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山腳下,兩軍陣前,劉毅單人獨騎面對袁軍數萬大軍卻是怡然不懼,袁軍戰將見其神威無人趕上前接戰,普通士卒亦覺雙股生寒,此等威勢確乃生平僅見,劉郎生風云第一將之名果不虛至!此時風云將譜已經傳遍大漢,也惹出其中種種爭論,可唯有一點,劉毅第一將的地位從來無人旨意,此等神威之將無論敵我,在士卒心中都是崇拜的對象,況且在朗生身上還有比其余眾將更為豐富的色彩,驃騎將軍,帶甲十萬,大權在握,美人環伺,男兒至此,夫復何求!
“久聞河北男兒多慷慨激昂之士,當日與顏文二位將軍一戰,足見驍勇,卻不料諾大冀州,除此二人外竟無敢于劉某一戰之人,本初你麾下無人至此,也敢抗拒天兵,還不與我下馬就擒。”劉毅大喝之聲再度響起,兩軍陣前他有兩大優勢是袁紹所不具備的,其一便是大義之名,這亦是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體現,畢竟誰手上也沒有當年的血詔可以對抗朝廷的威嚴,就算漢室衰微乃是事實可誰又會把其放在嘴上,如此一來,幽州軍便站在了以順討逆的高點。
其二當然是劉毅蓋世的武勇,個人的能力雖然無法決定整個大戰的走向,可便似眼前這樣的情形,幽州軍的士氣無疑大漲,而冀州軍亦隨之跌落,這便是斗將的好處,而劉毅深知自己的優勢所在,也會想法設法將其發揮的淋漓盡致,以利于接下來的兩軍大戰。
“兩軍對戰豈能徒逞匹夫之勇,朗生此舉,必為領軍者笑矣。”袁紹心中亦是明知對方的優勢,可卻難以破之,只得將之轉移,出言之后做出一副不以為意的神色,可畢竟其實已為劉毅所占。
“哈哈哈,論道領軍,袁本初你可不被劉某放在眼中,今日便在此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領。”劉毅大小聲中將血龍吞天戟收于身后,以右手點指陣前袁紹,言語行動之間都是一派挑釁之意。
袁紹聞言面沉如水,強自壓下心頭的怒火,難怪孟德當日有言,若與朗生廝殺,千萬勿要與其做口舌之爭,當日兗州陣前他也差點被劉毅挑起怒火,身為三軍之帥,時時都要謹記抑制怒氣!當下也不再多言,右手高舉之下身后士卒喊殺著沖了上去,雖是心中有些畏懼劉毅的威勢,但軍令是不可違的,馬延張闿等人亦紛紛奔出直取劉毅。
面對敵軍千軍萬馬的沖擊,劉毅的動作沒有半點的慌張,血龍戟緩緩指向天際之時口中舌綻春雷,一個殺字驚天動地,北平親衛二營的將士也在武安國管亥洪彪等人的率領之下迎了上來,之前戲志才不斷交代,定要盯緊主公,不可讓其嵌入敵陣過深!
這一番對撞之下可說地動山搖,方才主公天神一般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在了每一個幽州軍士卒的心中,胸中戰意恰要破腔而出,此時出手自然毫不留情,刀光劍影之中只見血光漫天,不時有雙方的殘肢斷臂飛舞其間,慘叫之聲亦被雙方的喊殺所掩蓋。一時間整個戰場都似乎在劇烈的震動起來,種種聲響匯聚一處直欲沖破青天!
馬延張闿等八員戰將高聲呼喝意圖群戰劉毅,可到了其身前十丈之處朗生的姿勢卻還如雕刻一般,眾人不由心中震撼越甚,可事到臨頭絕無退縮的道理,八般兵刃帶著猛烈的沖勢與風聲擊向劉毅,直到此時,坐與烏云蓋雪之上的朗生方才有了動作,血龍大戟自腰間劃出一個圓滿無比的弧線橫掃八人,戟上光芒便如來自九幽一般。
這原本簡簡單單的一掃在劉毅手中卻似乎有著無窮威力,八人被那陣戟光閃的是雙目生痛,卻已是勁風撲面,血龍戟后發卻是先至,其中蘊含的氣勢更是一往無前!恐怕自己兵刃還未遞到劉毅身前便已是腰斬之厄,此時八將心中冒出的皆是同一個念頭,電光火石之間紛紛揮兵格擋,只覺兵刃之上傳來一陣難以抗拒的大力竟是連人帶馬被掃的倒退一丈,其中張闿整個身體從馬上飛起低落身后三丈的塵埃之中,而他那匹高頭大馬更被血龍戟掃為兩半,馬頭帶著漫天的鮮血高高飛起,濺落在隨后沖上的士卒頭上,如此震撼的場面使得這一點上的袁軍齊齊停住了腳步,望著對方那個猶如魔神一般的大將,竟是不敢再上,他們很能想象有人能勇猛至此,一戟之威,敵膽盡寒!
