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秋夜閑話
軒廳內掛著數盞八角宮燈,落地的鎦金屏風邊的花架上,擺著一盆雅致的吊蘭。琴操梳著同心髻,上身穿著一襲碧綠的翠煙衫,下身搭配一條散花水霧綠草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如削成,腰若約素,膚若凝脂神態淡雅。
她一向穿得素淡慣了,突然換上這身華麗的裝束,顯得特別美麗動人,楊逸會不時含笑望向她,正在和她對弈的韓妖精留意到了楊逸的目光,狐媚的臉上浮上一抹別樣的笑容。
韓妖精玉指上夾著一枚黑棋,輕輕往棋盤一按,然后折腰湊到琴操耳邊輕聲說道:“妹妹,姐姐說的沒錯吧,你本是天仙謫凡的美人兒,平日一身素淡的妝扮倒也淡雅如蘭,但看多了未免平常,所以得偶爾換換著裝才行,你瞧他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今晚一準往你房里去。”
琴操被她說得有些妞妮,她出身青樓,雖一向潔身自好,但并非不知道這些取悅男人的手段;
然而也正是因為她曾經淪落煙花的緣故,使她平日更加刻意讓自己顯得莊重一些,以免被人看輕。再加上這些年入山修行,也習慣了樸素的活,是以平時穿著打扮都偏于素淡。
“姐姐,爺不是那樣的人。華裝麗裳雖然能引得他一時注目,但終不能長久,安心守著這個家,侍奉好老夫人,待爺以真心,才能長久啊。”
韓妖精嘻嘻笑道:“這些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這家可不止你一個侍爺真心,你呀。又不要你天天艷妝麗裳,偶爾打扮一回,在爺看來總是賞心悅目之事。男人啊,總要圖個新鮮感,爺又豈能例外?”
當初可以說是韓碧兒撮合琴操與楊逸成就好事的。先進家門的幾個女人中,就琴操還沒懷上孩子,韓碧兒便熱心地為這個妹妹出謀劃策起來。
楊逸擱下畫筆,往太師椅上一靠,端起桌上的茶愜意地喝了一口,韓妖精和琴操竊竊私語,其實他胡亂一猜就能猜到她們聊點什么。
真說起來,這個家還真數韓妖精人緣最好,她跟楊逸最早,又了聰明能干。還了個二蛋,楊氏對她向來是贊不絕口,十三娘又被她捧得心里舒舒坦坦;
和琴操又是認了姐妹,和清娘也不差,清娘要收藏什么。她不光給錢,還會通過自家龐大的商業絡給清娘搜集,把清娘哄得見她就笑,和湘弦的關系也很好,湘弦建摩尼寺,她掏了不少私房錢捐助;
另外就是和禛子她們。這更不用說了,她經常會拉禛子或黎家姐妹來一起侍候楊逸,這都成戰友了,關系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好在她沒有挑戰十三娘這個主母的意思,否則她還真有那個資本。
這關鍵在于楊逸的態度,她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挑戰十三娘會讓楊逸反感,會給她帶來嚴重的后果,那是得不償失。
“楊大哥,你想什么呢?”清也擱下筆,依在桌邊笑著問他。
“我在想,清娘什么時候才長到十八歲呢!”
“呀!”
清娘頓時不依地賞了他一個粉拳,她今天穿了一襲淺紫色褶裙,袖口上繡著金色的牡丹,銀絲勾勒出幾片祥云,裊裊婷婷如春風拂動的楊柳般婀娜多姿。
彎下腰來捶他時,交領羅衣散開些來,露出胸前一抹鵝黃色的裹胸,裹胸邊沿還露出一道無比動人的玉溝,冰肌雪膚粉嫩如脂。
楊逸不禁輕嘆一聲:“清娘真的長大了。”
清娘留意到了他掃向自己領口的目光,再聽他這意味深長的感嘆,不由得更加嬌羞,粉拳兒捶得他渾身都酥了。
對此韓碧兒她們已見怪不怪,要說嘛,清娘這個詩畫般的可人兒連她們不忍不住時常逗弄一下,何況某人呢?
楊逸剛剛攬住她的小蠻腰,便見十三娘帶著茗兒走進廳來,她身著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及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款款行來搖曳姿。
清娘一見她,連忙扎脫楊逸的手,跑過去向十三娘告狀道:“晴兒姐姐,楊大哥他欺負人家。”
十三娘摟住清娘的香肩笑道:“常言道捉賊拿贓,清娘快說說,你楊大哥是怎么欺負你的,等你說清楚了,我幫你收拾他。/\/\./\/\”
琴操她們聽了掩面笑了起來,十三娘與其說是在幫清娘,倒不如說是逗弄她更貼切些,這下清娘求告無門,不禁輕跺著小腿哼道:“晴兒姐姐也來欺負人家,不理你了。”
“喲,清娘,姐姐可是要幫你,但凡事都得講點證據,總不能連他怎么欺負你都不知道,就幫你出頭吧?”
清娘紅著臉啐道:“晴兒姐姐你比楊大哥還壞,不許你再說…….”
“嘻嘻,姐姐可比不得他,他一向標榜自己是這天下最壞的人,誰敢跟他比呀?”十三娘伸手在清娘那粉嫩的臉蛋上捏了一下,笑得好不開心。
“哼,不理你們了,人家陪仙兒姐姐去。”
清娘說著就要往外跑,十三娘拉住她的手說道:“清娘別去了,我剛仙兒那邊過來,她已經歇下了,清娘莫再去擾她。”
“哦。”見十三娘說得認真,清娘連忙乖巧地應了一聲。
十三娘先到琴操她們那邊看了一會兒棋,聊了幾句閑話,這才走過來對楊逸說道:“官人習畫多時,怕是困了吧,妾身幫官人拿捏拿捏。”
說著她真的走到楊逸身后,幫著拿捏起肩膀來。楊逸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連忙找了個話題說道:“仙兒今晚這么早睡,身體沒事吧?”
