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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東京晨曲
淡淡的晨光剛剛透過窗,陌頭巷口便傳來敲打鐵牌子的叮當聲,來自各個寺院的僧人、頭陀沿街行走,一邊敲打鐵牌子,一邊高喊著“普度眾生,救苦救難諸佛菩薩”之類的佛家用語,最后報出時辰。
這是東京城每日清晨的一道景致,起初,報曉的本意是讓人莫要貪睡,莫錯過清晨念佛的好時機;而且僧侶、頭陀具有喚醒癡迷的本事,他們每日能恪守時間,準確無誤的前來報時,久而久之,便成了東京城里專門的報曉之人;
百姓感其風雨無阻,日復一日持之以恒的精神,平時僧侶上門、或過年過節,百姓都樂意多施舍一些。
僧侶們日日誦經,都練就了一付洪鐘般的大嗓門,楊逸好不容易有機會睡次懶覺,被吵醒過來,不禁嘟嚷道:“難怪佛教大興,這滿城百姓每天一醒過來,聽到就是救苦救難諸佛菩薩,能不被感化嗎?”
韓碧兒在他懷里挪了挪,讓她那妖嬈的身子貼個郎更緊些,笑著答道:“天道酬勤,頭陀們能每天這么堅持,多收些信徒也是情理之中。”
“要我說啊,就應該讓太學生每天來念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呃!最好是讓姑娘們來唱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這樣的景致才可心呢!你想啊,有姑娘在門前折花嬉戲,誰能忍住不爬起來瞧瞧,那報曉的效果豈不更好!”
韓碧兒不禁嬌笑道:“楊逸又作怪了!”
“有嘛?我雙手老實放著,何曾作怪了?”
楊大官人大概是覺得自己太冤,干脆一把捉住她胸前那雙溫軟的玉兔,一翻撫弄之下,韓碧兒那一絲不掛的玉體不禁輕輕扭動起來;這一扭動間,臀溝處突然被一硬物頂進來,那滾燙的感覺激得她失聲發出一串吟哦……
“楊郎,哦……楊郎別弄了,快起來吧,你不是答應帶清娘上街賞金石…….哦……”
箭已在弦上,豈能不發?楊大官人從后面抬起她一條,腰身向前一挺。
韓碧兒就象只中箭的天鵝,酥胸前挺,粉頸后揚,一串鶯聲在破曉的薄霧中飄散……
景明坊是東京主要的商業區之一,一大清早,各個街口處就聚集來各色各樣的人,木工篾匠、雜作挑夫、磚瓦泥工,無所不有,這些人聚集在街口,個個翹首以盼,等待有人呼喚;
東京城聚居了大量的富商巨賈、功臣勛貴,官紳名士,需要龐大的人力來提供服務,因此每個街口的人力市場便應運而生了。
而雇用人力大都是在清早,因此每天清早,各個街口都是人潮涌動,喧囂不已,楊逸帶著清娘坐著車子經過時,反而要小心的避開這些人力;這也算是東京的一大特色吧,在街上基本看不到森嚴的等級,哪怕是宰相的車轎,百姓也照樣敢跟你搶道,很少看到誠惶誠恐避讓的景象。
當然,也有些凈街能力特別強的人物,通常這樣的人不是高官,而是街頭惡霸,或是象高衙內那樣的紈绔子弟。
楊逸靠在車壁上,樣子有些慵懶,清娘有些擔心地問道:“楊大哥,你沒事吧?哪里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不過是昨晚沒睡好而已,等下一看到好東西,楊大哥我保準兩眼放光。”
楊逸本以為能把清娘逗笑,不想卻見她俏臉兒浮上一片嫣紅,奇怪,我沒說什么呀!這怎么就把小姑娘惹得臉紅了呢?
“碧兒姐姐一定很舍不得楊大哥吧?”問出這句話,少女臉上更紅了,就象兩瓣桃花。
由于離別在即,對韓碧兒這只妖精,楊逸如今是夜夜用心澆灌;而韓碧兒呢,更是使盡渾身解數,懷中抱月、觀音坐蓮,涌泉相報,花樣百出的奉迎,只盼能抓緊時間懷上個一男半女,因此晚上能睡好才怪。
楊逸愣了好一會,啊!瞧清娘這模樣,她分明是猜到了什么!這年齡,未免有些早熟了吧?
“嗯嗯,是有些舍不得,楊大哥我是好人嘛!”
“嘻嘻!”
“清娘,你笑什么?”
“沒什么啦!”
“小丫頭片子!”