在一片廝殺聲中,這里的短暫靜止并沒有維系太長的時間,劉毅身后的將士已經沖了上來毫不留情的對對面呆若木雞的袁軍士卒展開攻擊,劉毅此時冷冷一笑,烏云蓋雪踏著碎步又再殺上,八將此時聯手之勢已破,誰敢單獨面對這樣的劉毅,好在朗生也不沖殺太甚,千軍萬馬之中他猶如閑庭信步一般穿梭在前線,給予抵抗最為頑強的對方士卒以致命一擊,每次血龍戟揮出,無不帶起血光無數,年余未曾飲血,此番血龍大戟在劉毅手中變幻莫測,戰的酣暢淋漓。
方才那看似簡單的一掃正是劉毅血龍六擊之中的第五擊—滅天!當年他與呂布對戰之時只練成裂山與陷地二擊便和溫侯兩敗俱傷,后獨戰河北雙雄之時悟出斬海,并州之戰中劉毅前往長安更以屠龍擊令得馬超贊嘆不已,此番年余苦練,滅天擊也自大成,與兩位兄弟和眾將的切磋之中此招除趙云外無人可以正面接下,在那種較量之中劉毅不會全力以赴,而今日面對八將聯手此擊一出,確有滅天之威!
不過在這種數萬人的大戰之中,劉毅的表現也不過讓幽州軍略略占據上風罷了,渤海袁軍亦是百戰精銳,純論戰陣經驗還在北平營之上,只是一開始士氣為劉毅的無敵形象所奪,初始的碰撞被牢牢壓在下風,但后退百步之后他們已經可以漸漸穩住陣腳,與對方分庭抗禮,畢竟在人數上袁軍還是處在優勢的,此時雙方都已殺得忘乎所以。
方才來此的途中,袁紹便一直在觀察戰場地形,此處地勢平坦卻稍顯狹窄,如此一來劉毅軍人數上的劣勢絕非一時便可顯現出來,加上冀州軍中可沒有朗生這般的神威戰將,士氣加上種種因素綜合一處使得幽州軍開始的傷亡要遠小與冀州軍,這亦是劉毅憑借飛羽搶占的先機,到了戰場之上這個先機只能用士卒的性命來彌補。
但此時袁紹亦沒有退縮之意,一來此為首戰,對士卒士氣的影響極為巨大,二來在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之后,冀州軍已經漸漸穩住了陣腳,便是與之對耗袁紹相信以對方現在的兵力是耗不過自己的,如此混戰對雙方主帥的眼光都是極大的考驗,他們要根據不同的形勢迅速的去轉換自己的戰略,在幽州軍先聲奪人之下袁紹顯得很是沉穩。
當然局勢的漸趨平穩并不意味著袁軍就可翻轉局勢,劉毅亦很快的停止了士卒們的推進,敵軍顯然在用后退之策來抵消劉毅軍高昂的士氣與鋒銳,稍稍的遏制一下也可使他們的戰力保持的更為長久,戰場上的形勢在雙方主帥的變換之下又成了犬牙交錯的拉鋸,此時個人的勇武就更難起到作用了,劉毅也在眾將的護衛之下回到后軍。
“本初兄的家底比想象中要來得厚實,這支渤海士卒的戰力確是非凡,看來想要將之擊潰并不容易。”仔細審視著前方士卒廝殺的同時,劉毅面色凝重的對一旁的戲志才言道,在方才自己如此的催動之后,袁軍尚能頑強的加以抵抗且將局勢重又拉回平衡,如此強軍除了兗州曹軍之外他還是第一次碰上,看來之前的想法過于樂觀了。
“敵軍戰陣有法,訓練有素,確乃我軍勁敵,這袁紹臨陣沉穩,殊為不凡,不過我軍若要勝敵自是艱難,但要將其阻于此處并非難事,此戰之后大軍只需占住要道,我觀袁本初未必便敢輕舉妄動,今日一戰,袁軍兵力不下七八萬之眾,便是渤海之眾也無這許多精銳,想必對方亦是有所保留,不過如此一來,他前往稽古的那一路定是虛兵,二將軍當有良機了!”戲志才目光不離兩軍交戰之處,出言說道。
“呵呵,我方有興霸奇襲,冀州有隱藏實力也不足為奇,志才之言善也,渤海精銳盡在此間則二弟有稽古在手并不懼那于禁,只是志才若可讓我初始時率騎軍突襲,我方的優勢還能維持更久!便是眼下之戰,我也不能讓本初得益!來人,推戰鼓來,待我親槌!”劉毅微微一笑,又對身邊士卒令道,不多時一架戰鼓便推了過來,朗生雙手持槌全力擊打以振軍心,眼前這一戰他不會有半點示弱。
悶雷一般的鼓聲傳遍了整個戰場,劉毅軍士卒皆是為之一震,雙方的陣線就在那幾十步的距離之間來來回回,而每一次扯動都會倒下無數士卒的尸身,殺到后來,雙方已經幾乎在踩著同袍的尸首奮力拼殺!這一場大戰自午時殺到日落西山,兩軍的鳴金之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此時那條陣線上層層疊疊的尸體堆得已經接近半人,殺紅了眼的士卒紛紛退去之后,兩邊都有千余人進入了方才的血戰之地,此時的氣氛竟是一種平靜的融洽,收斂自己同袍的同時他們也都會將對方的尸身送到戰線之前輕輕的放在地上等待對方來人,戰死沙場的男兒應該得到生存者的尊敬,這一點對雙方而言是沒有區別的。
夜幕的落下給這場激烈的廝殺畫上了句號,日間硝煙彌漫的戰場在月色的映照下冷清而又凄美,震天的喊殺聲消失之后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化不開的濃厚血腥,這一場遭遇戰雙方皆出全力,拼死搏殺,一戰之間兩萬余士卒埋身于此,傷者亦有萬余,史稱“廉山血戰”!