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官燕使李奇還能勉強接受,那么這御膳房副總管李奇是說什么也接受不了,一旦進入了御膳房那么他就失去了一切,恐怕這一輩子都只能跟油鹽醬醋打交道了。其實在來到北宋以前,他一直都是這樣定位自已的人生的,但是此時,他真的不想這么做,也不能這么做。
曾幾何時,白時中就已經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不過他果斷的拒絕了,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改變自已的想法,他也很想直接拒絕,但是對面站著的不是白時中,而是當今皇上,違抗圣意,這可是死罪啊。
這對李奇而言無疑是一個驚天噩耗,他急的是滿臉大汗,腦袋飛速運轉思考對策。
一旁的梁師成見李奇還不謝恩,忙道:“馬副帥,你還不謝恩。”
“我……”
李奇面露為難之色,支支吾吾的,心急如焚啊。
宋徽宗面色不悅,道:“怎么?難道朕的御膳房還比不上醉仙居的小火房?”
當然比不上,醉仙居可是老子做主,而這里了,且不說左伯清了,就算是那些大臣、娘娘們也夠我喝一壺的了。
但是這話可不能說。李奇訕訕道:“不……不是,只是……那個……這個。”
宋徽宗皺眉道:“什么這個那個的,你有甚么話直說便是。”
吶,是你要我直說的。李奇癟著嘴道:“皇上,我其實不想去御膳房。”
“大膽!”宋徽宗一拍桌子,龍顏大怒。
梁師成在旁聽得也是冷汗唰唰的往下掉,這人膽子真是太大了。
靠!又是你讓我直說的,說了,你又發脾氣,你丫能有點性格么。
李奇急中生智,忙道:“皇上息怒,微臣也只是為子自已的前途著想,還望皇上能夠原諒微臣的自私。”
“自私?”宋徽宗聽出他話里有話,皺眉道:“你繼續說下去的,朕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個自私法。”
“占”
李奇一拱手,道:“微臣能有今日,全靠皇上的提拔,換而言之,若是皇上不喜歡吃微臣做的菜,那微臣也就不會有今日之地位……”
宋徽宗聽他前后矛盾,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明白就好,那你為何不愿意來御膳房。”
李奇不答反問道:“敢問皇上可有聽過‘距離美’這一詞?”
“距弈美?”
宋徽宗想了一會,搖搖頭,問道:“何為距離美?”。
李奇答道:“距離美,所指的就是一種審美疲勞,不管是再好吃的菜,再厲害的廚師,若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皇上都是吃我做的菜,那么遲早就會出現審美疲勞,對微臣做的菜產生一種抵觸感,到那時,在皇上看來,恐怕農家婦人做的粗茶淡飯也會比微臣做的好吃,微臣真不希望那一天會出現,所以微臣希望微臣能在皇上想換換口味的時候,適時出現為皇上烹飪美食,因為只有這樣微臣方能為皇上做一輩子的菜。”
宋徽宗聽罷,楞了一小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梁師成也是忍俊不禁。你不就是不想進御膳房么,用得著在這里七繞八繞的說這么多道理,不過這最后一句倒是說的漂亮。
一對半基佬,這有什么好笑的,學過美學么,真實的,如今沒文化的人恁地如此囂張。
李奇低著頭偷偷鄙視了他們二人一眼。
“距離美?哈哈,有趣,有趣。”
宋徽宗好不容易收住笑意,忽然正色道:“不過就算你說的再好,這御膳房副總管你是當定了。”
靠!你講點道理好不,小心老子自毀原則往你碗里添加特別“作料”。
李奇心里十分不爽,他若去了御膳房,那他以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費了,這些日子的訓練也全完了,你叫他如何能答應。
宋徽宗眼含笑意的瞥了李奇一眼,道:“李奇,你心里是否在埋怨朕?”
“微臣不敢。”李奇言不由衷道。
“你嘴上說不敢,但是你心里肯定對朕頗有微詞。”
你知道就好。
李奇擠出一絲笑容道:“皇上明鑒,微臣一直以來絕不允許自已或者他人對皇上有半句不敬的話。”
“你這張嘴比起你的廚藝也真是不遑多讓啊。”
宋徽宗笑了笑,又嘆了口氣,道:“李奇,其實憑你的廚藝,朕早就應該把你召到御膳房來了,可是朕一直都沒有這么做,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李奇搖頭道:“微臣不錯……”
宋徽宗笑道:“還不就是因為你所說的什么距離美,朕也希望微服出巡時,也能品嘗到跟宮里一樣,甚至更好的美食,但是這一次不同,朕安排你做御膳房副總管其實是有任務交給你。”
不會派我外出吧,老子現在可不想出差。李奇忐忑的問道:“什么任務?”宋微宗道!”朕打算讓你去參加今年的四國宴。”
“四……四國宴?什么四國宴?”李奇這輩子只聽過六方會談,四國宴倒還是第一次聽到。
宋徽宗詫異道:“怎么?你連四國宴都不知道?”
