緩緩道:“大地神力被吸走后,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饑荒……全天下的饑荒!”劉桑道,“夏商之前,為何稱作大荒?大荒之前,又為何稱作洪荒?只因那個時候,土地間蘊藏的靈氣極是稀少,難以耕種出太多的糧食,到處都是荒蕪。如今的肥沃,全都是
人將因此餓死。”
所有人俱是色變。
月夫人道:“這樣做,對虛無道人和蘇老他們,又有什么好處?”
劉桑道:“到那時,其它七洲盡成荒蕪,把所有大地神力全都吸來的黑鶩天,擁有全天下最肥沃的土地,它將會成為世間最富饒的地方。但我想,巫山神母、虛無道人、蘇老、玄扈大王他們的目的并不在此,只因為其它地方全是饑荒,唯有黑鶩天富饒,那黑鶩天將成為眾矢之的,同樣無法自保。所以我想,他們真正的目的,不是要讓大地神力為黑鶩天這一土一地所有,他們很可能已經想出將大地神力完全占為己有的辦法。”
看著眾人,他凝重地道:“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做到,將全天下的大地神力據為己用,他們將……成為神!!!”
單天琪、月夫人、皇甫澄、何執故、寇思三、鬼影子等盡皆震動。
何執故喃喃道:“這還真是……玩得大了。”
“仙棋”單天琪道:“若不是有如此巨大的好處,又怎能讓虛無、蘇老那樣的人。花費如此多的心機,用盡這般多的手段,甚至不惜身敗名裂?如果不是有這般誘人的前景,金麟、玉凰、藺隆、雄涂霸等等。又怎愿為虛無所用,甚至甘愿與妖魔為伍?你猜的應該沒錯,他們如此辛苦,自然不是為了替黑鶩天做嫁衣裳。”
她長嘆道:“超凡入圣,變成神仙……恐怕這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皇甫澄冷冷地道:“絕不能讓這先天黃道流光大陣發動。”
劉桑看著他,嘆一口氣:“這先天黃道流光大陣……已經發動了。”
所有人再次一震。
皇甫澄道:“你如何知道?”
劉桑道:“鮮幫主……”
鮮永于慢慢打開他披在身上的裘衣,露出胸膛。
眾人錯愕。
只見他的胸膛有若血肉與黃土混在一起一般,極是怪異,只是。那些混入血肉的黃土斑斑點點,有若腐爛一般。
單天琪道:“這個是……”
劉桑解釋:“裸鱗幫的本質,其實是一種敬拜大地,從大地中汲取力量的宗教,對于他們來說,大地就是母親,是他們的‘地母’。裸鱗幫內出生的孩子,從小就以某種神秘的儀式,與他們出生、成長的土地融合,從而得到力量。他們所得到的力量,其實便是大地神力,但是現在,大地神力正在消失,他們的身體也隨著出現問題。就像春江水暖鴨先知,由于此刻寒冬剛過,萬物還未復蘇,對于大地神力緩慢消失即將造成的災難,老百姓還沒有深刻體會。唯有他們這些崇拜地母。靠著大地得到力量的地母的信徒,最先覺察到大地的異常。”
所有人一臉凝重。其它各洲的大地神力已經開始往黑鶩天流去,照這般下去,一旦七大洲上的大地神力消失。饑荒無法避免,死去的人何止百萬千萬?這已經不是一門一派的紛爭,而是事關天下的大事。
單天琪長嘆一聲,道:“要如何停止這先天黃道流光大陣?”
劉桑道:“這先天黃道流光大陣既已發動,除非吸納完外界的所有大地神力,否則絕不會自行停下,要強行停止這已經發動的先天黃道流光大陣,至少要封住先天八卦中的四卦,這先天黃道流光大陣雖然已經發動,但
妖魔,即便是空桑、大齊等各國全都派兵攻打黑鶩天,要想突破外圍的三十六小洞天,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至少要占據十大洞天中的四座,才能停住先天黃道流光大陣。
劉桑看向皇甫澄,道:“我猜,墨門也做了一些準備。”
皇甫澄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墨門已經在集結天下墨者,只因我們雖不知道那些人背后的真正目的,但黑鶩天上布有先天大陣,已經是我們所知道的事,對虛無道人與家師的野心,我們也從不奢望。只是,單靠我墨門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攻入黑鶩天,事實上,這兩三百年間,黑鶩天上的那些妖怪,也曾試圖攻占楚洲,我們能夠守住西疆,未讓楚洲落在妖魔手中,已是不易。”
劉桑看向月夫人、寇思三、何執故、清玄道人等人:“此事已不再是墨門與混天盟之爭,而是事關蒼生,我們神州盟雖是新建,卻已無法坐視,此事不但要通告天下,且要說服七大洲上的所有門派,協助墨門,一同對抗混天盟和黑鶩天,諸位意下如何?”
寇思三道:“事與至此,還有什么可說的?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除此之外,再無出路。”
“混天盟原本就滅了道家三宗,我們道家與混天盟不共戴天,”清玄道人道,“只是神州盟終究只是新建,短時間內,要集結成有生力量,并不容易。”
對此眾人亦是無奈,畢竟神州盟不只是新建,而且名義上乃是“聯盟”,還未形成足以跟混天盟相抗的強大組織,不像墨門,巨子令一出,墨者云集。
劉桑道:“墨、儒、道、陰陽四家合力,把此事公開,一同宣告天下,將先天黃道流光大陣,指為妖族滅亡全人類之巨大陰謀,并將近來出現的一切災難,都指向妖族,讓天下各門各派同仇敵愾,組建討伐妖類之大軍,應該不成問題,同時還要與雙月王妃、火皇聯系,如此大事,我想他們自是無法坐視,如此各方合力,就算是黑鶩天,想必也能攻下,只是,此事無論如何不能拖延。”
眾人彼此對望,皆知此言一出,一場席卷八洲,決定整個天下大勢的惡戰,將由此展開,其影響之深遠,怕是唯有當年始皇帝之一統六國,方能與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