倆人說著笑兒,一同趴在車窗上,欣賞著東京城的一幕幕街景晨曲:
剛剛進城的農人挑著沾滿露珠的青菜快步走過,幾個稚童跟在身后唱著兒歌;
幾個工匠正在熟練地為即將開業的商鋪扎縛彩樓歡門,歡門上是山形的花架,檐下垂著彩色的流蘇,美輪美奐;
鷹鶻店里等待出售的鷹鶻正在朝陽中歡快地鳴叫著,幾個仕女不禁駐足觀看;
香藥鋪席上的香藥混合著街邊的花香兒,引來幾只蝴蝶翩翩飛舞;
客棧的大門被幾個肩上搭著上好毛皮的胡人推開,一串滿帶異域噪音的叫賣聲飄蕩在晨風中;
油餅店的老大娘一邊煎拍著油餅,一邊與進門的客人含笑問好;
穿得象貴婦一般的官媒人撐著紅傘招搖過市,大概又在忙著幫哪家公子、閨秀牽線搭橋;
提著搭袋的老婆婆邁著從容的小碎步,笑得一臉和善,沿街拍開那些高大的朱門,向顯貴之家兜售著珍珠。
勤奮的士子手握經卷,在河邊的柳蔭牙道上徐行游吟,傍若無人,朗朗的書聲和著河上的擼聲槳影。
一這幕幕景致,當你靜下心來細細觀賞,你就能領略到東京城最令人向往的風情,清娘趴在楊逸身邊,臉上帶著淡淡的的笑意,眉眼兒彎彎如月,車窗外吹進的晨風輕輕拂動著額前的發絲,有一種飄逸的美感;
楊逸忍不住捏了捏她小巧的鼻翼,笑著說道:“清娘你看,多美!以后別老趴家里的窗口,要趴咱們就趴車窗口好了!”
“嘻嘻,人家一個人,老出來玩不好嘛!”
“這怎么是玩呢?別忘了你的任務,給楊大哥我鑒別古玩。”
“嗯嗯,人家記下了!”
說話間車子進了潘樓街,潘樓街有東京最大的金石古玩市場,各種金飾鋪子,銀器鋪子,珍珠瑪瑙店面、書畫、玉器、古玩店比比皆是,這里每天的交易額不下于數百萬貫;
特別是銀器店尤為繁多,東京城里,上檔次的酒樓都是用銀器盛酒裝菜,外賣的酒菜也多是用銀器裝盛,讓顧客拿回家,第二日店家才上門收回;象樊樓那樣的頂級酒樓,你幾乎看不到瓷盤竹筷,奢華之極;加上勛貴巨賈之家日常生活上普遍崇尚奢華,這便造就了東京金銀玉器市場的巨額交易量。
倆人在潘樓街下車后,楊逸帶著清娘就近進了一家書畫店,這里除了名家書畫之外,還出售各種名硯和金石印章;
掌柜的一見兩人進店,立即展開笑臉迎上來招呼道:“兩位客官快快里面請,二位是本店今天的第一批客人,按本店的規矩,每天第一個進本店的客人,只要選購本店的金石書畫,都可以享受到本店的九折優惠。”
楊逸一聽,對李清照笑道:“清娘,還真應了那句話,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看來咱們以后都得趕早才行啊!”
清娘抿嘴一笑,未及答話,嘴快的掌柜就接著說道:“這位大官人說笑了,其實就算不是第一個進本店,只要購買的東西超過千貫,本店一樣給予價格優惠的,大官人請看,本店名家書畫齊全,端硯、歙硯、洮河硯應有盡有,藍田玉雕,壽山石料樣樣精美……”
千貫才打折?千貫還少嗎?換算成人民幣的話,都三十萬了,這都差不多夠賣個頭牌姑娘了!楊逸心里暗暗嘟囔,這店家算盤打得還真是鬼精。
“清娘,就看你的了!”
楊逸這話一出口,掌柜的不禁一怔,本以為小姑娘只是楊逸帶來玩耍的,沒想到那才是主角,他在楊逸跟前說了半天,這都白費口舌了!
清娘嘻嘻一笑,拉著楊逸來到一塊壽山石前,指著一塊蛋黃色的玉石說道:“楊大哥你看,這是壽山石中難得一見的田黃凍哩!細、潔、潤、膩、溫、凝,印石之六德俱全,最適全用作印章,楊大哥你摸摸看!”
掌柜的剛張嘴,正想插嘴賣力的介紹,楊逸先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才對清娘說道:“清娘,照我看嘛,這玉石也就馬馬虎虎,掌柜的!給我拿下來看看!”