李奇很老實的搖了搖頭,道:“微臣以前一直住在窮鄉僻壤,從未聽過什么四國宴。”
宋徽宗表示理解的點點頭,朝著一旁的梁師成道:“你告訴他吧。”
“微臣遵命。”
梁師成向宋徽宗行了一禮,然后才跟李奇解釋了一遍,原來所謂的四國宴里面的四國原指的就是西夏、宋、遼、大理四國,是由宋朝發起的,三年舉辦一次,由上述四國派出各自的御廚參賽,堪稱古代的世界盛宴,但是如今遼已經被滅的差不多了,所以今年由金國代替遼國,離當下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宋徽宗待梁師成說完后,才道:“你聽明白了么?”
原來這四國宴就是古代的世界廚王爭霸賽,真是嚇死俺了。李奇點點頭道:“聽明白了。”
宋徽宗道:“前兩次都是由伯清參加,但是如今伯清年紀大了,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朕才決定讓你替他,朕封你為御膳房副總管,也就是為了能讓你參加這次的四國宴,你平時也無須來宮里,繼續當你副都指和官燕使。”
你娘的旱說呀,害的老子差點沒有犯心臟病,不就是一個四國宴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奇一聽不用來宮里做菜,心里立刻轉憂為喜,忙道:“微臣明白。”
宋徽宗嗯了一聲,又道:“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這次的四國宴,朕一定要贏,若是你輸了,哼,朕定不饒你。”
其實宋徽宗是一個很爭強好勝的皇帝,只是用錯了地方而已,若是他把這好勝心用在軍國大堊事上,怎么可能會出現那靖康之恥。
日。你丫這不是跟我施加壓力么,幸虧老子抗壓能力強,不然比賽之時,鐵定手會發抖。
李奇對宋徽宗的強壓策略頗有怨念,但是誰叫上面坐著的皇上,他也只好保證道:“皇上請放心,微臣這一次一定不辱使命。”
宋徽宗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道:“對了,你到時可以用你道‘無相’去參加嘛’材料方面你無須擔心。”
暴汗!你連鹽米都分不清楚,就別來瞎指揮了好不。李奇嘴角抽動了下,道:“回蘗皇上,想做那道無相至少也得用三天三夜,而且還只能在廚房做,不宜用在這次的宴會上。”
宋徽宗想起這道菜的材料,登時一個頭兩個大,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已決定吧,此事就這么定了,你下去吧。哦對了,你的酒吧最近又準備弄什么……什么去了?”
梁師成忙提醒道:“皇上,是化裝舞會。”
“哦,對對對,化裝舞會。”
宋徽宗呵呵一笑,朝著李奇道:“你這化裝舞會聽上去好像還挺好玩的。”
李奇嘿嘿笑道:“皇上,不是微臣吹牛,絕對好玩。”
“真不知道你為何總能如此多稀奇古棰的點子。”
宋徽家呵呵一笑,問道:“那你辦這化裝舞會的目的何在?”
李奇可不敢把自己改革的想法說出來,拱手答道:“微臣不敢瞞皇上,微臣這般做也只是想多賺錢罷了。
宋徽宗哈哈一笑,道:“算你老實。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李奇從殿前司出來后,又急急忙忙的趕去了御膳房,這還沒進門,左伯清就站在門前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
李奇一挑眉頭,不爽道:“敢情左大哥早就知曉了。”
左伯清笑著點頭道:“不錯,不瞞你說,其實是我推薦你替我參加這次的四國宴的。”
“什么!”
李奇驚呼一聲,埋怨道:“左大哥,你這事做的忒不厚道了。”
左伯清楞道:“難道你不愿意去?”
“我當然一一當然愿意去,但是你事先也該和我說一聲啊。”李奇郁悶道,要是事先知道,他方才也不會被宋徽宗嚇的半死了。
左伯清訕訕笑道:“其實我原也想先知會你一聲,但是方才一心只顧著看你做菜去了,把這事給忘了。”
這也能忘?真是一個廚癡。
李奇心里也清楚,如今說什么也無濟于事了,便道:“左大哥,你如今這么年輕,為何不自已去參加,再說你的廚藝又不比我差。”
“哎,你用不著奉承我,我的廚藝不及你,這我自個心里清楚。
左伯清倒是表現的非常看得開,忽然又嘆了口氣,愧疚道:“說來慚愧,上一屆我就有負圣恩,敗給了遼國,讓皇上和大宋蒙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