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渤海最為出名的玉器店,朗月軒的店面占地寬闊,裝飾考究,店鋪共有三層,所售的玉器每層也有不同,到得最上面的一層光顧者就多是達官貴人、地方豪紳或是往來的富商了。似乎冀州的這場大戰并未給朗月軒的生意帶來太大的影響,大堂之中很多客人都在選購玉器,軒中的伙計們也在盡力的給自己店中商品做著推銷。
“這位先生光臨小號,不知有何所需?在下可為先生介紹一二。”朗月軒中的伙計服務態度可是一流的,這時候當然不會有客戶就是上帝這句話,可要知道這家店鋪的幕后終極大老板可是劉毅,若非怕太過驚世駭俗他還想在店鋪中放上若干美女了,劉家各地的商號莫不如是,朗月軒雖是隱蔽可此點卻是相同,門前的伙計見許攸進門,雖不知此人是誰,可觀他的衣著舉止便可見一二,滿面笑容的相迎說道。
“我今日需挑選一塊玉玦贈送友人,你便帶我往三樓一觀吧。”許攸不以為意的道,以他的身份地位去三樓再正常不過。
“先生放心,我們朗月軒的玉器全州聞名,定能讓先生你滿意,請。”聽聞這位客人要上三樓,伙計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要是他在三樓選了一樣物事,自己也會有一筆很不錯的收入的,當下略微彎腰為許攸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跟隨許攸上了樓梯。
三樓的空間比之一樓要小了不少,可因為客人相對較少反而顯得更為寬闊,其間陳設亦多了幾分素雅之氣,除了流連于一件件精美玉器間的客人和小聲像他們做著解釋的伙計之外,幾個角落里還有著兩三個黑衣人肅立在堂,他們的職責便是看護這些貴重的玉器,那個時代可沒有后世的展柜,只能靠自己的觀察來防盜,這幾個人一見便是孔武之士,另外的一個職責自然就是維護店面的安全。
“俊龍,這位先生要挑選一塊玉佩贈送友人,你來招待吧。”三樓的所有玉器都頗為貴重,接待的人也有所不同,他們往往都有著較為深厚的鑒賞知識,會根據來客的需求做出不同的推薦,這些人在朗月軒中的地位是要遠高于下兩層的伙計的,那伙計跟著許攸上了三樓,自然也要找了一個熟悉的接待為他服務。
“不知先生這位友人是男是女,年歲幾何,此物又有何意?”那被成為俊龍的接待一襲儒衫,顯得頗為瀟灑,到這里來的客人多是有身份地位之人,為他們服務自身的條件自然也要過硬,他對著那伙計會意一笑,便輕聲對許攸問道,性別不同、年歲不同,所佩戴的玉飾當也有所區別,而這份禮物的用處也極為重要,是祝賀別人升遷或是喬遷又或是得子,光聽這個問題便能知道三樓上服務的細致。
“呵呵,不需勞煩了,吾自行挑選便可。”許攸微微一笑說道,平常他在玉器方面也有著極高的研究,此事倒不用假手他人。
“一見先生便知是行家里手,在下就不在先生面前獻拙了,若有所需,盡管招呼在下便是。”俊龍聽了也并不以為意,很多客人挑選玉器時也都有著自己的眼光,反正此人已經是自己接待的了。
許攸微微頷首,便在大堂逛了起來,雖然今日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見那人一面,不過此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見面的地方也都有所不同,許攸當然知道這是為了什么,倒不用自己費神而去尋找,漸漸的也就被那些木架上所陳設的精么玉器吸引住了眼光。
眼前的這塊玉佩通體墨綠,色澤蘊而不膩,亮而不透,一見便是上等材質,且玉身上的雕刻渾然天成極見功力,當時一塊不可多得的上品,既然今日來到此間,順便也將此物買回收藏吧。
“這位先生也看上此物?真是巧了,整個三樓能入我眼者便只此一件,想必先生定是此中高手了。”許攸正要出言喊那俊龍前來詢問價格,忽然身側一個聲音響起,聽這聲音正是他上回見過那人。
觀此人面貌頗有威嚴,大約四十許年紀,頗見風霜的面上長著一把剛硬的絡腮胡,身上披著黑色貂皮大氅,看其色澤絕無雜質,定是價值不菲,如此形狀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那些走南闖北的豪商。許攸看著此人并不出聲,似乎想在他臉上看出上一次的痕跡,不光每次見面的地點不同,這人的樣貌也時常變化,若非那把極有特點的聲音,平常見到他定是不識,這一手易容之術算得上極為高明了。
“在下不過平素喜好此道罷了,當不得兄臺之言,不過兄臺之言也是不差,在下觀此物甚為歡喜,正要購之。”片刻之后許攸方才言道,此時心中雖大致確定可還要等著此人有進一步的表示。
“此物我亦愛之,尚請先生割愛。”絡腮胡一拱手笑道。
“兄臺之言是何道理,此物明明是在下先見,豈能說讓就讓,兄臺此舉未免有些失禮。”許攸頗為不悅的言道。
“某自不會讓先生平白相讓,尚請借一步說話,此處便有商談鑒賞的靜室,不知先生可否移玉一敘?某擔保不會讓先生失望。”二人的交談吸引了極為接待的目光,絡腮胡打量了四周一番之后才對許攸言道,這里的玉器價格昂貴,自免不了討價還價,因此朗月閣中有專門作為洽談的靜室,亦可用作客人靜靜鑒賞玉器的所在。
“兄弟,我與這位先生同時看上此玉,需與他商談一番,勞煩尋一所在吧。”見許攸神情不置可否。絡腮胡又對自己身邊的接待言道。
“呵呵,二位的眼光都是高明啊,便請隨在下去那乙字間一談吧。”這絡腮胡看來還是此間的熟客,接待對他極為有禮,察言觀色之下又見許攸并無拒絕的神情,當下笑著問道。
許攸依舊不動聲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二人便跟在接待身后去了屏風后的一間靜室,接待將門打開讓二人入內,自己則在門口靜候,這一幕在朗月閣市場會有發生,其余的客人見之倒不以為奇。
“上回故友的那封手書先生可曾細觀?不知今日尊意若何?”絡腮胡與許攸二人坐定之后先是右手在案上擺出了一連串極為靈活的動作,見對方目光中透出了然之色后方才小聲言道。
“呵呵,在下對兄臺那位故友心儀已久,怎會怠慢,觀其信中言辭懇切,吾更有心與其結交,他若有何事托兄臺傳代但言無妨,不過此時在下行事亦會有所掣肘,只能盡力而為。”許攸見了那手勢信中對絡腮胡的身份已是完全確定,便也出言道,他平素便是心思細密,劉毅的手術讓他很是動心,如今此人約自己來此,想必定是劉毅有事要讓自己去做,這世上可從來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的,不過他當然知曉現今的形勢,凡事都要先從自己的安全出發才是上策。
“哈哈哈,與先生相談何其快哉,某敢說先生如此才是最為明智之舉,至于掣肘之處故友怎會不知?此事先生行之亦屬自然,此乃故友手書,但請先生觀之,無論若何那塊玉佩晚間定會送到府上。”絡腮胡一聲輕笑,觀其神色很是欣然,隨即便從腰間取出一方絹帛交予許攸,自己則來到房門之后側耳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