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點了點頭,可是面上面上卻有些悵然若失的模樣。
最終陸朝陽朝陽的串掇下,林氏選了一個最近的吉日,也就是三天后,就打算把東西搬過去,準備搬遷了。
這時候,何氏找上了門來,站在已經收拾得差不多的籬笆外,笑吟吟地道:“喲,他三嬸,這就是要搬家了啊。”
陸朝陽懶得理她,比起孫氏,陸朝陽更討厭這個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婆娘。當初她為了保自個兒的嫁妝,把林氏推出去做替死鬼的賬,還沒和她算清楚哪。
林氏就應了一聲。
何氏就推開籬笆,進了院子來,挽著袖子和陸朝陽一起扎棉被,又幫林氏一塊兒收拾那些碗筷。她看見那碗筷,倒有些像是剛買不久的……絕不是陸家的東西,該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買的吧。
林氏終于有些扛不住了,訕訕地道:“她大伯娘……這也真是,你看我們也就這么點兒東西,自個兒收拾就成了。大爺是還在屋里讀書吧,你不用在跟前兒看著?萬一口渴什么的,也方便不是?”
何氏心中有些發苦,心想現在就是靠著她的嫁妝,每天在補貼著日子,也不知道日后要怎么辦。
因此她就勉強打起精神,道:“他三嬸,你也知道,我們院子里,人多,房子少。原先沒分家的時候,大郎和三郎,都是跟在老爺子。和八叔跟前兒讀書的。現在,家分了,他奶還在氣頭上,大郎和三郎,也不好跟著去上房了……我就是想,反正你們也要搬出去了,這屋子留著。也沒用,不如,就先挪出來,給幾個小的念書?”
陸朝陽來不及阻止,林氏就答應了……
林氏還道:“別說那外道的,咱們老陸家,讀了三代書了,不就是指望著他們有個能高中嗎。我也供不起侄兒什么,這留一間空屋子,還是可以的。”
陸朝陽連忙道:“就算供得起。難道大郎他們幾個,還要咱們來供不成?這樣也太掃他們爹的臉面了。”
何氏就笑得訕訕的。橫豎這屋子她是爭取到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連忙借口房里還有事,就開溜了。
陸朝陽冷笑,心道這婆娘最是會算計。
于是便埋怨道:“娘。您現在這屋子給出去了,以后要回來,可就難了!”
林氏淡淡地道:“娘也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只是這些日子,看著你大伯娘她們,也怪可憐的……不過是一間空屋子。給她們也就給她們了。”
陸朝陽心想,橫豎以后是不想回來住了,便道:“給他們也行。可是我們逢年過節的,也是要回來住的,要是一個地方都騰不出來給我們,那可不行。”
林氏道:“行,娘待會兒就去和你大伯娘她們說。”
收拾了一大早上,陸朝陽就跑出去,把趙家的馬車駕了來,然后分幾次,把東西都拉了過去。
等到她把林氏和最后一批東西拉過去的時候,還沒到地方,就聽到鞭炮聲,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
一團濃霧中,走出了趙寶兒,和張大鳴媳婦,趙黑子媳婦,陸元寶的媳婦連氏和閨女兒陸玉梅,還有一個叫柱子媳婦,大福媳婦的,一塊兒笑嘻嘻地捂著耳朵。
趙寶兒笑道:“聽見馬車聲,我們就把這炮仗給點了!”
林氏下了馬車來,也有些驚訝:“咋都來了?”
其實她想表達的意思是,這些人,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陸元寶的媳婦陸玉梅連忙去扶了她,笑道:“這不是想給你幫把手,收拾新屋子么?就再蹭你一頓飯吃。”
林氏暗道糟糕,心想著還沒有買菜呢。
張大鳴媳婦就上了前來,笑道:“這別的東西,我們也沒有,看你今兒沒買菜吧,我自家包了些餃子,就送了過來。還有他們,一人送來一只小公雞,一只豬肘子,一大麻袋土豆塊,不少吃食哪。”
趙寶兒就笑道:“可不好,除了炮仗,我可啥都沒買,不如回去拎一壺酒來?”
不等林氏和陸朝陽說話,張大鳴媳婦就道:“你去拎了來就是,不過啊,今晚你也別想和我們都湊一塊兒吃飯?”
林氏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卻道:“你們幾個,家里都置好了?”
趙黑子媳婦溫柔地道:“三嫂,你也不用掛心,我們家里,自然是都收拾好了的。今兒啊,是你的大日子。這么些日子,你可算是熬出頭了。”
大福媳婦也道:“是啊,可算是熬出頭了。以后啊,再給朝陽找一門好親事,以后啊,就等著享福吧!”
