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一柱香之后,清娘她們還勉強能動,楊逸這個救援隊員卻先累趴下了,加上清娘她們個個穿得厚實,沒法揩油,這也讓他失去了工作積極性。
“不玩了,不玩了,誰滑倒自己起來,本國公堅決不再施救,累死我了。”
楊逸自己坐在冰面上喘著粗氣,這冰面太滑溜,行走困難,要跑過去救一個人可費勁了,而且他發現這群丫頭自從他來之后,滑倒的次數明顯多了;
每個滑倒之后都變得嬌弱無力,沒一個能自己爬起來的,一柱香時間里雙方一個球也沒進,卻人人滑倒了十來回。
楊逸算是明白了,這哪里是他在揩姑娘們的油啊,分明是姑娘們在揩他的油。
清娘‘游’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說道:“楊大哥別泄氣嘛,你不幫我們,我們都起不來,這就玩不成了,好了,這回人家拉你起來好了。”
楊逸伸手反而一下子將她拉倒在自己的懷里,清娘嬌呼一聲,在他懷里笨重地扭動著;
楊逸抱著她,發現胸不見胸,腰不見腰,連那挺翹的香臀兒也沒找見,心里又不禁一陣哀鳴,這哪里是我家那個千嬌百媚,纖纖如月的清娘啊,整一只北極熊這是……。
“清娘,那剛才我沒來,你們怎么玩啊?”
“嘻嘻,楊大哥沒來之前,我們剛玩,還沒這么累嘛。自然能自己起來,現在玩久了。人人都累了,自己便不能起來了。”
“有道理,可為什么人人都累得起不來了,還要玩下去呢?”
“有楊大哥在,大家都還想玩嘛。”
“現在,楊大哥我犧牲了。”楊逸說著一攤四肢,躺在冰面上一動不動,可惜那鼻孔還冒著熱氣兒。騙不了人。
清娘調皮地伸出手指堵住他兩個鼻孔,楊逸的下巴立即就落了下來,清娘另一只手又捂住他的嘴巴,好不忙碌,咯咯的笑聲回蕩在冰面上。
“乍尸了。”楊逸憋不住了,跳起來大喊一聲,他又手平伸向前。腳下一蹦一蹦的如同僵尸一樣逼向清娘,清娘嘻嘻哈哈地笑著,在冰面上向遠處爬。
楊逸用僵硬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清,娘。你,太,過。分,了。我,都,犧,牲。了,你。還,不,放,過,我。看,我,不,吃,了,你。”
“楊大哥別這樣,人家嚇死了,嘻嘻,別這樣嘛。”
楊逸跳起幾步,腳下一滑,又倒在了冰面上,這下連僵尸也裝不成了,他沒好氣地說道:“清娘,有你這樣的嘛,你都快嚇死了,還能笑得出來,演得一點都不專業。你應該一邊爬,一邊回頭驚恐萬狀地說,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最后兩眼一翻,暈到過去。”
“可是那樣不就楊大哥抓住了嗎?嘻嘻,人家才不上當呢。”
楊逸向木婉靈她們笑道:“好了,既然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到這兒,瞧你們一個二個穿成這樣,我這心里就堵得慌。”
木婉靈她們聽他這么說,哪里不知他那壞心思,個個嬌笑不已。
楊逸不以為意,轉頭對清娘說道:“清娘,我今天要去蘇大學士家府上拜訪,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啊,我好久沒見師公了。”
“那還不趕緊去換身衣裳,快去,快去,我先到前廂讓你琴兒姐姐準備些禮物,你快些出來就是。”
“嗯,楊大哥等我。”
清娘這下子不用人扶了,自己很快爬了起來,楊逸看她動作不慢,不由得一愣一愣的,這……。剛才不是說累得自己爬不起來了嗎?
楊逸到前院準備好禮物,清娘也很快更衣出來,她下身穿一條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上衣罩著一件淺紫色羽紗面薄氅;
雙丫髻插綠玉明珠寶釵,閑靜似嬌花照水,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和剛才粗笨如北極熊的模樣判若云泥,那淺淺和梨渦一笑,便能醉卻整個京華。
楊逸帶著她上了車,一同前往開封府,開封府位于御街千步廊南面,所以百姓又稱之為南衙,南衙獨占一坊之地,但也并非一坊全是公署,南衙官屬住所及一些百姓之家也同列此坊。
車子出了景明坊,到皇宮東角樓,再往西到宣德門前,轉上御街再向南行。
明天便是除夕了,街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熱鬧非凡,車子行得極慢。
楊逸之前在朝堂上提出重新制定一套交通規則,規定行人靠右走,結果遭到了朝中官員一至反對,至今未能通過;
他本想帶一群惡奴負責凈街開路的,可惜是跟清娘出來,這種事清娘實在做不出來,也不會允許他做,楊逸無可奈何,只得忍受著這龜速。
行到御街千步廊將盡處,便聽到熱鬧的鑼鼓聲,成群的百姓奔走觀看,楊逸正想著不管誰來,哪怕是親王宰相,老子也要頂上去,堅決不讓。