等掌柜的轉身去拿架子上的玉石,楊逸迅速湊到清娘耳邊私語道:“清娘,咱們是來買東西的,不能夸,只能損,明白不?”
說完他還拍了拍自己的錢袋子,把清娘笑得纖腰兒都彎了,她也湊上來小聲說道:“楊大哥,咱們未必要買嘛,你說讓人家教你鑒賞金石,人家自然要當著實物教,這樣你才容易明白嘛!”
“不妥,不妥,只要是你看中的,咱們就先賣下,回去之后你再慢慢教我好了!這些商家太精明了,你這一夸,他必定就會抬價。”
“不怕,楊大哥看我的!”
清娘嘻嘻一笑,等掌柜的把玉石拿下來,她接過之后,便細細教著楊逸如何鑒賞,完了也不說買,就讓掌柜的放回去了。
掌柜的一看買賣要砸,這哪行啊?
他連忙說道:“二位客官,這塊田黃凍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溫潤細澤,實乃可遇不可求的極品,多少客人出了高價本店都舍不得出售,二位是今日最早進店的客人,眼光獨到,一眼就看上了這塊極品田黃凍,這第一筆買賣不能不做,這樣吧,本店忍痛割愛,以最低的價格賣給二位,以求個開門紅。”
掌柜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掌上托著那塊田黃冰,在二人面前不斷的夸耀著,清娘又戀戀不舍地看了那塊壽山石兩眼,對掌柜的說道:“你這塊田黃凍確實很好,想來價錢定是很貴的!”
“不貴,不貴,原價是一千五百貫,既然兩位一眼就看上這塊壽山石,也算是有緣人,兩位若要,一千三百貫即可拿去。”
掌柜的一雙眼睛變得賊亮賊亮的,一眨不眨地望著清娘;
清娘再次不舍地看了看那塊田黃冰,原本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慢慢黯淡了下來,那戀戀不舍,又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肝兒一陣抽痛,外面的晨光仿佛一下子灰暗了下來。
她搖了搖頭,喃喃地說道:“多謝掌柜的,只是……我家大哥剛剛丟了官,身上如今只有一千貫,你這玉石我們還是買不起,唉!”
如今東京城里到處是被裁撤的官員,這倒不假,眼看小姑娘就要哭了,那惹人心疼的小模樣讓掌柜的都唏噓不已,連站在一邊裝著暗自傷神的楊逸都覺得,掌柜的面對這么可愛,又如此可憐的小姑娘,一千貫再不賣,那簡直就是鐵石心腸,簡直就是罪犯!
反正楊逸覺得自己如果是掌柜的話,早被清娘這翻楚楚可憐之態打動,別說一千貫,恐怕九百貫都賣了。
“既然二位這么喜歡,又正逢有難處,權當本店給這塊玉石找了個有緣人,一千貫二位拿去吧!”
果然,掌柜的終于抵擋不住了,可玉石一交到清娘手上,楊逸就看到他露出了后悔的神色,楊逸只想趕緊付錢走人,免得夜長夢多。
誰知清娘這時又說了:“謝謝掌柜的!您剛才說每天第一個進店的客人,都會打九折,這話還算數嗎?我和我大哥還沒吃早飯呢!”
說完她還瞄了瞄自己的小纖腰,嗯,小蠻腰兒迎風欲折,說吃了東西恐怕還真沒人信,可憐啊!
哎呀呀!怎么忘了打折這一蕞呢?掌柜的面色變幻不定,一千貫說實話還能賺幾個錢,可若是九百貫那可真是賠本生意了,可商家講究的就是個誠信,就算賠本你也只能認了。
楊逸拉著清娘上了馬車,終于忍不住撲倒在墊子上大笑不止,清娘也笑,臉上又有一種仿佛初次偷東西時的忐忑不安!
“清娘,你可學壞了啊!學會騙人了!”
“可是,楊大哥你不是真的被貶官了嘛,人家也不算騙人啦!”
“唔!有道理!我怎么忘了我被貶官了呢?不行!咱們趕緊去下一家!”
“呀!楊大哥,這回人家可不來了,這樣的事,做一回心里就不安了!”
“不安?有什么不安的?這樣吧,大哥賜你一個號,就叫易安居士好了!易安易安,這樣你心總可以安了吧?”
“易安居士?”
“不好聽嗎?”
“好聽!是楊大哥起的自然好聽。”
少女點著小腦袋,甜甜地笑著。
楊逸卻是哭笑不得,什么叫我起的都好聽?這分明是你自己起的,記性怎么就這么差捏?十年后的事,怎么就一點記不得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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