眾人呵呵笑了起來。
陸寶兒媳婦連氏就道:“好啦,待會兒再扯掰,咱們先幫朝陽他娘,把屋子都收拾出來吧!”
眾人連連說好,婦娘子們就跟著何氏去收拾屋子,陸朝陽和陸玉梅就去廚房準備做飯。
這廚房里還沒有生過火,陸朝陽和陸玉梅就去升了第一把火。
陸玉梅笑道:“倒是給我占了這個好彩頭。”
陸朝陽道:“行,這個好彩頭就給你了。”
本來天氣熱,陸朝陽想自己去燒火的,但是陸玉梅卻為了個彩頭,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因此,陸朝陽就自己去洗了米,然后在一邊刨土豆。
“你這用的可都是精米哪。”
陸朝陽道:“是我外婆和我舅母帶來的。今兒我娘高興,你們又來了,我尋思著,怎么也得整治一桌好的出來。”
陸玉梅就壓低了聲音,道:“我娘可是說了,你們分出來過,比從前可好多了。起碼不用有點銀子,就去補貼陸家的那幾個窮秀才。再說了,分出來也自在。”
連氏是跟她說,林氏沒有養下兒子來,又守寡,所以在陸家的日子過得不好,分出來了,就自在了。當然,這話不能當著陸朝陽的面兒說得太明白。
陸朝陽卻直言不諱,道:“我才懶得供著那群人哪。就算他們高中了,日后難道還能有我們娘兒倆的好處?”
陸玉梅想了想,道:“也罷。你搬到這兒,離我家倒也不太遠。我就能常常來你家玩兒了。”
他們的房子,也在村子邊沿,確實不算太遠。
陸玉梅又問陸朝陽為什么不穿新衣裳了,陸朝陽幾句話淡淡的岔了過去。后來趙寶兒來送了酒,雖然放下就走了,但是也成功轉移了陸玉梅的注意力,她也不再執著那新衣裳的問題了。
而臥房和庫房里,卻是另一番情景。
婦娘子們忙得熱火朝天,一邊就說說笑笑。
張大鳴媳婦就道:“雖說這分出來了,可是你們也沒有地,過日子的,還是得操持一些才是。我家養了頭老母豬,等下了豬羔子,你抱一頭回來養,每年有個把銀子補貼也就是了!”
林氏笑道:“那豬羔子,本就打算上你家去抱的。”
趙黑子媳婦道:“我看你這院子雖然起來了,可還得起個豬棚子,明兒我就叫我家那口子,回來給你打個豬食槽。”
她男人是個石匠。
林氏也笑著答應了。
陸元寶媳婦連氏就道:“我看,光養豬,還不夠,你們分家的時候,才分了兩只母雞,這可不夠,最好啊,再抱一窩小雞崽子來。”
林氏道:“我是打算再去抱一窩,不過分家的時候,我爹娘答應了,等過了年,就給我們抱一窩小雞崽子。”
“那可等到什么時候啊!”
眾女嘰嘰喳喳,討論不休。都是說些要怎么過日子的話,后來又湊到院子里,看著那院子,又七嘴八舌的說要怎么規劃,哪里養雞好,哪里養豬好。倒是熱熱鬧鬧的。
直到陸朝陽來笑著叫了一聲,道:“吃飯啦!”
她和陸玉梅一塊兒,把桌子擺到了院子中間,見那些婦娘子說還有一點沒收拾好,就笑道:“我去弄點桃子啥的回來!”
去哪兒弄?當然是去趙寶兒家!
趙牧今兒也高興,可惜不能來。到他家去拿點水果,他就能傻樂上半天。
等到她從趙家搬了水果回來,新居里已經準備好了。就這么幾個相熟的婦人,煮了一大碗餃子,又把豬肘子紅燒了,再炒了個土豆,炒了個豆芽菜,又把小公雞燉了蘑菇。
大福媳婦就嗔道:“咋都煮了哪!也不留著些。”
陸朝陽笑道:“今兒不是高興嗎,就這一回。”
眾人又笑了起來,各自落了座。
忙了一整天,自然是又餓又累。這些婦娘子也是豪爽的,見有這么多菜,也不客氣了,直接先用碗裝了酒來喝,先吃菜說話。打算喝一會兒,再去吃飯。
林氏也喝了不少酒,面上紅紅的,陸朝陽發現,她的眼神都比從前亮了。好像之前的心結,都盡去了那般。
這一頓酒,直吃到月亮升起來才算散伙。
后來,陸朝陽就用趙家的馬車,把這喝大了的婦娘子,一一送回了家。
回到新居,林氏倒是還清醒著,只是面頰微紅,已經洗過澡了,見她回來,就讓她去洗澡,然后休息。
陸朝陽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