結果隨著鑼鼓聲漸近,卻見街上群魔亂舞,鬼鬼怪怪跳躍騰挪,好大的場面,沒等楊逸說話,清娘已經伸頭出去吩咐車夫趕緊讓路。
楊逸暗暗一嘆,想擺回威風還遇上鬼了,嚴格說這也不全是鬼,而是各路大神,但這些大神是除夕用來驅儺的,所以相貌大都比鬼好不到哪里去。
《呂氏春秋。季冬紀》有載,除夕前一日,“擊鼓驅疫癘之鬼,謂之逐除,亦曰儺”,除夕驅儺在中國歷朝歷代都是非常隆重的事情。
到了宋代,除夕驅儺儀式與前朝有不小的變化,最顯著的變化是以前的方相氏、十二獸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門神、將軍、判官、鐘馗、小妹、六丁、六甲、五方鬼使、神兵、土地、灶君、神尉之類。多達千余人。
他們從宮內鼓吹走出,吵吵鬧鬧。沿街而行,最后游行至城外,“埋祟”去……
比較而言,除夕驅儺這一宗教性歲時節日,變化到宋代,是更貼近市民生活了,娛樂成份更強了,宗教祭祀性相對減弱了。
比如在宋代以前。鐘馗多以用指挖鬼眼睛、挾鬼、吃鬼等使人恐怖的模樣傳播于世。形象丑惡無比,令人作嘔害怕。
但到了大宋朝,一切都變得鮮活有趣起來,鐘馗的形象被賦予了濃濃的生活氣息,他變成了假面長髯,裹綠袍,活脫脫一個胖墩墩的老官吏形象;
端坐輿上。袖手回眸,悠然自得,只是兩只巨眼圓睜,鼻孔碩大朝天,仍顯露出神威凜凜。旁邊一人用小鑼相招,和舞步。作“舞伴”。
鐘馗的小妹及其侍女,則均以墨當作胭脂涂抹面頰,出人意表,妙趣橫生。
但詼諧之中亦見端莊,只見小妹長裙曳地。高髻朝天,少女老婦。簇擁隨后,儼然貴人模樣。
另有二十余個奔走趨行的小鬼,大小胖瘦,高矮不齊,黑白分明,各具神態;或光頭,或戴帽,或側首回顧,或仰面昂首;
有架輿的,有肩壺的,有扛寶劍的,有挑行裝的,有挎包裹的,有背葫蘆罐的。
他們多為赤背,與小妹、侍女的麗服靚裝互相映照,極為有趣。
楊逸和清娘趴在車窗上,興致勃勃地看著街上的大神小鬼亂舞,上千人的隊伍,加上圍觀的百姓,可能人山人海來形容。
隊伍的最后到十二土地神了,土地神是品級最低的神祇,所以要走在最后,但他們又是與市民日常生活最為密切的。
十二個土地神中,除一手執響板伴奏者稍為年輕一點,其余均為莊家村老面目。
他們所著服飾,所執道具,無一不和土地收成、水產食物有關,有的戴竹笠,有的頂畚箕,有的戴糧斗,有的頂牛角,有的將水瓢、炊帚懸掛腰間,有的用鱉殼裝飾膝蓋,有的手擎一裂開露出籽實的長瓜,有的袍腳繪滿嬉水的龜、蛙、蝌蝌。
十二位土地老兒,九人頭簪雪蛾、蝴蝶、雀翎、松枝、柳葉、梅花,真是“老夫聊發少年狂”。
只見他們瘋瘋顛顛,張張狂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呈游龍擺尾之勢,驅儺而行,甚是有趣;
而他們也是貼近大眾的神,連小童都不怕他們,成群的小孩追在他們身后,學著他們的樣子,嘻嘻哈哈地笑鬧著,熱鬧非凡。
整整一柱香時間,直到驅儺隊伍去遠,車子才得以重新通行。
來到蘇家門前時,正好看到蘇東坡在門前看下人貼門神;
這時貼門神也有些講究,左側畫頭戴金盔,身披鎧甲,全身戎裝,手持利劍、寶塔的天王;
右側畫的天王,右手執劍,左手舒掌當胸,足下踏有藥叉。左右莫貼錯了。
楊逸車子剛靠近,便聽到蘇東坡望著自家的門神滿帶自嘲地說道:“吾輩不肖,傍人門戶,何暇爭閑氣耶。”
楊逸聽了大覺有趣,老蘇將自己比作門神,這傍人門戶自然是有寄人蘺下之意。
他一邊下車一邊朗笑道:“蘇大學士貼個門神也能有這等妙語,還真不愧是名動天下的蘇大學士也,哈哈哈。”
“讓任之見笑了,今日不知是什么風,把任之這等貴客給吹到我這陋室空堂來了。”
楊逸笑呵呵地答道:“腹有詩書十萬卷,出口華章天下傳,蘇大學士便是住茅舍,那也是珠璣滿堂,何來陋室空堂之說。”
兩人打了幾句哈哈,等清娘上來施過禮,便一同進家去,楊逸沒問他要跟誰爭閑氣,但想來極有可能是指胡宗愈,這陣子他已聽說過老蘇和胡宗愈鬧得有些僵。
老蘇現在是開封少尹,胡宗愈是府尹,剛好壓他一頭,但無論是名望還是為官經歷,老蘇都強胡宗愈甚多,如今想來是受了胡宗愈的閑氣,才有剛才那句感嘆。
楊逸一直以來就有心經營南衙,胡宗愈基本已經被他掌握,結果老蘇突然插了進來,偏偏老蘇又是個自視甚高,目無余子的高傲之人,想必是不甘心任由胡宗愈主張,兩者弄得有些不愉快,真算來,這其中還有些楊逸的手尾在內。
他心中暗笑,自不好去提這一茬。
蘇東坡雖然說自己家是陋室空堂,其實上挺雅致豪華的,四進的院落,亭臺樓閣,松竹梅蘭,樣樣不少。
蘇東坡本就是個講究生活的人,如今也不是被貶官時那般困頓,他的住所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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