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這玩意還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李奇如今連這三把火在哪里都不知道。
清早。
“李奇,你今日不是要去侍衛馬司報道么?”
秦夫人對李奇也算是夠照顧的了,一大早便站在前院等候,不過她見李奇穿這一身便服出來了,不免感到有些好奇。
李奇點點頭道:“對呀,我現在正準備去啊。”
“你就穿成這樣去?你的官服呢?”秦夫人大驚道。
李奇訕訕道:“那官服忒丑了,穿著挺別扭的,不過我帶了官印和公文,相信沒啥問題。況且,我還有它了。嘿嘿。”他說著從腰間抽出那把皇上的御賜的扇子,扇了幾下,立刻打了個冷顫,道:“媽呀,這天氣還真不適合扇扇子。”
秦夫人好氣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上任連官服都不穿,這成何體統。”
“夫人,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這叫做親民。好了,我先走了,夫人再見。”
李奇知道秦夫人是聽古板的人,深怕她再繼續說下去,趕緊招了招手,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秦夫人看著李奇背影,嘆了口氣,轉身回去了。
出了大門,馬橋早就在那里恭候了,李奇好歹也是一個武官,不帶這個高手在身邊,那真是成何體統了。
兩人騎上驢便出發了。
馬橋略帶鄙視的瞧了眼自己坐下的那頭驢,搖搖頭。忽然眼中一亮,朝著李奇道:“李師傅現在應該稱馬副帥了,馬副帥,聽說你們可以從軍中借馬代步,那咱們干嗎還騎驢呀?”
馬副帥?
李奇眉頭一皺,道:“我又不姓馬,但是你可以叫我高富帥。這名號伴隨我許久了。”
“高富帥?啥意思?”
“那馬副帥又是啥意思?”
“這你都不知道?侍衛馬的都指揮成為馬帥,你是副都指,自然稱為馬副帥。”
李奇還真不懂這些。詫異道:“還有這回事,你不會是蒙我的吧?”
馬橋肯定道:“我昨日打聽來的,肯定不可能有錯。”
“馬副帥?還是沒高富帥好聽。算了,反正也就一外號。”
李奇搖搖頭,又道:“你剛才說想騎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騎馬,借馬來干什么?”
“我會騎呀,你不騎,可以給我騎啊!”
李奇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我的手下,你見過那個長官騎驢,手下騎馬的么?”
“這倒好像沒有。”
“這不就是了。”
李奇哼了一聲。道:“這事你就甭想了。對了,我昨日叫你打聽的事,你打聽的怎么樣?”
馬橋點頭道:“打聽好了,你們侍衛馬在北城有一個教場。”
“那行,就先去那里吧。”
“你不先去侍衛馬司?你應該要先去哪里的啊。”
李奇不屑的笑道:“我干嘛要去哪里。不就是幾個小官么,遲早都要被我踩在下面,而且從我的裝扮上看,你難道看不出我是一個親民派么,還是先去去看看我手下的兵吧?”
他曾經可是和王黼剛正面的男人,對這些五六品官還真是沒興趣。
馬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搖頭道:“不對呀,馬帥就比你高一級。”
“這只是暫時的事,哥不可能一輩子就當這么一個五品小官。”
兩人邊聊邊走,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但見有一個用木欄圍成的教場,站在外面望去里面是一個人都瞧不見,倒是門口站在兩個拿著長矛的士兵,就是精神狀態不是很佳。
秋風掃過,吹起場中的幾片枯黃的葉子,很是蕭條。
“哇。好冷清呀。”
李奇撓撓頭,朝著馬橋問道:“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教場不是用來訓練的么,怎么連個鳥影子都瞧不見。”
馬橋搖搖頭,不怎么確定道:“應該不會吧,我昨日還特意找了個士兵問過,這里的確是侍衛馬掌管禁軍的教場啊,不過我昨日來的時候,也就是現在這般模樣。”
“那應該沒錯了,難道他們在搞什么秘密訓練,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李奇嘆了口氣,和馬橋下驢來到大門前。
“你們是什么人?”
其中一個士兵打著哈欠問道。
李奇搓著手,訕訕笑道:“哦,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什么人?”
“找。”
李奇忽然從懷里掏出倆小吊銅錢來,嘿嘿笑道:“兩位兵哥哥,我是來找張大牛的。”
那倆看門的兵眼睛都盯著那兩小吊銅錢,根本就沒注意李奇在說什么,很快的,李奇手中的銅錢就被這倆士兵給收入了袖中,一人道:“算你走運,教頭剛離開,你快點進去吧,不過別在里面待太久了。”
“多謝,多謝。”
李奇點頭笑道,心里暗想,我滴天啊,這尼瑪是教場還是妓院啊,什么人都能進,大宋危矣啊!
李奇剛邁步進去,又退了回來,笑問道:“不好意思,請問這人都在哪里?”
“你是第一次來吧?”