“官人但請放心,仙兒好著呢,只不過臨近產變得貪睡些罷了。”
“對了。睿兒呢,娘子怎么沒把睿兒一起帶過來。”
“今天讓他瘋了半天,剛才帶他到婆婆那邊請安時。在那邊就睡著了。”
“哦。”
“官人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這個嘛……..娘子你呢,還今天還好吧?”
“嘻嘻……”
不光十三娘笑,連琴操她們也跟著笑了起來。寧國公英雄一世,卻抵不住一根繡花針,瞧他那小意的模樣,分明是做賊心虛了。
十三娘笑罷,長嘆一聲說道:“勞官人動問,妾身……唉,妾身還真有些不好,韋晶那丫頭也不知怎么了,自從重陽節過后就沒見她人影,以前天天見著她。現在突然不見了,妾身這心里空落落的,官人,你消息靈通,可知韋晶那丫頭出了什么事?”
楊逸一聽十三娘這茬。反倒放下心來,只要不是爬墻頭的事泄露就好啊!
他輕咳了兩聲,恢復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說道:“娘子啊,你有話就直說,少拐彎抹角來試探為夫,為夫我雖然一向標榜自己是壞人。但所做之事,哪怕是壞事,又何曾遮遮掩掩過?為夫我可是比君子還坦蕩啊。”
“官人,瞧您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妾身是悍婦呢,妾身這不是向官人打聽打聽嘛,又沒說官人干什么壞事兒。”
“娘子恕罪,是為夫言重了,娘子秀外慧中,賢良淑德,每天操持這個這家著實辛苦,來來來,請娘子坐下,該是為夫幫娘子拿捏一下才是。”
楊逸起身,把十三娘往太師椅上一按,幫她做起頭部按摩來,他總是學過醫的,對各個穴位拿捏得好,舒服得十三娘不時發出一聲輕吟。
楊逸湊到她耳邊輕聲戲道:“娘子的聲音真動聽。”
十三娘溫婉一笑,如妍初開,楊逸還待繼續調戲兩句,突然感覺腿上一陣刺痛,不由得驚叫一聲,捂著大腿直跳,讓清娘她們竊笑不已。
“清娘,我聽說你行起酒令來,最是利害,說說,那天你讓你韋姐姐喝了多少杯?”
清娘一聽這話,笑容頓時凝固,月牙兒撲閃兩下蠕蠕地答道:“晴兒姐姐,也沒多少杯啦,韋家姐姐那天加起來也就喝了五杯酒。”
楊逸立即挺身而出,替清娘解釋道:“娘子明察,那天韋晶本來跟琴兒坐在一起,一聽行酒令,立即坐到為夫上首來,她是分明是要禍害為夫,當時也,清娘不顧自身嬌弱,毅然挺身而出,費盡千辛萬苦,幫為夫截住上游,那酒水才沒把為夫淹沒,這個嘛,清娘是有功嘀!”
“是嘛?來,清娘,姐姐要嘉獎你。”
“嘻嘻,才不呢。”清娘堅決不上當,蝶影翩躚跑琴操她們那邊躲去了。
“好啊,姐姐白疼你了,下回抓住你,看我不扭你。”
清娘抱著琴操,笑著向十三娘扮了個鬼臉。十三娘無奈,轉頭對楊逸說道:“官人,韋晶一個姑娘家,灌醉也就罷了,妾身聽說后來連衣裳都被人撕破了,這又是怎么回事呀?”
“娘子明察,這更不關我的事了,當時也,那丫環不小心掉下河,急忙之間抓爛了韋晶的衣裳,為夫當時著燈籠走前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看到,娘子啊,為夫敢對天發誓,為夫真的是無辜的。”
楊逸指天劃地,大呼冤枉,十三娘古怪地看著他,突然噗哧一笑,這倒讓楊逸有些莫名其妙了。
“好了官人,妾身就是隨口問問,官人不必如此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妾身是悍婦呢,官人就算真做了些什么,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拿官人怎么樣呢。”
“娘子說笑了,這個家還是娘子說了算的,為夫堅決擁護娘子的英明領導。”
十三娘不免啐了他一口,然后突然站起身來,這可把楊逸嚇了一跳,以為自家娘子又要施展金針打穴的功夫呢。
結果十三娘走到他面前,賢惠地幫他理了理衣襟,柔聲說道:“官人不必介懷,妾身真的沒有怪官人的意思,韋晶那丫頭的心思妾身多少知道一些,不管她了。”
韋晶的心思你知道?可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卻不明白啊,楊逸正待探詢,十三娘卻帶著清娘和茗兒走了,留他一腦的漿糊愣在原地。
韓妖精知機,向琴操眨了眨眼嬌笑道:“姐姐也困了,先去歇著,妹妹陪爺慢慢聊吧。”
說完她裊裊婷婷出門去,步態搖曳姿。
然而沒等她邁出門檻,柳腰兒突然被人抱住,接著聽到個郎那充滿蠱惑的聲音:“碧兒,琴兒是你妹妹,你怎么忍心丟下她一個人呢,爺覺得你們姐妹倆還缺少一些并肩戰斗的情誼,必須加強溝通才行啊。”
“爺……”
楊逸那雙手剛撫上她那巍峨的雙峰,韓碧兒輕喚一聲,整個人頓時如一灘春水軟在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