“對對對。”
一士兵手往右上方的大屋子一指,道:“都在里面了。”
“謝謝,謝謝。”
李奇和馬橋打了個手勢,兩人走了進去。
但見空地上已經有些地方已經開始長雜草了,想必是很久沒有人打理了,不遠處的那一排箭靶就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不是這里缺個角。就是那里缺一大塊。
李奇看到這一切,心都涼了。
馬橋不解道:“馬副帥,你剛才為何不直接拿公文給他們看,干嘛花這冤枉錢。”
李奇嘆了口氣,道:“我也只是想試試,沒有想到他們還真放我進來了,算了。進都進來了,還說這些作甚,走吧。”
那大屋子是用木頭建的。很破舊,從外面看倒是挺像公共食堂的。
“哎,牛大。你家的母豬生了沒有。”
“快了吧,估摸著就這兩日了。”
“徐小哥,你去山里打獵,打到什么好東西么?”
“別提了,算是白跑了一趟。”
“好了,好了,你們也別多說了,快點干活吧。”
李奇剛走到門前,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陣嘈雜聲,仔細一聽。登時冒了一頭冷汗,若不是男人的聲音,他還真以為里面是一群婦女了。
由于門是打開的,所以二人直接走了進去,可是當他們剛邁進門內一步。忽然同時跳了出來。
“你看到了什么?”
兩人同時問道。
“呃...不是幻覺?”
李奇一抹臉上的汗,吞了下口水,再走了進去,里面的景象登時把他給嚇住了,只見里面有五六十個漢子,站的站。坐的坐,有些甚至直接坐在地上,三三兩兩圍在一起,有些在做木頭玩偶,有些在雕刻印章,有些在做制草鞋、竹席,有些在做琴,有些在做燈籠,有些在做鞠
這尼瑪是軍營,還是工坊啊!
李奇背后都已經濕透了,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太TM恐怖了。
“你們是新來的?”
其中一個穿著年紀稍長的漢子朝著李奇他們問道,看來這個人應該是個小管事的。
李奇點點頭道:“對。”
那人道:“奇怪,我沒聽說今日會有新人來呀。”他嘀咕了幾句,也沒有管這么多,嚷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李奇道:“我叫高帥,這位是我大哥,高富。”
那人點頭道:“那你們會些什么?”
馬橋驕傲道:“我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眾人一聽,登時哈哈大笑起來。
馬橋怒道:“你們笑甚么?”
又有漢子道:“你若真的這般厲害,就不會來這里了,你就使勁的吹吧。”
李奇朝著馬橋打了個眼色,讓他別在多說了,然后朝著那漢子道:“我們會雕刻。”
“那敢情好,俺這里正好忙不過來了。”那個正在雕刻的漢子呵呵道。
那管事的似乎比較忙,不想和李奇廢話,朝著那人道:“牛大,這二人就教給你了。”他說著又拿起那個做了一半的鞠繼續干了起來。
其余的人也都低著頭干活。
牛大把李奇二人喚到自己這張桌上,拿出兩個樣板讓他們照著做。
李奇雕刻方面可是一把好手,那牛大瞧了他一眼,道:“高兄弟,你的手藝還挺不錯的。”
“一般,一般。”
李奇呵呵一笑,小聲問道:“牛大哥,咱們不操練么?”
“操練?”
牛大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操練了。”
李奇皺眉道:“這是為何?”
“為掙口飯吃唄。”
“不對呀,我可聽說咱們禁軍的薪俸挺高的。”
牛大古怪的瞧了他一眼,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咱們一個月的薪俸連一張口都糊不了,俺家中還有好幾口人,要是不多干點活,全家都得餓死。”
哇!有沒有這么夸張啊!
李奇疑惑道:“但是我聽說現在咱們的薪俸也還不錯,你不會是故意嚇小弟的吧。”
牛大沒好氣的哼道:“俺可不會嚇人。”說著他忽然低聲道:“薪俸是不少,可是到咱們手上的就那么一點,而且如今大軍出征,咱們就更苦了。”
這錢都TM有人貪?
李奇暗自嘆了口氣,又道:“那咱們侍衛馬的禁軍都是這樣?”
“那倒也不是,咱們橫海屬于下軍,薪俸是最低的,龍衛軍就是咱們的精銳,他們可是每天都操練,而且薪俸也比咱們高多了,不過咱們京師禁軍最厲害禁軍的還是在殿前司,殿前司的捧日軍一人的薪俸就可以當咱們五個了。”那漢子說的是一臉羨慕呀。
龍衛軍,這名字有點牛X,要都是他們這樣,那我干脆辭職算了,蛋都會碎了。殿前司?禁軍頭頭?
李奇點點頭,又問道:“那咱們做的這些玩意,一會交給誰?”
牛大搖搖頭道:“這俺就不曉得了,反正有錢拿就行了。”
這尼瑪那是兵,整一普工呀?
李奇重重嘆了口氣,心、蛋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